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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焕下了马,走到叶向高身旁,与他寒暄。
“为太岳平冤昭雪的事,就担在阁老肩上了。”
叶向高岂不知他的意图?为张居正平反,顺带打击三党。如今东林党虽在重新崛起,但要对抗结盟的三党,力量还是不够。
“张太岳鞠躬尽瘁一辈子,为他洗刷冤屈是应该的。”叶向高叹声气,缓缓道,“我看陛下也有此意,如果东林群起上书,力量足够,此事焉能不成?”
梅之焕微微一笑。
比赛正酣,天空中不断有鹁鸪飞出,公侯勋戚一队暂时领先。
“我大明的文官呐。”梅之焕感叹。
一位官员走来告诉他,文官队伍最后一人忽然肚子疼,不能比了。
梅之焕摇头笑笑,这不是临阵脱逃吗?看看前面,还剩三个人,时间不多了。叶向高道:“再找一人吧。”梅之焕点点头,走到文官集聚地,这群人喝茶的喝茶、谈天的谈天、吵架的吵架,见到他,都起身打招呼。梅之焕看了一圈,走到新科状元文震孟面前,笑道:“文老,你文状元到手了,武状元也不能落下啊。”
“我不行,我不行,”文震孟红光满面,拱手笑道,“梅公还是另请高明吧。”
梅之焕不知道他是真不行还是不屑为之,当官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这班腐儒了,以拿笔为荣,以提刀为耻,崇文抑武。
这样下去,国力还能恢复强盛吗?他暗叹一声。
“他倒可以。”文震孟突然指向他身后。
梅之焕回头一看,来者二十出头,白皙清瘦,眉目间一股子书卷气。他正侧头和人说话,笑容淡淡,言语温雅。
“文老哄我,分明是个书生。”
文震孟笑道:“瞧你说这话,大家不都是书生?好歹他会射箭。”
梅之焕无计可施,只得大步上前,搭上那后生的肩膀,爽朗笑道:“少年郎,来耍一耍!”
由检放下千里镜,兴致盎然地看着天启,“哥,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天启一眨不眨地看着赛况,文官已输了三只鹁鸪,不过这一局似乎能赢回一只。
“赌这两队谁赢啊。”
“那还用说吗?”徽婧撇撇嘴,“当然是勋亲国戚了。”
“那可不一定。”天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把手,淡淡道,“我就不信,大明的文官除了嘴皮子,一点真功夫都没有。”
“好,勋戚文官各一票。”由检竖起一根手指,开始唱票。
梅月华兴奋地坐不住,把手举得高高,“我也投勋戚。”
天启兴高采烈地说:“弟弟,快给她们都记着,输了可是要罚的。”
徽妍一听,眨眨眼睛说:“拿不定主意,我弃权。”
天启忙道:“余下的不准再弃,必须投。”
段雪娇本想随便说一个的,不经意透过千里镜看去,一个风度翩翩的背影赫然映入眼帘。她心头怦怦乱跳,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文官。”
由检投勋戚。张嫣投文官。平了。
众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徽媞,她托腮看着下面,面庞沉静。
“八妹,你选谁?”
徽媞不言,她得慎重考虑考虑,以保住她“逢赌必赢”的名头。
“快点,要开始了。”由检催她。
“我相相人。”她站起身,走到栏杆前。她个子低,也就比栏杆高一个头,站在那里很不起眼。
“勋戚那里可是上一届的武状元。”由检提醒她。
许显纯像是听到了召唤,直起魁梧的身躯,得意地向上看了看,接着把目光落回到他旁边的年轻人身上,从头到脚打量。那文士举目望着前方,瞟都不瞟他一眼。
许显纯从鼻子里哼一声,扭回头去。
“骄兵必败。”徽媞严肃得像指挥战争,“选文官。”
只剩下最后一组,文官仍输两只鹁鸪。场中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伸着脖子观望。
☆、俊逸
张嫣凝目望去,心头一惊,感觉到罗绮的视线,她转而向她看去,两人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相视一笑。
罗绮俯下身,轻声请求徽媞:“公主,能借千里镜给奴婢看看吗?”
徽媞半个月前生了病,尚未完全痊愈,两眼红着,一直往外淌水。她早就不想看了,便把镜给了罗绮,低低道:“谁赢了,跟我说一声。”
她抚住额头,半眯着眼睛养神。罗绮欣喜地接过镜,忙忙架在眼前看。
一声哨响,两人纵马冲了出去,要在最短的时间射中最多的葫芦,两人几乎同时拿起弓来,连发三箭,铜铃阵阵作响,六只鹁鸪前后飞出。
还剩下一百步。
许显纯忙忙搭起弓,一箭接一箭地发,鹁鸪也就一只只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年轻人不慌不忙,发完一箭后,他瞅准前方,拉弓,射箭,箭破空而出,穿过两个葫芦的腰身,向前直撞到柱子上。
“好!”天启鼓掌喝彩。
徽妍和徽婧一同站起身,走到栏杆旁观看。
欢呼声中,年轻人再次拉弓引箭,又是一箭双雕。鹁鸪啼叫声中,两人掉转马头,回到原位。
文官追回两只,打成平手。
谁都不喜欢平局,天启尤甚,他很快想出了一个点子。
“两百步外引箭射柳,谁能在柳枝落地前接住它,就算谁赢。如果都接住,那就看谁最快了。”
这是真正的射柳,内官在相距不远的两棵柳树上各选一枝柳条,系上红绸作为标记。众人一看,觉得皇帝实在多虑了,两百步的距离虽不近,那柳条距地也不过四五尺,能在落地之前接住,已经不错了。
许显纯心里直打鼓,纵然他骑术极佳,也不能保证有这风驰电掣般的神速。看看对手,仍是一派镇定,他手心里不由冒出汗来。
哨响过后,两人拉弓射箭,柳条同时坠落。箭出的同时,许显纯策马飞了出去。年轻人原地再次引弓射箭,箭击中柳条的尾部,柳条向上弹起,这一瞬间,他已行至半路,看看将到,他从马上一跃而起,脚尖轻点马鞍,凌空飞了出去,一转一翻身便至树前,伸手握住即将坠地的柳条,脚蹬树干,又飞了回来,稳稳落在奔过来的马儿身上,依旧弛了回来。
全场欢声如雷。许显纯尴尬站在柳枝落地处,跟着鼓掌。
叶向高捻须一笑,徐徐走到双眼含笑的梅之焕身边,挑眉道:“我这个新晋门生如何?”
梅之焕点头赞许:“文武双全,在文官中也算难得了。”
叶向高颇有些自豪地说:“别看他生得斯文秀气,百十来斤重的大刀到他手里,照样舞得虎虎生风。”
梅之焕双目陡然射出亮光,喃喃自语道:“这是天生神力了。”
看台上的天启早已站起身,不住声地夸:“少年俊才,智勇双全。”
张嫣扯了扯他衣角,待他坐下后,温柔笑道:“陛下,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
天启快醉死在她难得一见的笑容里了,晕晕乎乎道:“你说,你说。”
张嫣将那天的事情仔细讲了讲,末了道:“他怎么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最难得的是,还保持着读书人的品格,是不是该给他些赏赐?”
天启沉思片刻,吩咐王体乾:“把他叫上来。”
“何必?”张嫣讶然,“陛下赐他东西不就完了,我姐妹都在这儿,不妥。”
“我想见见他。”天启说完,附在她耳旁低语,“他连你这等美色都不动心,可见是个真君子,朕担心什么?”
段雪娇垂目,若无其事端起酒杯,一双细嫩白手却止不住颤抖。
梅月华凑到她身边,雀跃道:“小段你看了吗?刚才那人好厉害,陛下好像要叫他上来,也不知长什么样?背影看着还不错……”
段雪娇瞥她一眼,梅月华从她的淡定端庄中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讪讪坐直,却仍期待地看着帘外。
帘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帘子一掀,年老体迈的王体乾进了来,轻微的嘘声响起,大家一致把头别开。王体乾心内茫然,拱手道:“陛下,遵您的旨,人已带来。”
天启急不可耐道:“让他进来。”
“是。”王体乾侧过身,低头哈腰,掀开帘子。
那人头一低进了来,蓝色文官制服穿在他清瘦高挑的身上有些宽松,走起路来飘飘洒洒,说不出地风流儒雅。
段雪娇微抬眼瞧去,心内惊了一惊,这人相貌竟与张嫣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面色整肃,笑也不笑,于张嫣更显得美丽出尘,到他这里,无损气度不说,还给他过于清俊的面庞添上一抹刚毅的色彩,男子汉气概油然而生。
这是一种能直击女人内心的美。段雪娇红了脸,微微垂下头。
天启看到这个人的第一心情,后悔。第一反应,扭头看张嫣,还好,他的妻子没被迷住,虽微微笑着,目光却是清明的。再看看底下几个女孩,梅月华嘴巴至今未合上,三个公主都看呆了。
都是又白又清秀,怎么看起来如此不一样?他很想揽镜自照,瞧一瞧差别在哪里。
那人长揖行礼,出口清朗:“臣户部主事卢象升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天启微微倾身,含着笑意看他。
卢象升起身,天启看他似乎准备向两边的妃子和公主行礼,便道:“无须多礼。你是今年的新科进士?”
“是。”他微微点头。
天启看他举止端方,心生好感,笑道:“你年纪轻轻便是两榜进士,又能文善武,难得,难得。”
他发自内心地赞许,并深深地自惭,抛开皇帝的身份,与这人相比,他不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卢象升谦恭道:“陛下谬赞。臣虽驽马,愿为大明竭忠尽智。”
天启点头:“能臣难得,多加努力,日后你必成我大明国之栋梁。朕的眼光从来不会错的。”
卢象升听到这话,第一次把头抬起来,看着天启,目光隐隐现出激动之色。天启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张嫣,问他:“还记得她吗?”
卢象升心里有数,只看了一眼,就恭敬地低下头:“当日只知是宫中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