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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无法,只得派人传唤仵作,但想了想还是不解问道:“不知大人传唤仵作,所为何事?”
“尸格中提到,尸体口中有几根头发,恐怕是凶手留下来的。”程御一手托着下巴,眼神玩味地在众人头上扫过,“现在本案的嫌犯都在场,索性就拿这几根头发来比对一下,看看是谁落下的。”
“尸体……口中?”李大人有点犯呕,没敢再问下去。
“是啊,这程小乙也算争气,留下来一点证据。可能是在跟凶手打斗的时候揪下来,或是撕咬下来的……”程御饶有兴致地感叹道,“还不算笨,要是攥在手里,恐怕早晚会被凶手检查发现。但吞在口中,藏在舌下,凶手就算再周密,也不会猜到程小乙会把证据藏在这里。”
“若是一般形状的头发,恐怕没法比对出来自何人,但是这几根头发却独有特征——”程御照着尸格一字字念道,“发长二尺三寸,发根灰白,发梢黑而卷曲……”
随着程御平静的声音,众人的视线先后落在陈德头上。
陈德头上束着玉冠,但这并不妨碍众人的观察。他虽然保养得当,头发养得浓密黑亮,但毕竟年过不惑,发根处隐隐泛着灰白,而且他的头发带着一点自来卷,只在发梢处稍有卷曲,不影响观瞻。
被众人瞩目,陈德的脸有点发黑。
陈德运了运气,压下喷涌的不安和暴躁,“大人,单凭颜色形状来判断,是否过于草率了一些?这天底下头发外观相像的人何止万千,单凭此来确认凶手,会不会冤枉好人,令真凶逍遥法外?”
没等李大人回答,仵作就被带了上来。
仵作将一应证物呈上,叩拜大人,声音清朗,动作利落。在程御下令让他解释后,仵作打开一个青色的盒子,用镊子夹起来一样东西,“二次尸检后,小人在尸体舌下发现几根头发……”
虽然闻不到腐臭味,但众人都不由自主挪远了一些。
程御一反众人避而远之的模样,凑近接过仵作手中的镊子,在众人身边走来走去比对是否一样。最后他停在了陈德身边,把证物比在陈德头边,还问旁边人,“除了光泽稍暗,是不是很像?”
正巧王臻华就在旁边,她虽然心中纳闷,但还是配合地点头,“一模一样。”
“容我再细看看,别冤枉了好人。”程御意味深长地盯了陈德一眼,笑眯眯地揪了他一撮头发。陈德嘶了一声,却不敢喊疼。程御左右手比较半天,“还真是别无二致。”
“对此,你作何解释?”揪下来的头发,被程御轻飘飘扔在陈德面前。
“大人,就算这证物与我的头发相像,也不代表我就是凶手!”陈德攥紧了拳头,双眼发红,困兽犹斗一般喊道,“这头发说不定是尸体入水后,随着水流进入到尸体口中!护城河连着城内水道,汴梁城里装着上百万人,大人挨个儿排除了这上百万人的嫌疑,再来给我定罪不迟!”
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
陈德以为对方被自己问住,正自安下心来,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声。
王臻华明白了刚才的蹊跷,有点怜悯地望着陈德,“程小乙的尸体被发现时,目击者仅有寥寥数人,而且当时就都被封了口。敢问陈官人从何处得知,程小乙是溺水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李大人一拍惊堂木,“陈德,一年前你设局陷害王臻华,一计不成,又生二计,指使赖五买通程小乙,毒杀小莲,诱王臻华入局,放火杀人,看石漆之事败露,又亲手杀了程小乙……你可认罪?”
陈德一下子像是被谁掐了嗓门的鸭子,嘴巴张合,却一个音儿都发不出来。一旁跪着的陈母不敢置信跌坐在地,“杀人……这怎么可能……”
听到陈母不愿相信的呢喃声,陈德回过神来。
“我承认这些是我做的,但我没罪,我只是拿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陈德用力地挥动手臂,瞳孔放大,鼻翼翕动,说得唾沫点子横飞,“原先王家一个儿子没有,婧娘和东齐订了亲,王家的所有家产早晚都是陈家的。可惜,这一切都让你的出世破坏了!”
王臻华不由皱眉,陈德这么一副全天下人都是欠他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当年若非王昱资助,陈德能不能挣得这一番家业犹未可知。
或许是王昱从不拒绝陈德借钱的老好人态度,一次次滋长了陈德的野心,若是王昱没把原主作男儿养,陈德的设想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在王家明白无误的立出继承人后,陈德这么一副你抢了我钱的样子,就实在让人恶心了。
“在王昱葬礼上,你这个错误本来可以被终止的。可惜你命大,竟让你活过来了!”陈德脸上浮现起堪称狰狞的笑来,“不但如此,你还毁了两家的婚约,像踹开一条死狗一样想要踹开陈家……”
“等等,是陈家先毁了婚约!”王臻华皱眉做了个停的手势,“贬妻为妾,需要我提醒吗?”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陈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王臻华的话置若罔闻,“我给过你机会——孝期行淫,名声尽毁。我会雪中送炭,把王家从声名狼藉的泥潭里拉出来,再顺势让东齐娶了婧娘,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总会看在十来年交情的份上,给你一口饭出……总好过命没了不是?”
“但是你又一次坏了我的好事!”陈德的表情一时柔和,一时癫狂,“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合该被烧死在书局!那个成事不足的程小乙!天时地利,都把你困在火场了,竟然还让你逃出来!”
王臻华心中难掩厌恶,“不是程小乙成事不足,而是你的计划漏洞百出。”
被王臻华的话触怒,陈德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的计划再周密不过,要不是那废物……”
“就算是你亲自上场,也不会好到哪去。”王臻华一副实事求是的模样分析道,“当时才入夜,书局没有一人入睡,想要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点火,难度本就不低。就算这一步达成,难道你还指望我们眼睛鼻子都是摆设,在火着起来后还窝在屋里等着活活被烧死吗?”
“石漆见火就燃,按照我的计划,在你们发现被困火中时,火势已经成型,就算没有合围……”
“你的计划显然是一纸空谈。”王臻华截断了陈德的话,“石漆没你想象中好用,反而因来源稀少,而暴露了你的痕迹,致使你不得不铤而走险,亲手杀掉程小乙。”
杀程小乙显然是陈德的得意之作,被王臻华提起时,陈德顿时忘记了王臻华的出言不逊,眼球突出,呼吸变重,脸上闪动着狂热的光芒。
“这样的废物死不足惜,你知道他那天晚上在干什么吗?他缩在一间小酒馆里借酒浇愁。我就坐在旁边,跟他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贴心话,他就趴在我肩膀上哭起来……”陈德双手合十,头侧枕在手背上,抽抽搭搭地学着程小乙的样子,“呜呜,我就不该拿他的钱……我干了很坏很坏的事,我完蛋了……爹爹,我要是被官府的人找到,我一定会被砍头……”
“我就这么听了一堆狗屎,直到他喝到烂醉,就轻轻松松把人带走。”陈德直起腰,一脸轻视地撇了撇嘴,“我扶着他出城的时候,守门的兵士还问我要不要帮忙——哈,帮我递绳子吗?”
“唯一无趣的一点是,他醉得太死,进了水没怎么折腾,一会儿功夫就沉了底。”陈德遗憾道,“我本来没堵他的嘴,还想听他尖叫挣扎喊救命,可惜他死得太快了……”
公堂上一片死寂。
就连一直捂着脸小声抽噎的陈母也歇了声,震惊悚然地望着陈德。
陈母确实打过王家家产的主意,也确实知道在一年前被拒之后,陈德私下做了一些安排。但她从来没想过躺在身边几十年的枕边人竟然会杀人,而且杀人后一点内疚不安都没有,反而乐在其中……
陈德像是察觉到陈母的视线,转头对陈母一笑。陈母一哆嗦,不由挪远了一些。
李大人也回了神,下了判词,“今审王家书局与锦绣阁失火一案,系陈德指使,后见事败露,杀程小乙灭口……按律纵火杀人,两罪并罚,当判绞刑!”
陈德画了押,被衙役压着收监。
王家书局和锦绣阁因失火带来的损失,由陈家全部赔偿。
赖五协同作案,助纣为虐,杖一百,徒三千里。
“退堂!”李大人一拍惊堂木,宣布此案了结。虽然事涉人命,要经由刑部复审,但现在罪犯本人亲口认罪,证据确凿,翻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王臻华出了衙门,看向汴梁府的匾额。
没等王臻华松一口气,就见皇城司指挥使程御走出衙门。
本来以为案子了结,以两人寥寥几次打交道的情形来看,程御不会再赏脸跟一介小民打交道,王臻华也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没想到程御竟朝着她直直走了过来。
程御手指点了点额头,一副困惑的样子,“我有一点不明白,还请王官人解惑。”
王臻华受宠若惊,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的荣幸。”
“陈德说他的计划,就算你们不会被火势包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程御一副诚心求解地看着王臻华,“明明王家书局的后院被烧了个底朝天,甚至隔壁的锦绣阁也受了池鱼之殃。”
王臻华心里咯噔一声。
程御一眼不眨地盯着王臻华,饶有深意道:“我瞧着陈德都招认杀人了,想来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撒谎。火总不会自己长了脚,但人却未必。你觉得呢,王官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程御刚才没再堂上向陈德追问细节,而是在案子审完之后,出了衙门,才对她出言试探……王臻华告诉自己沉住气,从容道:“请恕冒犯,我的看法倒是与大人不同。”
听了这话,程御脸上一点没有被冒犯的怒色,“愿闻其详。”
“在这种小事上,陈德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