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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实,”扎特金一边尴尬地试图结束自己的话,一边不时望望面带笑容的谢尔盖,“因为……”
“说得对,说得对。这是令人怀疑的。”罗巴诺夫对他表示赞许,“总而言之,这个鬼丫头大有希望。比方说,关于谢苗诺夫自己给自己写的那封信。那么关于这一点,作出的鉴定明天将会准确无误地告诉我们。”
“还有一个细节,”谢尔盖插进来说,“请大家注意。在谢苗诺夫家里没有发现乌尔曼斯基写给戈尔利娜的便条。看来,塔玛拉没有把便条交给他。”
“这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扎特金忍不住大声说,“我说的就是嘛!
又是这个鬼丫头!顺便提一句,她可能把便条交到谢苗诺夫住宅前面的那所她经常出入的房子里了。”
“喏,这话怎么讲?”沉默寡言的赫拉莫夫说道。
“这么办吧,”谢尔盖果断地说,大家都不作声了,“您,沃洛佳,马上按照这个地址走一趟,查清什么人住在那里以及其它一切事宜。这是什么地方?”
“郊区的一条大街,”扎特金回答说,“奥尔洛夫大街,直通奥尔洛夫卡村。在市的另一端,正对着谢苗洛夫住的草甸大街。”
“原来这样。您去一趟吧。我好像得顺便去看看塔玛拉。应当把会面继续下去,”他微微一笑,“我有好多问题要问她……”
电话铃声这一次把他的话打断了。罗巴诺夫拿起话筒。
“对!……啊—啊,是您呀?……什么?!……好,好,请等一下!让值班员听电话!……阿列克谢耶夫吗?立刻让那位同志进来见我。”
所有的人都静下来,困惑不解地倾听他的谈话。罗巴诺夫咔嚓一声挂上话筒,说道:“是乌尔曼斯基。戈尔利娜刚刚给他打过电话。”
这一消息甚至震惊了赫拉莫夫,他用惊愕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眼。办公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格奥尔基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在门口停下来,对自己的冲动感到难为情。这里果真在开会。
“进来吧,进来吧。”罗巴诺夫迫不及待地对他说,“请您讲一讲,玛丽娜对您说了些什么?您请坐。”
格奥尔基轻轻把门关上,在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那么,是这样,”他开口说,极力要平静下来,“这是一小时之前的事……”
他急急忙忙、语无伦次地说着,时不时地清清嗓子。后来,他仿佛忽然想了起来,贪婪地一边开始吸烟,一边继续说,所有在座的人都默默地听着。
“……她大喊了一声:‘哎呀,有人来了!’说完便把话筒撂下了。”
格奥尔基一边激动地结束说,一边重新感受着这句短短的话。
“她究竟为什么给您打电话呢?”谢尔盖问。
“哎呀!”格奥尔基忽然想了起来,“她请求不要找她。可是这似乎有点儿难以理解。而且好像……”
“是啊,是啊,”罗巴诺夫若有所思地打断了他,“我认为,您今天应该好好待在家里。说不定她还会给您打电话。”
“应当去寻找她!”
“这事我们会办的,而您必须待在家里。”罗巴诺夫坚决地又说了一遍,好像下达命令似的。
谢尔盖赞许地点了点头。
“必须这样做,格奥尔基。说不定我们还会用得着您呢?”
“如果需要的话……我当然可以……”
当焦急不安的、异常突然地安静下来的乌尔曼斯基离开以后,谢尔盖说:“请注意:她从窗户里看见一所小平房和一座教堂。”
罗巴诺夫懊恼地把手一摆。
“市里有不少于二十座教堂,教堂周围有数百座房子。可以从成千上百的窗户里看见它们。”
“况且她又是从五层或六层楼上看见的。”扎特金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对倒是对,但毕竟挺有意思。”
会议结束了。扎特金外出执行任务去了,还有一个侦查员去叫塔玛拉——谢尔盖改变了主意,决定把她请到局里来。
罗巴诺夫说:“是啊,我看这结子是越系越紧了。”
“我认为正好相反,”谢尔盖提出异议,“我有这样一种感觉,即这结子眼看就要解开了。要知道,我们苦苦寻找的两条线索现在终于第一次切切实实地交叉在一起了——我认为是谢苗诺夫和……普罗霍罗夫。”
“唉,现在要是能审讯谢苗诺夫就好了,”罗巴诺夫富于幻想地说,甚至搓了搓手,“我们来打个电话看看。”
然而,医院里通知说,谢苗诺夫仍然处于严重状态,尽管他的生命现已脱离了危险。
“这就很谢天谢地了,”罗巴诺夫放下电话说,“就是说,他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后来,朋友二人想起来他们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一口东西,甚至,说实在话,不是从早上,而是从昨天晚上。于是他们朝小卖部跑去,因为星期日食堂不营业。
当谢尔盖还在办公室里嚼着从小卖部带回来的夹肉面包时,一位侦查员朝门里望了一眼。
“班基娜来了,谢尔盖·巴甫洛维奇。”
“谁?”谢尔盖乍一听没有弄明白。
“喏,就是塔玛拉。”侦查员淡淡一笑。
“让她进来吧。”谢尔盖一边说,一边把没有吃完的夹肉面包藏到抽屉里,急急忙忙地把桌子上的面包渣拂掉。
塔玛拉立刻走了进来,一副急躁愠怒的样子,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皮大衣,没有系扣子,皮大衣下边现出带有艳丽的花朵图案的薄连衣裙。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立刻转入进攻,“怎么,您以为我有罪,对吗?您把形形色色的人统统派来好啦!……”
谢尔盖冷淡地、特别镇静地问道:“您交代吗?”
“我没有什么可交代的!我昨天都告诉您了!我就知道,您现在要死死纠缠了!我知道!……只要和你们一沾上边就算完了!只要一挨上你们就算完了!……”
“就是说,您全都讲出来了,是吗?”谢尔盖依然镇定自若地反问道。
“那好。那我就请您回答几个问题。您坐下吧。”
塔玛拉在椅子上坐下来,两手紧按在胸前,哭哭啼啼地说:“我对您干什么了?您干吗要折磨我?”
“您把写给玛丽娜的便条交给谁了?”
“您说什么呀?什么便条?”
她把两手举起轻轻一拍,显出一副非常惊诧的样子瞟了谢尔盖一眼,以致后者心想:“她可真会演戏。”
“就是格奥尔基交给您的那张。”
“天哪!我是为了安慰他,故意拿了那张便条。我谁都没有给!”
“便条在哪儿?”
“在哪儿?我扔了。”
“那好。这是第一个鬼话,”谢尔盖不动声色地确定道,“便条玛丽娜收到了,两个小时之前格奥尔基接到了电话。”
“是吗?……”
塔玛拉把眼睛睁得老大,吃惊地看了看谢尔盖。
“您要知道,她打过电话了。”谢尔盖重说了一遍。
“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亲手把它扔掉了。大概是谁把它捡走了吧?……”
“嗬,真有这种事?捡走了?那我倒要给您说说清楚了,”谢尔盖正颜厉色地说道,“您干扰了侦查工作。您提供的分明是伪证。您要注意,为此会受到惩罚的。”
“我怎么了,是小偷吗?是强盗吗?”塔玛拉刺耳地叫嚷道,“我没有偷东西!……没有抢劫!……我……我……”
她泪流满面,用哆哆嗦嗦的手打开坤包,取出手绢。
谢尔盖看了一眼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长而强健,指甲修饰过,十分亮泽。
于是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
他站起来,朝办公室的一角走去,那边小柜上有一个装着水的长颈玻璃瓶,他倒了满满一杯水,走到姑娘跟前:“喝口水吧,安静一下。”
她几乎是把杯子从他手里一把夺了过去,把水洒了出来,贪婪地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然后把杯子放到自己身边的桌子上。
“您交代吗?”
“什么,您想要从我这里了解什么?”她一边用渐渐平静下来的口气问道,一边把手掌按在太阳穴上,“这简直是活受罪。我现在就觉得不舒服了……”
“您不想谈便条的事,那就说说您昨天到谢苗诺夫那里干什么去了?”
“我?……是他叫我去的!”
“去干什么?”
“取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谢尔盖自己都对自己的耐性感到吃惊。
“什么东西?……喏,那个……”她一时语塞,然后迅速地补充说:“针织服装,就是这东西。他给我买的,让我到他那里去拿。所以我就去了。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拿给您看。”
“拿来给我看看。但要得到谢苗诺夫的证实才行。”
她的脸上好像第一次露出张皇失措的神色。于是她含糊不清地嘟哝说:“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来证实呢……”
“会见分晓的,那么您给他带去的是什么呢?”
“我?……什—什么都没有带……”
“您好好想一想。”
“我说没有带就是没有带!……够了,不要对我没完没了地纠缠!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这场不相连贯、混乱无序的谈话又持续了很长时间。塔玛拉一会儿满嘴粗话,一会儿歇斯底里地号陶大哭,一会儿抓住胸口,贪婪地喝水。她那红通通、汗涔涔的脸上流着虚伪的眼泪。她使自己紧张到如此程度,以致到末了,除了一些不连贯的叫喊,从她那里已经得不到任何东西了。
于是谢尔盖决定停止这场毫无益处的、使他所有的神经都感到疲惫不堪的谈话。他只觉得,他马上就要失去自制力了。
“算了,”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