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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中国音乐家-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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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身心沉浸在他所热爱的事业中,可是不行,那些没有答案的问号,依然苦苦地折
磨着他……
  由于他“拒不认罪”,在一次批斗会中,他被人按着脑袋站在台上,军宣队终
于当众抛出了“材料”:
  “杨鸿年的右倾反党,铁证俱在,他是无法抵赖的!他的档案上白纸黑字记载
得清清楚楚:1956年至1957年间,经群众的要求,削减了他的工资!问题不是很明
白吗?假如不是有右派言行,群众为什么要求削减他的工资?同志们,罪证如山啊!……”

  天啊!这就是怀疑我歧视我批我斗我的原因?这就是折磨了我十几年的原因?
这就是我的罪证?——他猛一下挣脱了强迫他低头弯腰的手,昂起脑袋,睁大眼睛,
他想放声大喊,却什么也喊不出口,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扑簌沿着瘦削的脸
颊滚下来……
  一个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怕的误会!也许,这是一位不负责任的干部,在填写他
的档案时,漫不经心或者别有用心地将“自愿要求”改成了“群众要求”,两字之
差,结果有天壤之别。一个高尚的要求,竟然成了一口黑锅,无形地在他头上压了
十几年!
  做一个音乐家难,做一个正直的人也难啊!
  他出了“牛棚”。中央音乐学院的老院长马可同志闻信赶来看他了。这位饱经
风霜、并且已经身患绝症的老革命音乐家,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他在“牛棚”中写成
的《指挥法》,禁不住老泪纵横
  “为了我们中国有你这样的音乐家,走,我们喝一杯去!”马可硬拉着他来到
“莫斯科餐厅”。两位音乐家面对面坐着,举起斟得满满的酒杯,却喝不下一口。
“这几年,有的人忙于闹事,有的人心灰意懒,有的人忙于玩,有的人生了几个孩
子。而你,你啊……”马可深情地凝视着这位坚忍刚强、不屈不挠的后辈,欣慰地
微笑了。这些日子,马可知道自己已经不久人世,但他依然固执地要求工作。他为
被破坏被耽搁的音乐事业心焦。现在,他觉得心里放宽了一些——中国的音乐事业
前景还是光明的,因为,还有杨鸿年这样的音乐家。
  “来,我敬你一杯!”马可颤颤巍巍地举起了酒杯。
  “我也敬您一杯,愿您早日恢复健康!”
  “来,干杯,愿恶梦早日过去,愿我们的事业早日兴旺起来!”
  干杯,为了这个崇高的愿望干杯吧!
  落实政策了。军宣队只是向他道了歉。工资本是他当年自愿要求削减的,当然
谈不上补发;谁也没有给他戴过帽子,自然也就无所谓平反昭雪。于是,许多人对
他多年受折磨的原因归结了一个字:傻!
  傻?他并不这样认为。他从没有为自己当年的行为后悔过,一个人民的音乐家,
应该是胸襟宽阔的,就像一条奔流的江河,即便有险峰挡道,也不能停滞不前,应
该不停地流,应该唱着歌浩浩荡荡地流,在险恶的山中冲出通向大海的峡谷……
  他从作曲系调到了指挥系,他又从事自己最热爱的工作了,他又站到了指挥台
上。
  指挥的艺术生命依附于乐队或合唱队,没有队伍,再好的指挥也是英雄无用武
之地。他需要训练队伍,也需要锻炼提高自己。历尽劫难之后的音乐学院,决不是
一天两大能恢复过来的。他要做的工作大多了。只要是对事业对工作有利的,他什
么都愿意干。拄着拐杖,他到处奔波着,少年宫的合唱队、部队文工团、工人业余
合唱队,他都去指导训练。工作着,追求着,创造着,这就是最大的快乐和幸福。

  他是一个记忆力极强的敏感的人,那恶梦一般的往事,决不可能从心头一下子
抹去。有一次,他指挥一个合唱团下部队演出。演出完了,主人招待他们吃夜宵。
指挥理所当然地坐在主宾席上,穿着白衬衣的主人们捋起袖口,热情地向他敬酒、
夹菜。他不善干应付这种场面,一不小心,一只筷子掉在地上了,他弯下腰去捡,
筷子没有发现,却看见了桌子底下那一片草绿色的军裤!他只觉得耳畔轰地一下,
眼前一片昏眩。草绿色,草绿色,裹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又把他包围起来——他想
起在“牛棚”里那个可怕的夜晚,想起那群穿着草绿色军装向他狂喊的年轻人。他
的耳朵一下子又失去了声音……看到他从主宾席上倏地站起身,手捂着耳朵,脸色
苍白地奔出餐厅,在座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医生以为他病
了,急忙跟出去。月光下,只见他双手蒙着脸独自站着,肩膀在轻轻地颤动……
  这,当然只是偶然的刹那间的情景。他知道,沉湎在痛苦的回忆中,只会使自
己消沉,使自己失去激情,他决不想在回忆中打发日子。然而,展开在他面前的道
路,依然不是阳光普照的坦荡大道。他走得很吃力。
  1976年秋天,他和钢琴系教授朱工一、管弦系教授司徒华城带着一批学生去云
南实习。说起来真是可怜得令人难以置信:当时学校竟然没有一点可供实习用的经
费!到昆明后,一下火车,他就开门见山,把他们的窘境告诉了前来迎接他们的云
南省文化局干部。
  “哦,还有这种事情?”省文化局的干部惊讶了。惊讶之后,脸上又露出为难
之色:“我们……研究研究再说吧。”
  省文化局研究之后,总算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实习费用可以由云南省包下
来,但有条件:他们的工作得由省里安排。说得明确一些就是:他们必须用自己的
劳动来换取实习经费!根据“按劳取酬”的社会主义经济分配原则,这完全是合情
合理,无可非议的。两天后,他们奉命先去红河地区,司徒华城办一个小提琴学习
班,朱工一弹伴奏,他呢?重操三十年前的旧业,替地区文化单位修钢琴。操着扳
手和钳子,他从早到晚在琴房里忙碌。事情有些滑稽。其实,即使没有什么附加条
件,他也会很乐意地为他们修的。这大概也可以算是中国复苏的音乐事业中的小小
螺丝钉吧。这和他三十年前在旧上海修钢琴,性质是大不一样了。他兴致勃勃地干
着,嘴里还轻轻地哼着他新编的合唱练习曲……十几天后,省文化局又把他们召回
昆明。依然不得清闲,他的任务是:每天上午给学生讲和声、作曲;下午指导省歌
舞团排练;晚上教指挥;而备课,只能在半夜以后了……
  就按这样的生活律动,几年来,他又去过拉萨、成都、重庆、南京、呼和浩特……
自筹经费的事情,当然不会再发生了,可他还是爱去那些比较偏僻、音乐水平相对
来讲比较低的地区。在中国,需要音乐工作者做的工作大多了!他烙守这样一个信
条:没有低能的乐队,只有低能的指挥。只要花工夫,一定可以在全国各地训练出
许多高水平的乐队和合唱队。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就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王作和
训练之中,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暇顾及。几年来,云游八方,他先后指挥训练过的专
业和业余的音乐团体多达二十余个,其中有中央乐团合唱队、中央民族歌舞团合唱
队、东方歌舞团合唱队,也有西藏、四川、云南、内蒙和许多地方和部队的乐团和
合唱队。他可以如数家珍地向你介绍这些音乐团体的情况,但假如你问他各地的风
景名胜,他就傻眼了。说出来简直叫人惊讶——在昆明他没有去游滇池;在拉萨,
他没有去参观布达拉宫;在成都,他没有上峨眉,没有去乐山,就连杜甫草堂、武
侯祠也没有去看一看……其实他并不是那种兴味索然的人,他何尝不想游山玩水,
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在美丽宁静的大自然中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然而时间
对于他实在太珍贵了!他要讲课,要训练乐队,还要继续写他的著作。就在这紧张
忙碌的几牢中,他先后出版了《二部歌曲写作基础》、《乐队训练学》,后者作为
我国第一本关于乐队训练的专著,不仅受到国内音乐界的重视,还被翻译成多国文
字远销国外;另一本著作《合唱训练法》也已经完稿;他还撰写了《和声基础》、
《配器基础》等教材,发表了《管弦乐队演奏中的vibrato处理问题》等十余篇学术
论文;此外,还有翻译、歌曲创作……工作和创作把他的生活挤得满满的,他哪里
还有多余的时间呢?在拉萨,他曾想好要去参观那神往已久的布达拉宫,但到那里
后,训练、讲课、演出,几乎没有一分钟的空闲。当地的同志几次邀他去,他总是
说:“不忙,过一天有空了再去。”直到临上飞机,他也没有抽出空来!
  当飞机呼啸着窜入碧蓝的晴空,当雄伟的布达拉宫在他的视野中变成了小小的
一点,他有点遗憾,也有点感慨: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很多可以得到的东西在不经
意中错过了,也许正是因为付出了这种代价,自己追求的目标才可能逐渐由远而近……
在中国这块古老而又广袤、富饶而又贫穷的土地上,他以惊人的毅力攀登着艺术的
高峰。他坚信:外国音乐家能够攀上的高峰,中国音乐家也能攀上去!

                 他指挥一个台唱团,和胡晓平比肩而立……

  1982年隆冬。上海音乐厅里回荡着前所未有的掌声和欢呼。这掌声和欢呼是献
给歌坛新星胡晓平的。这位不久前在布达佩斯国际声乐比赛中赢得最高荣誉的青年
女高音歌唱家,刚以她优美舒展、纯净无暇的歌喉,唱完了歌剧《绣花女》里那段
著名咏叹调《人们叫我咪咪》,此刻正在台前向狂热的观众鞠躬谢幕,一次,又一
次。二道幕后面,上海乐团的合唱队员们,已由后台鱼贯而入,拾级登上了锃亮的
梯形合唱台。胡晓平的独唱之后就是他们的合唱节目。这场音乐会是由他们的合唱
与胡晓平的独唱组成的。
  人头拥挤的后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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