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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闻之深思许久,长叹:“我曾觉得古人多智,原来后人也多智。”又道,“难怪伯父总能看透许多俗物。”
贾赦笑道:“我也罢,刘先生也罢,都是凡人,不过比当世之人先学了些后人的东西,方显得不俗罢了。”因说,“我不敢告诉别人,单告诉你这些,乃是怕。你如今可知道我怕什么?”
姜昭何等人物,他不提也罢了,他一提立时便明白了。“我祖父有几分迂腐。伯父恐怕……圣人之后……”
他犹豫许久不肯说,贾赦只盯着他。
姜昭让他盯得没法子,终于还是道,“有昏君。”
贾赦点头:“你们家老姜与老老姜都太忠了。忠于明君自然是好事;若忠于昏君,不论是替他为祸百姓还是干等着让他弄死,都是傻子。”
姜昭自幼受儒家正统教育,如今被他一番“马氏学说”给搅蒙了。
贾赦也知道这玩意一时半刻转变不来,横竖他才十七八岁,正是容易接受新东西、容易逆反的年纪,又难得沉稳,守得住口。因说:“你且慢慢想着,只是这些万万不可告诉你老子。隽之那厮我怕他乱来、怕他想逆天。人不可胜天,当日刘先生再三留下这一句话。逆天之祸恐怕不止于子孙而已。”
姜昭如今心头正乱,听了也只匆匆点头。
贾赦加上一把火:“刘先生不欲告诉我本朝之事,然听他无意露出的口风,我朝乃亡于昏君和外族。”
姜昭大惊:“外族?!”
贾赦点头道:“不错。外族曾将我们四周的这金陵城日屠十万。”
姜昭呆若泥雕木塑。半日方道:“怎会……如此……”
贾赦哼道:“敌强我弱,敌少我多,自然如此。你以为昏君误国只单单误了他本家本姓的江山么?”
姜昭默然。
贾赦因拍了拍他的肩,“故此……三百年后那一朝有位开国名相,此人幼年方入学之时有句话,后人很是赞赏,我想送你。”
姜昭忙肃然立起。纵然那位名相尚未出生,想来也是位人物。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莫计较一家一朝。
贾赦撤身从屋里出来,望着天上那如钩的古代的月亮,忽然想起周董那一曲“发如雪”来。他嗓子虽不好,那曲子到是应景的。
姜昭在屋里听着贾伯父在外头廊下唱着什么“是谁打翻了前世……青史成灰”的,心中生出万千感慨来。这样的曲子全然不同时下之风,定是后人所做了。一时间游目骋怀,遐思无限。
千里之外的姜文莫名打了个寒颤,下人忙劝他披了件大衣服。
数日后他们离开金陵去苏州,姜昭忽然勒马回身望着后头的石头城,向肃然贾赦道:“我们的后人守不住此城么?”
贾赦叹道:“一国不守、何以守一城?”
姜昭决然道:“黎民无辜,何忍伤之。我不信后事不可变。”言罢驱马前奔。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圣诞夜策反姜文的长子,哼哼。
☆、第76章
话说这一日贾赦领着人进了苏州城;林家老宅早使了人去清扫安置;一行人到了直接拎包入住。
黛玉去京里这些年此处有林家老仆守着,见自家姑娘回来涕泪齐下。黛玉不禁思念父母;也落了一阵子泪。迎春在旁劝了会子方好了。
此番下榻之处既为林家,自然黛玉做主。她天资不凡;这两年又帮着迎春管家理事;气度早练出来了。先是将众人安置了,又安排些日常事务,吩咐厨下众人的口味,又四下查看一番可有不妥之处。宅中林家的下人并不多,倒是他们带来的下人多。因黛玉在荣国府帮着理家两年,贾家的倒比林家的还好使唤些。
贾赦早叮嘱了迎春莫要插手,这是黛玉的地头;横竖让她忙去,自己领着贾琮逛人家园子去了。贾琮见了树便想怕,让贾赦拦了。他想着林海贾敏那两口子太斯文,想是不愿意这淘气小子有碍观瞻的。迎春本想着黛玉年纪小、又乍回老宅,当帮上她几手。听她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故此在屋中指挥人手安置行李,想着不添乱便罢。待贾赦回了屋子,见床头加了一个小几,上头搁着一套茶具一小碟果子,心下稍暖。玉儿这孩子是个有心的,知道他有时候躺着喝茶吃点心。
如此先歇了一日,次日去给林海贾敏两口子上坟。贾赦对于上坟这种事从上辈子开始便不喜欢,只是不能不去。对着两个古人的坟,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后世的博物馆……所幸没人注意他。黛玉自然又垂泪不已,两个丫鬟上来搀扶相劝;姜昭倒是认真给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磕了三个响头,默默祷告了一番。
接着便得安排祭祖。因这里头的规矩黛玉不甚清楚,正欲去向贾赦求教,紫鹃在一旁笑道:“前些日子在金陵的时候,二姑娘祭祖,老爷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姜少爷安排的。”说的黛玉脸儿一红。紫鹃接着说,“只怕姑娘去问老爷,他倒是去寻姜少爷呢。”
黛玉道:“啰嗦什么,让你去找舅舅你就去。”转身往里头去了。
紫鹃只得笑着去找贾赦。
贾赦委实不会这个,果然让何喜领着紫鹃去找姜昭,只带去一句话,“能者多劳”。
姜昭自然乐意得很,立时应了,紫鹃笑着在旁替她们姑娘谢了他半日,谢得姜昭并他身边的人都个个眉开眼笑的。何喜见了心里直番嘀咕,转头悄悄回了贾赦。
贾赦本来压根没想得起来紫鹃这一号人物,听了这话忽然忆起古代这该死的陪嫁规矩来。小姐的贴身丫鬟通常都是为姑爷预备的,连原著里宝玉都同莺儿道“不知那一个有福的消受你们主子奴才两个呢”,别是这丫头有什么念头了吧。
他想了想,这种事现在不出、早晚要出,干脆让人把黛玉找来。
黛玉忙丢下旁的过来问她舅舅何事,贾赦也不多解释,让她避去屏风后头,紫鹃雪雁则哄了出去。又让人去请姜昭,黛玉听了立时低头老实坐着,心中如井轱辘一般七上八下的。
不一会儿,姜昭来了。贾赦因指着椅子让他坐下,姜昭瞧这架势便知道他大概有什么话要说。
贾赦先让人上茶上点心,然后坐在他对面慢慢悠悠的跟他讲故事。说的是极南边的草原上有许多狮群,当中唯有一头公狮子,是整个狮群小狮子的爹。然若这狮子让旁的公狮子打败了,新来的公狮子总能想办法找到母狮子藏起来的先头那公狮子留下的小狮子,咬死。
这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故事,听的面前的姜昭与屏风后头的黛玉都恹恹的。
贾赦道:“这便是我不肯让女婿们收通房小妾的缘故。”
姜昭愕然,好一会子才说:“人非禽兽!”
贾赦叹道:“人可比禽兽可怕多了。你家祖父与你老子尚未告诉你后院阴私么?”
姜昭愣了愣,摇头:“我父唯有两房妾室两位通房,都不曾生养,平日很是安分。”
贾赦哼道:“因为不曾生养,故此安分。我说句话来,你必然不信。”
姜昭问何话。
贾赦道:“隽之那四房姬妾不能生养,五成与你母亲有关,三成与你外祖家有关,剩下那两成与旁人有关。横竖单单与老天爷没关系。”他这是信口雌黄,想姜昭这孩子也不可能去与人说这些。
姜昭断然道:“绝无此事!”他母亲何等贤良。
贾赦并不争辩,他上辈子也没少看小说电视剧,纵不记得演员主角的名字,故事情节还是记得不少的。因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宅斗例子,各种防不胜防的女人间为了儿女互相算计旁人的孩子。什么指甲缝里的药、常常淹死孩子的荷花池子、马鞍子下头的针、藏着天花病人血痂的小被子小衣服、吃不干净东西的乳母云云。又有各色让女子不孕滑胎的香料药物或是吃食,满花园子乱淌乱堆乱滚的油渍水渍、冰碴子小珠子,甚至到处乱撞的小丫头子。说得姜昭悚然半日不敢则一声;屏风后头黛玉更是从未听过这些,吓得握住身边的柜角瑟瑟发抖。
末了才道:“男人总觉得后院都是小事,又觉得女人没那么大胆子。我可告诉你,这女人胆子大起来比男人胆子大,且心细如发,纵事后细细去查也未必能查得出来,多少孩子因这等事意外身亡或是患病夭折。况为母则强,女人为了孩子连佛祖都敢惹。真出事了,将凶手再如何也挽回不了孩子的性命、有个屁用。”
姜昭除了默然还能如何?
又等了许久,贾赦才说:“我虽知道这些,偏也只是知道罢了,竟不知该如何防着。故此我唯一一个笨法子,便是嫁女儿甥女前与女婿家说好,要娶我家姑娘女婿得终身不纳二色。因我不敢冒险、不敢拿日后孩子的孩子冒这等大险。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这话听着平淡,实则暗有威胁之意,姜昭并未听出来,终是立起来向他施礼道:“小侄明白了,伯父放心。”又望了望屏风。黛玉之低啜隐约可闻,故加了一句,“亦请林姑娘放心。”
贾赦点点头,让他去了。
待他没影儿了,方绕道后头去看黛玉。
小姑娘早哭红了双眼,还一直不停的抹泪儿。
贾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过防患于未然罢了。”
黛玉默默垂泪一会子,忽然问:“我母亲……”
这种事连红学家都不知道,贾赦怎么会知道?因想了想,安慰道:“你母亲对这些不甚明了,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对不住了,这个黑锅只能请贾母来背了。他干巴巴的说,“当年她陪嫁的时候,你外祖母特带了几个能干的……”
黛玉惊愕了好一会子,忽然笑起来。她立起身来向贾赦娉娉婷婷行了个礼:“可怜天下父母心,玉儿谢谢舅舅了。”
贾赦笑道:“你们好好的,便是谢谢我了。”
黛玉颔首道:“玉儿必然好好的。”
贾赦不曾多言紫鹃之事,留她自己去琢磨,乃与她商量了会子如何祭祖便罢了。
次日姜昭自然接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