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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立正-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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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道生傻眼了,他对着话筒喊道,“我是双河市的陈道生,是开服装店的。刘思昌在吗?” 
  女人声音愤怒地吼道,“这个遭天杀的陈天吴,我的肚子里孩子都六个月了,他说要对我负责的,王八蛋,死哪儿去了?”说着电话就挂了。 
  陈道生愣了一会,又回拨过去电话,一接通,陈道生就对着话筒说,“算我求你了,你让刘思昌接电话,好不好?”电话里那个怀孕六个月的女人气急败坏地嚷道,“你烦不烦,不就打错传呼了,我头都急晕了!”电话断了。 
  陈道生最后的希望灭了,但他似乎又不甘心,他站在中午的电话亭外面,手里抓住话筒,像抓住了刘思昌的衣领,手心里全是汗。 
  于文英见陈道生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走回店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不敢问也不好问,只是默默地将折叠椅搬到有阳光地方,她觉得陈道生应该先坐下来,不然他就会像一块豆腐一样碎掉。陈道生没坐,脸色苍白地站在于文英面前,“人家打错了。”于文英脸涨红了,“陈叔,不是我说你,如今这个世上,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没有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刘思昌就是看你人善心软,才对你下手的。” 
  这一次,陈道生没再说话,他再也无力为刘思昌辩解,语言此时已不再产生意义,语言是一种失血的音节,类似于风的响动。 
  从四里河回家的路越走越窄,就如同是陈道生的命运之路,经过一段短暂的四车道大马路,自行车转入两车道的老马路,然后进入相对漫长的沿河单车道,到三圣街街口的时候,就成了一条石板街道。街口秦大爷杂货店门头上孤独地亮着一个电灯泡,类似于叫卖的广告,陈道生跳下车正要去给刘思昌打电话,传呼机在手中醒了,震得他手掌发麻手心滚烫,他努力睁大眼睛,可还是看不出来电的方位。车子歪倒在台阶下,陈道生两步就窜到了秦大爷木质柜台边,看号码,很熟悉,是苏州一家服装厂的,打通电话,服装厂让陈道生付款,并告诉他新款棉袄和夹克又出来了。 
  离开杂货店前,陈道生最后一次拨了刘思昌大哥大的电话,电话里重复着“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就像他家用了几十年的松木洗脚盆一样熟悉。 
  这一次,陈道生很平静,他放下电话的姿势就如同吃完饭放下筷子一样正常。 
  陈道生没有立即回家,他调转车头骑到附近青瓦巷的小吃一条街,街两边蚂蚁一样密集的食客围着小摊贩吃得热火朝天,油炸鸡肝、鸭血汤、烧狗杂碎、烤羊腰、卤猪蹄、油焖猪大肠…… 
  陈道生晚上是提着五块钱猪大肠回家的。 
  钱家珍坐在黑白电视机前看屏幕上衣服穿得很少的男女们又蹦又跳,音乐声在破损严重的喇叭里呜里呜噜地,像是患了重感冒哑了嗓子,见陈道生进门,钱家珍拖着虚胖的身子将一铝锅稀粥端上了桌子,一碟腌萝卜和两个不冒热气的馒头挨着铝锅死气沉沉,陈道生将油焖猪大肠倒在一个碗里摆到桌子中央,钱家珍很吃惊,张着嘴舌头吐出很长一截,“哪根筋断了,油焖猪大肠都敢买,成大款了?”陈道生又拿了两个酒杯,倒满,示意钱家珍坐下来。钱家珍疑疑惑惑地坐下来,屁股很不踏实,她看着陈道生像看着一个古代人物,手里端起酒杯,问,“酒里没下毒吧?”陈道生仰起头先将一杯酒倒进喉咙里,他一脸诚恳地望着钱家珍,将一截肠子夹到她的碗里,声音凄惶地说,“你跟我这么多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对不起你和小莉,我承认自己无能,这个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责任全在我。”钱家珍不吃猪大肠,也不喝酒,她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谦虚了?”陈道生不正面接话,抬起头端起酒杯伸过来,“你是受了不少苦,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眼下家里遇到大难的关口,离婚能不能等两年再说,一离婚,人家会说我们两口子玩金蝉脱壳计,我面子上也挂不住,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陈道生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端着酒杯伸到钱家珍面前,钱家珍犹豫了一下,将酒喝了下去,她放下酒杯说,“原来你买猪大肠是要我不离婚,眼下小莉是没救了,三十万元债也是背定了,我不离婚又怎么活?你是想拉着我给你陪葬是不是?”钱家珍也抹起了眼泪。陈道生仰起头看着黑糊糊的屋顶,眼泪倒流向脑门,他绝望地吐出一句话,“命里真的注定要我妻离子散了。” 
  钱家珍看陈道生面如死灰,就说道,“你以为我想离婚呀,不讲了,到时候再说。” 
  陈道生将一杯酒又倒进喉咙里,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桌上猪大肠没动,像几截粗绳弯曲在碗里,陈道生怎么看都觉得像上吊用的绳子。屋里空气冰凉,灯光暧昧。屋外的冬天已经正式抵达了,不知谁家屋顶的瓦被风刮掉到院子里,粉碎的声音惊心动魄。 
  这个晚上,76号大院没有一个人来陈道生家要债,也没有一个人来串门,他们对无济于事的要债或串门已没有任何抬腿的力气,所有的人沉沦于黑暗中的被窝里努力回忆刘思昌留下的造型和姿势,然后进入到一个漫长而荒诞的噩梦中。 
   
  4 
  陈道生没吃早饭就去杂货店回钟律师电话,电话里的钟律师说,“你找了几个证人?明天他们一定要到法庭上去,我想今天去你那里见一见证人。”陈道生站在冷风中身体和牙齿瑟瑟发抖,他断断续续地说,“钟律师,你已经见过我女儿了,她怎么交代就怎么判吧,我也找不到证人,找不到证书,三十万哪。我怎么办呢?借了四五百户哪,我怎么交代呀!你的二百块钱交通费,我会给的,拜托你了!” 
  陈道生放下电话不知该往哪儿去,眼前的路四通八达,但没有一条路是属于他的或者说每一条路都拒绝着陈道生的鞋子毫无意义地从上面经过。 
  陈道生站在巷口的风里愣了好半天,无处可去使他脚步方向的选择变得相当困难,在频繁地与来来往往的街坊们打招呼的时候,他发现街坊们神色都很平静,好像这个早晨什么也没发生,这种波澜不惊的表情让陈道生更加心虚,他抬腿就走,当脚步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74号大院于文英家门口。于文英也起床了,她端着痰盂正准备出门,见陈道生来了,她急忙将塑料痰盂放到门后面招呼陈道生进门,“这么早呀,我正想去找你呢,苏州上海不是老嫌我们进货少吗,市红叶服装厂冬装做得不错,隔壁几家店里都进货了,我看过了,质量相当好,店里货缺了不少,要不就在本地进。” 
  陈道生没有进门,他站在于文英家腐朽的门框边,掉了魂似的,嗓子都冒烟了,“小于,你的钱今天是还不了了,街坊们的钱都还不了了,三十万哪,你说怎么办呢?钱家珍要跟我离婚。” 
  于文英首先回答的是陈道生与钱家珍的婚姻问题,“那不是婶子跟你说气话嘛,不会跟你离婚的。” 
  陈道生很委屈地说,“我都说不出口,钱家珍去年就跟我闹离婚了,我没答应,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留也留不住了。” 
  于文英能说的话就是,“不会的,气头上杀人放火的话都敢说,好多人家两口子吵架摔碎一个碗就嚷着离婚了,两口子闹气说的最多的话不就是离婚嘛,当不得真的。” 
  陈道生这时好像回过神来了,大清早出现在一个年轻的寡妇家门前,这是很忌讳的,于是他就往院子大门外走,于文英边说话边送他,“你忙你的,我马上吃了饭就去店里,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刘思昌拿走的钱,迟早是要还给你的,他不敢回来,肯定是为了躲债。”院子里早起的女人们有的在做饭,有的出门倒马桶,女人们并没有用怀疑的眼光看陈道生,几十年了,她们知道陈道生的为人,所以也就很平常地跟陈道生打招呼。 
  刚出了74号大门,钱家珍看到了陈道生和于文英一里一外地隔着门槛说话,钱家珍声音像掺了铁沙子似的嚷道,“你死哪儿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人影。” 
  于文英回院子里去了,陈道生跟她解释说,“给钟律师打电话了。” 
  钱家珍一把扯住陈道生的衣服袖子,“74号院子一部电话都没有,你扯谎都扯不圆。” 
  巷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好面子的陈道生挣开钱家珍的手,压低声音说,“我跟小于商量进货的事。” 
  钱家珍踢了他一脚,“你爬到人家床上能商量什么进货?小莉要判刑了,三十万也全栽了,你一大早就跑过来跟小寡妇鬼混,陈道生,我要不跟你离婚我不是人。” 
  陈道生无心吵架,不说话,快步往前走,一闪身进了76号大院。 
  院子里的男人们陆陆续续的推着三轮车或板车出门摆摊,他们都很平静地跟陈道生打着招呼,说得最多的就是安慰陈道生事已如此只好听天由命你也算是对得起孩子了,没一个人提到钱,王奎出门前给三轮车打气,他对陈道生说,“明天开庭要不要我发动百十号人到法庭去抗议?”这个没当上车间副主任就下岗的三轮车夫现在靠在铁路货场拉货挣点小钱养家糊口,本来他都是厂里的入党对象了,后来香港老板来,党没入成,饭碗也没了,他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所以总想弄点事情出来。陈道生理解他的心情,就对他说算了闹不出名堂来的。他们的对话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 
  没有人跟陈道生提起还钱的事。还钱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就是一包烈性炸药,一个字就能把炸药点着,点着就能把陈道生和这条街炸得血肉横飞。也许是回避或不敢面对,也许是怕小莉开庭前提还款无异于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也许是对刘思昌还抱最后幻想,像又不像,陈道生想不清楚,想不清楚的脑袋如同烧成灰的一块煤球。 
  周挺是晚上来的,他身后尾随着一个满脸肌肉紧绷留着板寸头的年轻人,他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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