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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韩端身边,常欢心潮起伏不定,脑中疑惑甚多,玄月在自己面前表露对师傅的心意,真的只是把她当个孩子?萧倾城知晓了自己对师傅的感情之后,一度想掐死她,想以兄命迫她离开,想将她留在宫中,各种卑劣手段层出不穷,到现在她还担心萧倾城留宫未遂后会不会想出别的坏主意来。而以他“喜欢”师傅的程度,知道玄月与师傅多年的交情,知道玄月也对师傅有意,仅仅是酒醉发疯震碎筝琴打了一掌?难道他觉得玄月不足为惧,不配和他抢师傅?
常欢喃喃:“怎会等到今时才发作?”
“你在说什么?”韩端侧首看她。常欢摸摸鼻子,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愈发觉得萧倾城可怖,又愈发觉得人心不古。”
韩端不解:“人心不古,这话从何说起?”
常欢微笑:“反正不是说你,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不会害我的。”
韩端挑挑眉:“唔,未必,不要太相信人。”
常欢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你预备害我?我和人打架你不帮我,难道还背后捅我刀子?”
韩端难得的扑哧笑出声来:“常欢啊…”
常欢嘻嘻笑:“你捅我我就捅你,我有仇必报!”
“吱呀”一声,门开了,蓝兮走出,常欢咯噔止了笑,怄着眼睛盯住他,见他面色微有红意,眼光闪烁不定,睫毛眨巴眨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了看他二人,清了清嗓子似掩饰情绪,道:“我们走吧,玄月姑娘休息了。”
常欢沉着脸,猛地从墙上直起身子,大力甩着胳膊走下楼去。
三人出明月居上了马车,蓝兮撩帘进了厢里,常欢却在韩端身边坐下,撅着嘴皱着眉,一副气哼哼的模样。韩端看了看她,扬鞭催马前行,口道:“去青州么?”
“嗯!去青州!”常欢大声答是。
“欢儿,进来。”蓝兮在厢里叫到。
常欢“嘁”了一声,“不进,外面坐着舒畅。”
厢里沉默了,韩端低道:“你的包袱呢?”常欢一呆,伸手摸了摸腰间,呐然道:“忘了收拾…我带了银子行不行?”
韩端道:“带了银子自然可以,衣服再买。”
常欢一拍脑门悔道:“唉,我早该收拾好,花银子再置新衣服,我心疼啊。”
韩端抿嘴一笑,她这抠门模样看进眼里竟也有几分…可爱。
“欢儿!”厢里又起唤声,常欢依旧不理,帘子掀了开来:“进来,师傅有话对你说。”
常欢斜他一眼,碍于韩端在前,不好太耍性子,便慢腾腾地爬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着从蓝兮腋下钻进车厢里。
常欢一坐定,蓝兮立刻道:“欢儿,能不能缓两日再去青州。”
常欢睨着他:“为何?”
蓝兮道:“玄月姑娘身受重伤,又没有亲人在旁,方才她对为师说想脱离倾城楼,立刻离开京城,但生怕惹得萧倾城不喜,再下毒手,为师与她多年好友,不能置她于不顾,立刻离开京城是不太可能,就照应她几日,待她身子好转再送她走罢。”
常欢听到此话,仿在三九天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心内瞬间翻起的波澜已无语言可以形容,看着蓝兮一脸的为难,想着那时他从玄月房中出来时面上的红意,眼神的怪异,一种无名揪痛攫住了常欢的心脏,后颈瞬间僵直,手指紧握住,指甲死死抠住手心,脸上假笑不出来,语气却很平静:“好啊,那你就缓两天。”
蓝兮松了口气:“为师不是去照顾她,不过这两日帮她换方子,加多几味护心养心的药,顺便看看倾城楼有无动静罢了。”
常欢艰难的点点头,仍平静道:“照顾她也未尝不可,毕竟她是师傅的朋友。”
蓝兮叹道:“为师知道你对她不喜,不过……”
常欢终于憋出了一个微笑:“我对她没什么。”说着起身掀开帘子:“韩端,先送我师傅回客栈,我顺便拿包袱。”
蓝兮一愣:“欢儿……”
常欢又坐回原位,强忍住心尖上一阵阵的酸麻,淡道:“我和韩端先去青州,师傅若赶得及就来,若赶不及便在京城等我回来就是。”
蓝兮一把握住她的手:“欢儿,师傅说了带你去,你…”
常欢一狠劲将手抽出,冷道:“师傅可以为玄月姑娘缓两天,我不能为我哥哥缓半刻!”
蓝兮怔住,半晌低道:“我早知你会生气。”
常欢嗤笑一声:“师傅多虑了,我一点也不生气,谁都有朋友,照顾朋友是应该的,韩端受了伤,我还不是一样照顾他?”
蓝兮垂首良久,抬头道:“还是…让她自己小心罢了,我陪你去青州。”
常欢眯眼看窗外:“我思忖再三,已和韩端说好,他热心助我,我也不能做出尔反尔之人,我不会推了他。”
蓝兮皱眉:“师傅说了会陪你去。”
常欢冷眼看他:“我也说了让韩端陪我去。”
师徒说话间,车到客栈,韩端打帘:“常欢去拿包袱。”
“噢。”常欢起身下车,蓝兮紧跟在后,一路无语上楼进房。看着常欢手脚麻利将包袱系好,往肩上一背就欲出去,蓝兮抓住她:“你不等我?”
常欢面无表情:“你不是要去陪玄月姑娘吗?”
“你这丫头…”蓝兮急了,“师傅不是已改了主意?”
常欢呼了一口气,摇头道:“你总是改主意,先前说不去,后见我约好韩端又说要去,再来说要照顾玄月又不去了,现下又要去,一阵这一阵那,你要我听你哪句?”
蓝兮结舌:“师傅…师傅改了这么多次主意?”
常欢嗤笑一声:“你不是答应了玄月让她上山居住吗?人家现在提出来了,离开京城就跟你上山,你打算怎么办?”
蓝兮眨眨眼:“那是…聊起千山美景,一句客气话而已。”
“喔…”常欢挑着眉毛点点头,“客气话,意思便是师傅你又打算改主意不让她去了?”
蓝兮被她死死噎住,半句也答不上来,常欢凑近他的脸,将拳头一举道:“你让她上山,我就永远都不回去了!她喜欢你,你对她也不赖,那千山美景,你俩就同享吧!”
蓝兮双手握住常欢拳头,闷道:“师傅…对她无意,只是多年好友…如何说得出狠话来?”
常欢心里一酸,甩手道:“那随你,别拦着我,我要走了。”
说罢推开蓝兮下得楼去,噔噔噔跑出客栈爬上马车,“走”字未喊出口,蓝兮也一撩蓝衫跨上车来。常欢翻他一眼,在韩端身边坐下,叫道:“去青州!”
韩端瞧瞧常欢,又瞧瞧蓝兮,没对蓝兮在车上表示任何异议,直接甩鞭出发。
车行四日,几乎马不停蹄,暮春时分天气极好,在郊野官道上眺目远望,漫山浓绿间点缀红黄蓝白彩星点点,蝴蝶翩舞追逐,暖融融的阳光日日普照,照得人…直想睡觉。
常欢不想和蓝兮说话,忆起那日他出门表情就生气,心里乱糟糟的猜测来猜测去,越猜越烦躁,再看蓝兮就总觉得他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想开口相问,又觉这莫须有的事情问出来有些可笑,只得一个人闷头生气,除偶尔与韩端罗嗦几句外,大部分时辰都躲在厢中呼呼大睡,到了投宿时分更是吃了饭就忙不迭关门睡觉,一直睡到了青州,睡得脸都有些浮肿。
进了青州城,韩端慢了车速,问一边垂头耷脑的常欢道:“神医住在哪里?”
“牛谷。”
韩端道:“是牛谷县还是牛谷?”
常欢抬头:“怎么还有两个牛谷?”
“牛谷县因牛谷得名,两处都可称牛谷。”
常欢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挑了帘子进车厢,见蓝兮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他没带包袱,三四日都穿着同件蓝衫,此时已有些皱了。常欢嘟囔道:“蓝如意住哪儿啊,牛谷县还是牛谷?”
“牛谷。”蓝兮没有睁眼,低低答了一句,这几日他被常欢的白眼折磨的够戗,她只和韩端说话,虽然说得不多,却也让他直觉心烦意乱,精力大降。
常欢见他略有些憔悴的面容,锁了几日没松开过的眉头,心下有些不忍,怎么说师傅还是陪自己来了,若他不来,找不找得到神医都难说,自己是不是生气生得有些过了?
挑帘又出去,站在车架上向着青州大街两侧张望了一阵,道:“韩端啊,停会儿车,我去买点东西。”
跳下车奔进一家店,半盏茶功夫捧了个布包又奔了回来,上车道:“那神医住牛谷,我们就去那处。”
韩端怔怔望着前方下路处一棵大树,半晌不语,常欢奇怪,探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韩端?”
眼睛一眨,韩端回神:“哦,好,这就去。”
常欢察觉韩端有些不对劲,朝着方才他望的方向看了看,不过一片空地,一棵大树而已,没看出什么端倪。想了想,常欢拍上他的肩:“韩端啊,待我找到神医,我们去你老家看看?”
韩端骤然寒了脸色,冷声低道:“不用了,这处没有我的家。”
常欢呆了呆,蓦然想起了以前他对自己说过的往事,那亲娘卖儿郎的惨痛经历,受尽屈辱的少年时光…莫不是就发生在这里?她低咳一声,手指在韩端肩上按了按,轻声道:“对不起。”
韩端一震,脊背挺直,僵道:“我们去牛谷!”
常欢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心尖软绵绵的漾出一阵怜意,再进车厢,脸色便缓了下来,见蓝兮还保持着闭目不动的姿势,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将布包往他手里一塞:“换衣服。”
蓝兮睁开眼,低头看看手里的包,似有些迷糊:“嗯?”
常欢嗔他一眼,扯扯他的长衫:“瞧都皱成什么样儿了。”
蓝兮解开布包,一件崭新的蓝衫叠在里面,下方还有一套白色中衣。抬眼看看常欢:“你买的?”
常欢道:“不是买的难道是大街上拣的,你的衣服那么多,这又浪费银子多添了一套。”
蓝兮心里一阵松快,立刻握上常欢的手:“欢儿…”
常欢忽然又将那布包拢起,拢回自己怀里,蓝兮诧异:“怎么了?不给师傅换了?”
常欢眯着眼望他,凶道:“你告诉我玄月在那房里单独跟你说了什么,我才给你。”
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