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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来，自己也吸了一口。疯子的呼息柔软地吹在我的胸前，我好像一瞬间就理解了赵子楚当时的心情，这诗写得真他妈的有味道。
我闭上眼抱着他继续赖在沙发上躺着。朦胧间，模模糊糊地看见我爸，他静静坐在病床前，床上的人像是我哥，又像是我妈，到最后我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就觉得心里特揪得慌。我爸那专注的眼神深沉如海，我突然一惊，坐了起来。
手机铃剌耳地响着，我匆匆抓起来，我爸的声音几乎发抖，“明明，你立刻来医院。”
我推开疯子一边抓衣服，一边问他什么事。他几乎讲不出话来，还是有人接过电话，赵子楚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你哥有并发症，要重新手术，需要你立刻过来签字。”
我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疯子捞起我，帮我套衣服，我也几乎抖了，“怎么可能？”
那边沉默片刻，只低声道，“立刻过来，马上。”
我狂奔出去。疯子几乎没穿衣服，只裹了件外套就冲出来给我开车，我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疯子一手抓着我，一手握方向盘，非常担心地看着我。
我说，“没事儿，他死不了，他还有心愿末了，肯定死不瞑……”我一瞬间突然想到，也许，他正是心愿已了……他妈的，不，他大爷的，那他真是找死！
我跳下车直奔手术室。匆匆过去接过护士手中的同意书签下字，然后几乎扑到我爸面前。手术前尚有人忙碌地进进出出，我蹲在他眼前，抓住他微微发抖的手，尽量镇静地问，“您是不是对他说什么了？”
我爸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摇着他道，“爸——爸？”
他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颤抖着问，“明明，你说小宇会不会死？你说我是不是又要失，失去……”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怔怔地望着我的脸。
“不会，”我同样语无伦次地安慰他，“他要是敢死，我揍死他。”
我爸冲我笑了笑，低下头，喃喃地道，“报应，这就是报应。”
“爸，你别吓唬我，爸！”
我匆匆从他兜里掏出药压在他的舌下，然后扶着我爸坐到长椅上，让他躺好，枕在我的腿上，我们一起等我哥平安出来。许久过后，疯子提着一袋东西蹲到我眼前，柔声道，“先把鞋换了吧。”
我有些愣怔地低下头，原来我穿的还是家里的拖鞋。疯子见我没动，抬起我的脚要替我脱鞋，我抿了抿嘴唇，拨开他的手，道，“我自己来，你去给我爸买杯热牛奶。”
他从怀里摸出两包牛奶，商量着道，“这个行么？”
我探过头，亲了他。
他有些脸红，看了我爸一眼，尴尬地笑了。我爸伸出手，轻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好孩子。谢谢你照顾明明，他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你别介意。”
“叔叔，我——”
我按住疯子的嘴唇，然后扶起我爸，一边给疯子使了个眼色，一边不乐意地道，“爸，你可别乱说。这小子欺负我的时候你还没看见呢，你可不能就这么相信他，要坚决站在我这一边，时刻替我当家作主。”
我爸的精神终于稍微好了一点儿，笑了，“你这孩子，真是惯坏了。”
我再接再励，转过身，一边对着我爸，一边用身子挡着，在背后拉住疯子的手，继续不乐意地道，“爸，你压根不知道，我本来不是喜欢一个小姑娘么？要不是这小子从中使坏，现在坐你旁边的就是全校第一大美人。”
我边说边死拽着疯子的手不放。他也没老实，连掐带拧地在我手心上使劲，忍得我一抽一抽的，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拧过身对他咆哮，“老实配合。只要把我爸逗高兴了，我哥什么的都是浮云。我家始终都是我爸当家作主。”
他压根就不领情，“那你也不能拿这事儿开玩笑！”
“就是就是，明明！”我爸好脾气地插到我俩中间，分别拍拍我们的手，对疯子温和地道，“别气，叔叔知道你是好孩子。”
“叔叔，我——”
我更加不乐意了，“叫爸！”
疯子这一会儿倒反应溜快了，倍儿老实倍儿甜地冲我爸喊道，“爸。”
我爸怔了怔，失笑地看着我道，“你哥不同意？”
我严肃地道，“爸，您儿媳妇叫您呢，您也不应一声。快，刚才声音小，我爸没听见，你赶紧再叫一声。”
疯子看看我，又看看我爸，最后还是看我，挑着眉道，“儿媳妇？”
“怎么，你还想当女婿不成？那我是女的么？”
“……算你，算了算了。”他挥挥手，“你要是女的，也没我什么事了。”他说着对着我爸恭敬地又叫了一声，“爸。”
我爸轻声应了一句，“哎。”
得，成了。
认了爸，话也好说了。疯子本就不是个正八经儿的主儿，这回和我一唱一合地把我爸哄得心情很好。一个多小时很容易就打发了，我哥被推出来，直接送到ICU，疯子陪着我爸一起，我落在最后，听完医嘱之后，回头看了看赵子楚。
赵子楚半垂着头，有点儿心不在焉。主刀医生也回头拍拍他道，“子楚，你先回去休息吧。”
赵子楚匆匆扫了我一眼，恭敬地道，“我先送您回去。”
“不用了，你师母会来接我。”
赵子楚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按步就班地忙完，打通了他的电话。
他接起来，轻笑了笑，“我还没走，就在小花园。”
我下楼去看他。他坐在半枯的矮树前，心事重重。我坐到他身边，他摘下眼镜擦了擦，低声道，“你哥哥的情况很不好。”
“有多糟？”
他低着头，摆弄着眼镜，“他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相对的，一但他松懈下来——”
“我知道了。”我抬手拍拍他的肩，“别替他难过。那是他故意作的，他——总之，有我气着他，他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就是——”我打量了打量赵子楚有些阴郁的侧脸，商量着道，“你能给他弄点儿什么滋补的吃的么？这个我和我爸，还有我媳妇都不在行。”
他勉强笑了一下。
“你现在住哪儿？要不我让疯子送你回去吧。”
“不用，就在后面宿舍楼。”他站起来，“我先去超市，有事你打我手机。”
我点点头，将他送出门口，然后回到ICU。我哥的脸很苍白，我爸和疯子都站在外面等着。我走过去，轻敲了敲玻璃，低声道，“嘿，里面那个，你现在得意了吧？现在全家人都围着你转，都怕你死了，你是不是特开心？你把我爸都吓出心脏病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全家人都得恨你。为什么恨你呢？因为你自私、自利，你不管我和我爸的死活。你要是死了，我爸怎么办？我爸有事儿谁替他办去……”
疯子走上来抱住我，低声道，“别担心，我必让混三那王八蛋不得好死。”
我猛然回头。
他笑了笑，轻轻亲了我一下。
第四八章
早上的时候，我爸终于肯回家睡了。服了两片安眠药，眉头皱得我看着就心疼。
疯子一直在外面打电话，等我出来，他摆摆头，道，“上车。”
“干什么？”
他轻挑了挑嘴角，“替你报仇。”
“不是吧你。”我真当他说着玩的。他单枪匹马一小屁孩儿，他动得了黑社会么？
“我说到做到，总之你去不去吧？”
“去。”我匆匆爬上车，我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去，都打算娶他了，要死也得死在一块儿，虽说我还没打算死呢。我问“怎么报？”
疯子看着我，微笑道，“混三撞完你哥，对他手下交待了一些事儿，被人给录了，可以算做自认供证。”
“你怎么知道的？”
他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因为你哥太有钱了，已经有人联系COCO出价了。”
我点点头，“多少钱？”
他说了个数，我呵呵干笑，我哥果然他大爷的非常有钱！
我道，“然后呢？”
“我去把它偷出来。”
“你确定你没梦游吧？我怎么觉得像演电视剧？”
他扭过头哀怨地看着我，然后严肃地道，“老实坐着，等一会儿需要你技术支持。对了，你会开车吧。”
“嗯，有本儿。”
“那好。”他趁着红灯，从后座拎过一本笔记本，熟练地打开，“你先熟悉一下，一会儿按这个思路侵进去。”
我匆匆浏览了一遍，“小意思。”他点点头，把车停在一片胡同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别熄火，我一回来咱们就跑。”
我抓住他，“里面什么样你清楚么？”
他回头呲牙一乐，“爷有家传绝学，擎等着好儿吧。”
“保证万无一失？”
“保证不了，不过就算出事儿了，爷也已经招呼好人扛着了。放心，爷还舍不得你呢。有话回来再磨叽，走了。”他说着拿出两顶风帽，一顶扣到我头上，另一顶自己带好，开进去停到一间四合院外边。
我有些紧张地拉住他。
他眨了眨露出来的眼睛，轻声道，“乖，咱们速去速回。”我松开手，他下了车。
我换到主驾，他慢悠悠地从前盖爬到车顶，有恃无恐地扒住墙头一跃而过。我忙低下头，操作电脑迅速侵了进去。疯子是要我入侵的是个多重保密体系，我仔细看过，被控制的应该是几段只读视频文件，而且不可复制，不可删除，除非刻录成光盘。密码疯子已经破解了，我要做的非常简单，按步就班，以及等待。
很快，电脑上显示开始刻录光盘。看来很顺利，我小松一口气，把笔记本放在膝前，紧紧握住方向盘。
时间似乎突然变得漫长起来，我侧耳细听，却完全把握不到墙内一丝一毫的状况。
光盘刻完，就是疯子往外出来的时候。
云层厚重地压在头顶，我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摇下车窗，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冷气。风刮进来，吹得人有些心慌。
时间更加漫长，我忍不住也爬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