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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着竹舍,俱算古柳高槐,石榴桃李红杏之类,杂花生树,红紫相间,一片绿荫菜幕中,点缀着数百只雪羽灵禽,飞鸣跳扑,越觉娱耳赏心,乐事无穷。
再进屋一看,纸窗木几,净无纤尘,茗棋琴书,位置整然,当壁一个大石榻,略陈枕席,另外还有一个药灶,大才径尺,可是灶上那口熬药的锅,却大出好几倍。
大家落坐之后,老货郎首先抓起雪梅的手腕,诊断脉象,又看了她的舌头,接着对麻姑也是如此。
看完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凝神注视着两人,约有顿饭光景,忽把眉头一皱,道:“两位两三天内如果走出此寨,性命休矣!”
两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麻姑忙问道:“老前辈,这是为了什么,我们中的什么毒……?”
老货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里的苗人,只有胡、黄两姓,黄姓族人最多,老汉曾经救过他们酋长黄蛮的性命,加上老汉以医药杂货为业,至今成了他们的用处,所以连沙洲前这点小产业,都是他们合力相赠的。”
雪梅道:“这么说,前辈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了?”
老货郎苦笑了笑,道:“本来极为相安,那胡家族人,虽然极少,却很有几个厉害的人物,并且都是女子,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茶棚中那丑女的两个姊姊,一名玉花,一名榴花,不但武功出众,而且还会邪术。”
须知,这一带苗寨的人,大半养着一种恶蛊,专害过路的汉客,尤其玉花、榴花两女,乃是这洛明尔峰后没罗峒毒蛊神枭刘师婆的义女,所以,她们的蛊更较别人厉害十倍。
那是前两年的事了,一个晴朗的天气,苗寨突然出现了一位蓝衣少年,白净面皮,双眉带煞,他迳直进入胡家茶棚,找了个位置坐好。
丑女给他送上茶点,他却把眉头一皱,道:“茶棚倒很干净,沏茶的人儿却令人倒掉胃口。”
丑女一瞪眼,怒声道:“嫌丑,谁让你来的。”
蓝衣少年哈哈笑道:“我是慕名而来,听说胡家茶棚一双姊妹花,貌比天人,那知却是个丑八怪……”
丑女一听,气得怪眼连翻,怒叱一声道:“小子,你找死!”
喝声中,纵身而起,双手箕张,扑向了那蓝衣少年。
就在这时,房中传出一声娇叱道:“小妹,休得无礼!”
随着那娇叱之声,一条人影从房中疾射而出。
蓝衣少年迅快伸手格拦,一掌逼退了丑女,另一只手,却拦腰抱住了从房中疾射而来之人。
来人人手,先是只觉得软若无骨,继之又是一缕幽香,冲入鼻中。
蓝衣少年方一怔神,只听“嘤”的一声,他方打算松手放人,跟着“啪”的一掌,已印到了他的脸上,怀中之人已然挣脱。
蓝衣少年扫目看去,就见身前站着一位玉腿裸露,周身珠围翠绕,光艳照人的妙龄女子,她正自又娇又羞的指着他叱骂道:“瞎了眼睛的汉狗,你好大的胆子,敢到苗寨来撒野。”
倒竖的柳眉,圆睁的杏眼,羞红的桃腮,怒冲冲的娇态,好一幅美人叹怒图。
那蓝衣少年虽然挨了一巴掌,有些发怒,但一看到这幅美人叹怒的娇模样,他倒不恼了,偏起着头,凝眸注视,失魂似的,没有一句话。
过了一阵,他摸了一下被打的面颊,放在鼻端闻了一闻,笑道:“啧……啧……好香呀!”一付下流的表情。
那美艳苗女看到了那蓝衣少年的长相,本已气消,羞愧之心已在暗中滋长,此刻,见他这付色鬼的下流相,顿时又恼怒起来。
一声龙吟过处,她手中多了一把比秋水还明亮的宝剑,一抬玉腿,点在蓝衣少年的心口上。
就在这时,房中又射出一条人影,一面口中喝道:“二妹,这不能怪人家!”
一面出手如风的扣住了那苗女玉腕。
来人也是个苗女,一样的娇美,全生得珠颜花貌,她没有看到蓝衣少年方才那种邪恶的态度,尚以为自己的妹妹性情暴躁了。
那苗女的玉腕被她姊姊扣住,更激发了她的性子,莲足一起,向蓝衣少年踢出一脚,直取他“丹田”大穴。
蓝衣少年本想再伸手按住人家那只蓬足,但又怕把事情闹大,在这时,那苗女被她姊姊振腕一带,把她带出五步之外,适时化解开这一危机。
同时,她错步横身,挡住了她那妹妹,陪笑道:“汉哥哥,对不起,我这妹子性子不好,多有得罪,不知汉家哥哥从什么地方来的,可看到本茶棚的标示……”
蓝衣少年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发作,笑道:“在下王奇新,刚从摩云洞来,当然看到你们那蛊王的标示了。”
后出来的苗女,乃是玉花,闻言笑道:“这么说你是有心而来了。”
王奇新道:“一时兴之所至,谈不上有心无心。”
玉花媚笑道:“你不爱我们么?祇要你说出来,爱我姊妹那一个,立刻可以成亲。”
榴花接着道:“汉哥哥,今天可是你先调戏我的呀!我知道,你们汉人没有良心,可是我胡家姊妹可不是好欺的,我姊妹都已爱上了你,快说!你到底喜欢那一个?”
王奇新人本不正派,不过,他现在正迷恋着雪梅,眼前这两位苗女,虽然肌肤如雪,珠颜花貌,可是要真的和雪梅比起来,仍然相差一筹,是以他仍难忘掉雪梅。此刻,雪梅的影子,充满脑际,又怎能看得上两位苗女,闻言朗笑一声,道:“哈哈……你们想得倒好,长得也还算得上俏,不过在王大爷眼中还算不上美,所以我并不打算娶你们两位。”
榴花一听之下,柳眉一挑,一顺手中剑就待动手,玉花连忙使眼色止住,笑道:“二妹,王少爷既是摩云洞来的朋友,都不是外人,咱们可不能怠慢了贵客,还不快些准备酒菜招待,免得人家说咱们胡家姊妹小气。”
榴花闻言,俏目一翻,已知姊姊的心意,笑道:“大姊说的是,叉儿,还不快些准备酒菜。”
那脾气最暴躁的丑丫头叉儿,此刻却变得柔和多了,慇勤招待。玉花、榴花两姊妹,却躲在一边,喁喁低语。
王奇新此时却是酒来杯干,喝得有几分醉意,方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朝桌上一放,道:“这是酒钱,王大爷不会白吃你们的,不过你们如打算要我娶你们姊妹,就等来生好了,哈哈……”
笑声中,他迈步走出茶棚,扬长而去。
茶棚中的玉花、榴花姊妹,似乎争执了一阵,然后,玉花匆匆的赶了出来,遁着王奇新的去处,追了下去。
很快的,她追上了王奇新,叹了一口气,面现苦笑道:“汉家哥哥,你把我姊妹当作了那些下贱的苗娃子,我也不怪你,论你的行为,死不足惜,不过你究还和摩云洞有些往来,家师和摩云尊者也有些交情,所以,我劝你对任何一门功夫,没有真正把握,最好少在人前卖弄,那样死了岂不冤枉,这是一道灵符和酒菜钱,你都拿去吧!一出这榴花寨,如遇什么凶险,可将此符烧了,和水吞下,急奔回来,也许还可保得一条性命。”
王奇新那知厉害,接过神符和那散碎银子,往地上一摔,冷叱道:“谁希罕你们这鬼画符,王大爷既敢招惹蛊王,自然就有解救之法,你以为这样一献慇勤,我就会喜欢你了,妄想呀!”话落,扭头就走。
此刻,忽然从矮树丛中,出来一位卖杂货的老人,他弯腰捡起了那道灵符,身形一纵间,拦住了那王奇新的去路,笑道:“年轻人,自己性命要紧,何必那样和自己过不去!”
王奇新冷声道:“大不了几条恶蛊,还制不住本大爷。”
老货郎笑道:“阁下所中之蛊,非比寻常,乃七十二种恶蛊之中,最厉害的金蚕蛊,祇怕你无法制得了吧!”
王奇新一听,这才慌了手脚,忙道:“老人家,你是怎么认得出来的?”
那老货郎笑道:“你何不往溪涧中一照,自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然黄昏,晚霞漫天,王奇新藉着溪水映照之下,才发现情势当真的十分危急,不但身背后现有恶蛊的影子,连头上隐隐蟠着一条金蚕,张牙舞爪的似待就脑而嚼。
王奇新这才明白自己闯了大祸,连忙朝着老货郎跪下,哀求道:“老前辈救我……”
老货郎叹了一口气道:“老朽也没有那么高的能耐救你,不过,我可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专破恶蛊……”
王奇新忙道:“他是什么人,就请老前辈快带晚辈走一趟。”
老货郎道:“他是竹龙山中一位隐居的渔夫,脾性很怪,是否能为你医治,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不过,你现在得先把这道符焚化后吞下,否则,我们走不出去百里,就会被毒蛊吸尽脑髓而死。
王奇新此际也不再坚持了,就依照老人的吩咐,将符焚化,手捧溪水,将焚化后的符灰,吞向腹内,方站起身来,老货郎拉起他就跑。
以两人的武功造诣,跑起来并不吃力,大半天的时间,已跑出百里之外。
起初,并不见有什么动静,刚刚跑出百里之外,倏然听见身后呼呼风起,恶蛊怪叫之声,吱吱大作。
总算未到子时,腹中恶蛊,同时施禁法,还未发作。
在这存亡顷刻之间,他们两人吓得连头也不敢回,没命一般,向前飞逃。
脚步后面,风声和怪叫声越来越近,天又昏黑了,路更崎岖,时辰也到达。
正逃之间,王奇新猛觉头背,像似被许多钢爪抓住似的,心里一害怕,脚底下被石头一绊,猛地栽倒在地。
此时,已经过了限定的地界,性命呼吸之间,再经这么一来,可真是要命。
老货郎闻声回顾,料他必无生理,正待想法,先保住自己性命,日后再设法为他报仇。
眼看千钧危机,系于一发。
就在这时,忽然来了救星,只见几条比火还红的长线,比电还疾,射向两人身后。
跟着又见两条三尺多长,金碧乱闪的金蚕恶蛊,吃那红线勾起,直向来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