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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禁忌,尚祈大侠,大发慈悲,小的老伴体弱多病,儿女年幼,指望小的一人为生,如大侠将小店毁了,小的一家八口,势将濒临绝境……”
晓岚听了账房先生的话,简直坠入五里雾中,不知从何说起,忙走至账房先生跟前,伸手拉住他的右臂,和颜悦色道:“老先生!请起来,有甚么话,咱们慢慢详谈!”
在晓岚的心中,以为态度尽量放和蔼,减少他的内心恐惧,慢慢地可把内情探明,谁知出他意料之外,因账房先生,已有先入为主之见,传言说:“玉莲大侠态度愈和蔼,下手愈毒辣。”此种观念,在他心目中牢不可破,是以晓岚伸手去拉他,和颜悦色劝解,反更增加他的恐怖心理。
账房先生,全身软瘫在地,连声央告,请大侠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并说祇要不把客店毁去,每月多加供奉都可以。
晓岚听出账房先生言外之意,不由苦恼万分,剑眉一掀,厉声道:“你再不识好歹,我可不客气了!”
世间的事情,就有这样奇怪,奇怪得有点不近人情,不仅把个绝顶聪明的玉莲大侠,弄得迷迷糊糊,甚至把作者也弄得莫名其妙,晓岚这一改变声色俱厉的态度,账房先生,好似乍逢皇恩大赦般,忽然从地上爬起,冲着晓岚千恩万谢,脸上那份高兴,非笔墨能以形容。
晓岚见账房先生这种有悖常情的举动,使他又好气又好笑,望着他发楞一阵,正容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账房先生死盯了晓岚一眼,见他脸上没有笑容,方才放心,躬身答道:“没甚么!没甚么!祇要玉莲大侠开恩,小的一家八口就有生路了,至于每个月供奉,小的决从下月起,由五十两纹银增加为七十两,到期一定孝敬!”
李晓岚越发大怒,厉声说道:“你这座客店,每月能赚多少银子?”
账房先生以为七十两尚不能讨玉莲大侠的欢心,但是从玉莲大侠的态度来看,显然意思甚好,唏嘘答道:“小店本小利微,每月最多能赚八十多两,大侠如尚不够敷出,再孝敬十两便了!”
晓岚愤无所遏,破口骂道:“胡闹!胡闹!”
账房先生面上神色越发高兴,连称“是是是”。
同时,并将桌上酒杯端起,双手捧到晓岚面前,低声下气道:“大侠请用酒。”
晓岚见他这样怪像,逗得噗嗤笑了起来。
账房先生本是满脸高兴,慇勤劝饮,见到晓岚忽然发笑,误以为又触犯禁忌,骇得身体一震,酒杯跌落地上,“叭哒”一声,捧得粉碎!
晓岚扫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灰白、目蕴泪珠、木然而立,那种可怜之状,实令人鼻酸。
晓岚仔细回忆账房先生神态改变的情形,懵然憬悟,暗忖道:“莫非他被那假玉莲大侠的乖谬行径骇破了胆,是以任自己如何分说,毫无效力,我何不如此,如此,试上一试!”
主意打定,晓岚倏将面孔一扳,冷冷道:“你这是敬重吗?”
晓岚这一改变态度,账房先生的神态又同复了正常,忙把眼泪擦干,躬身说道:“大侠慈悲!”
忽又跪了下去。
晓岚有了适才的经验,也不去拉他,板着一张面孔道:“我见不惯这些,赶快起来说话!”
账房先生闻言,果真爬起,含笑侍立。
晓岚手指板凳,命其坐下,账房先生好似一头驯善的羔羊,随便晓岚如何指使,不仅如奉纶音,更是欣然接受!
晓岚见状甚喜,这才问起为何那样骇怕玉莲大侠的笑容?每月供奉送到甚么地方?是谁收受?
账房先生见晓岚脸上的神色始终不改,畏惧之念,消除大半,见晓岚这般问时,急忙答道:“大侠为人,小人怎敢置评,至于每月的供奉,乃是送到南门的建康镖局,由总镖头‘没羽飞蝗’金大成亲收,还有金总镖头的收据!”
账房先生说时,小心翼翼从怀中袋内取出多月的供奉收据,双手递给晓岚过目。
晓岚接过一看,祇见收条是半写半填而成,上写道:“今收到悦宾客店,冬月供奉玉莲大侠纹银五十两整,此据建康镖局总镖头金大成条。”
晓岚看完,暗忖道:“江南武林中,确有这么一号人物,萧氏三侠会上,曾经见过一面,从其表面来看,不失为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为何竟做出这般卑鄙阴毒、人神共怒的事来?由此足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实是金石之言了。”
晓岚想了一阵,将收据还给账房先生,命他小心收藏,准备随时查阅。
账房收回收据,喏喏连声说:“当然!当然!小的理会。”
晓岚以为线索已得,祇要明日前往建康镖局,不难按图索骥,找出冒充自己的玉莲大侠了。
他心情一宽,几乎又笑出声来,但想到账房先生的话,立刻终止,仍然板着脸,命账房先生饮酒,略进点菜肴,诈称急须休息,告诫账房不奉呼唤,不准前来惊吵,账房先生自然是唯唯听命。
晓岚俟账房走后,关上房门,灭灯躺卧床上养神,三更打过,带着莲剑包袱,推开后窗,纵上房顶,凝神朝四周眺望,除了秦淮河那面,仍然灯火通明,弦乐阵阵外,其余绝大多数地方,完全陷入沉沉寂静中,目光相接,远达里许,全无一丝异兆发现。
晓岚欲探个究竟,乃展开天禽身法,踏遍全城,却未见有夜行人活动的迹象,前后经约个多更次,方才回店安息。
次日辰正,晓岚匆匆吃完早点,命账房先生算账,账房先生抵死也不肯收,深知勉强无益,祇得称谢而走。
建康镖局位于南门附近,坐东向西,称得上大家号,镖局占铺面三四间,是个三层楼的房屋,龙凤镖旗,高悬屋顶上,随风招展,店中进进出出的人颇多,全是短装带剑的武林豪客。
晓岚刚走至门口,那些进出的人,齐投以惊讶的眼光,口发轻轻的惊“咦”,面上神色亦转为紧张匆促!
晓岚因有昨晚的经验,也不答理众人,昂首走进镖局迳趋账房。
管账的乃是个老江湖,本身武功也颇了得,见晓岚走来,急忙步出房门,陪笑拱手道:“大侠刚到,总镖头在后面,小的带路。”
晓岚也不和他答话,祇是把头一点,板起面孔,随定身后。
晓岚这种态度,并非是骄横,前面已交代过,毋容赘述。
穿过两层院落,来到花厅前面,账房刚跨出院门,即高声嚷道:“玉莲大侠驾到!”
此际,总镖头金大成,正在厅内用早膳,听得账房声音急忙迎了出来,带笑行礼道:“不知侠驾光临,迎候来迟,尚祈鉴谅!”
晓岚察言观色,见他脸上虽带笑容,终掩不了他内心的畏惧,表面上点点头,内心可跌入迷惘的深渊中。
他想:如果那冒牌玉莲大侠是他,对自己决不致那样畏惧,如说他做贼心虚,但他面上的神色,却和悦宾客店账房先生一样,并无半点作伪痕迹,莫非另有其人么?我何不试探一下,看看他的反应怎样?
金大成见晓岚沉吟不语,猜不透他的心意,也不敢贸然发问,把手一挥,遣走账房,笑道:“玉莲大侠,请里面坐!”
晓岚故意露出笑容,点头道:“镖头请,不要客气!”
金大成见状,好似陡遇蛇蝎般,勃然色变,躬身道:“大侠有何吩咐,但请示下,金大成力所能及,至当竭力以赴,有不恭之处,尚祈看在这多时的微劳,多多包涵。”
晓岚已试出金大成,对玉莲大侠面上神色的反应,与悦宾客店的账房先生完全一样,知他亦是受害者,对他的疑心冰释,正容说道:“金镖头这儿有密室吗?”
金大成偷眼看了晓岚一眼,见他笑容尽敛,心始稍放,连连点头道:“有,有,有,请大侠随我来。”
金大成把晓岚领往厅后一间厢房内,揭开壁上字画,现出一个碗口大的旋钮,往右旋动,祇见靠壁衣橱慢慢向前移动,约莫三尺宽,立刻停住,金大成将字画复原,引着晓岚往衣橱后走去,经过五级石梯,已进入夹墙中,旋动机钮,衣橱登时关闭,夹墙内漆黑一片。
晓岚见这地万,大祇丈许见方,陈设简单,仅只一床一桌四凳,衣橱关闭后,不透一丝光亮,又恐金大成怨毒太深,乘机暗算,乃将无相气功和罡气,加紧施为,护住全身。
正戒备间,忽听“沙沙”两声,金大成已将火摺子打燃,点起油灯。
金大成又看了晓岚一眼,这才说道:“此间最为隐秘,玉莲大侠有话但讲无妨!”
晓岚脑中盘算一阵说道:“三侠庄的事,镖头知道吗?”
金大成见晓岚行事如此诡秘,突然问起三侠庄事来,心中陡地一震,转念道:“此事关系重大,对头心意难知,答话时,还得仔细留意才好!”
金大成乃久闯江湖人物,行事极有分寸,见他突然发问,深知他对此中事情,至少知得甚多,如欺骗他,无异自寻死路,脑中略一转动,立刻下定决心,尽自己所知,具实以告。
晓岚故意道:“假如李晓岚问起镖头,有关我的事,镖头作何处置?”
金大成答覆这句话,实在困难,因此迟疑一阵,方才答道:“祇有答覆他不知道!”
晓岚道:“万一他拿到把柄,如何推得掉?”
金大成道:“将实在情形告诉他。”
晓岚道:“怎么说法……”
金大成道:“我承认供奉银子,乃我收转,但我们从未见过面,我祇是照灵鸽书信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晓岚道:“万一他问你为何违背江湖侠义,助纣为虐?”
金大成道:“那更简单,为了维持建康镖局,上百口人的生计,不得不被迫出此下策,我相信他是侠义人,能原谅苦衷。”
晓岚正色道:“我为了掩蔽行藏,暂时住在这儿,不知你愿意吗?”
金大成道:“请还请不到,那有不愿意之理!”
晓岚道:“事情不这么简单,我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必须替我觅取几个佼好的炉鼎来!”
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