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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菜量少了一半,却依然很咸,让人难以下咽。主食也变成了又冷又硬的窝头。
小鱼不干了,拍案而起,“我找他们去!”
我一把拎住衣领拉了他回来,让他老实坐着。“你找谁去啊?”
“我找厨房管事的去,”小鱼耿着脖子气呼呼地叫。
“你认识厨房管事的么?”我问小鱼。小鱼摇头。
“那厨房管事的认识你么?”我再问小鱼。小鱼再摇头。
“你可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我放开小鱼,
“什么规矩?”下鱼有些茫然。
“你不是太监,又没有令牌,随意在宫里走动,若是被抓住了,可以被当作刺客处置的!”我为小鱼陈述利害。小鱼傻了。
我看看菜肴,心知肚明,战场上手下败将太多,没准儿会有一两个宫里的关系,恨我恨得入了骨。敢冒着杀头的罪,趁耶律丹真和太后都不在的时候,给我颜色看。
也罢,我若不让他们出了这口气,只怕日后还要下毒。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若是现在大闹一场,耶律丹真不在,自然也没人会为我做主。等耶律丹真回来,他们众口一词,我伸冤的地方都没有。不如先忍了再作打算,反正耶律丹真早晚会回来。
忍气吞声不能解决肚子问题。我跟小鱼商量着怎么把这咸得要死的食物加工一下。好歹也得坚持到耶律丹真回来。
小鱼想了想说“后面杂物间旁边的小屋里有个灶台,可以烧点水把肉煮煮,盐化进汤里,就不会这么咸了。”
真是个好主意,说干就干。
问题又来了,没柴火,怎么烧火啊。园子里花草遍地,却好像怕人上吊似的,一棵树也没有,还不如以前那个小院有满地枯草可以用用。
我走到前院大门口,试着推了推门,是从外面锁了的。我拍拍门,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外面连脚步声也没有。看来是有人吩咐过这处园子不得靠近了。
转回身,自己想办法吧。
走到后院,看见小鱼正蹲在地下挖着什么。我走过去,他身边的地下,已经放了一小把草。“做什么呢?”我问。
“这是野菜,可以吃的,”小鱼抬头告诉我。
我恍然大悟,小鱼真聪明,把野菜和咸肉里的盐粒拌在一起,不就是很好的菜式了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小鱼就在这金碧辉煌亭台楼阁的皇家宫园里守着无数珠宝过起了挖野菜喝凉水啃窝头的生活。
好在春日里,正是青草旺盛的季节,野菜鲜鲜嫩嫩的,有淡淡的苦味,叶角还有小小的毛茬,并不难吃。
我从小锦衣玉食,只听人说过野菜这东西,却从没吃过。今日有机会吃到这传说中的野菜,于我而言是件新奇多于落魄,情趣多于困窘的事!
暗自夸耀自己随遇而安的能力, 想着如果让父亲知道我吃过野菜了,他会有多吃惊呢。在家的时候,总听他警告下人不许娇惯我,可实际上他比谁都舍不得让我受委屈。……
吃饱喝足了,就去园子里练功。我由浅入深教小鱼内家心法,他认真的记下。招式已经比以前快了许多,我也不得不闪展腾挪,偶尔避让。
我的腿骨接得很好,经过这几个月的修养,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除了变天的时候有些隐隐的痛,活动起来,跟从前一样灵活有力。只是左肩的筋脉,还是不能运力,端不动长枪。
心里盘算着,若是能找到父亲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帮我接上。有武功傍身,走到哪里我都不怕!
打累了,再去书房看会儿书。小鱼也喜欢上看书,下午的时候,经常是我们二人,各抱着一本书,面对面坐在书案两边,就着窗外的日光安静的阅读。日光穿过树叶投在窗上,琐琐碎碎的,偶然抬眼看见对面专注的神情,光影朦胧中,依稀回到了少时的书斋。那时竹儿也是这样安静的陪我习读。年少的日子,单纯而快乐。记不太清楚,却也还有些残篇,依稀都是美好的过往,连同竹儿气死人的顽皮,回想起来也是天真可爱的。……
自娱自乐的日子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我是什么都好,可是小鱼不知怎么却忽然病了。
半夜里发起高热,满脸通红,直说胡话,断断续续的叫他哥哥小山。我听着,吓得心里抖抖的,生怕他就这么去了。
拧个手巾搭在他额头上,帮他降温。
一个时辰过去,一点好转的意思都没有。
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好转。
我慌乱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后来走出去,使劲拍打园门,高喊“来人”。
外面静得连个鬼都没有。我又走回小鱼身边坐着,一筹莫展,直到天亮。
早上的时候,小鱼的温度稍稍降了些。我扶他喝了些水,他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我去门口,等着那个送饭的。实在怕小鱼有个好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我今天也得叫个管事的来。
左等右等,过了晌午,太阳都转西了,也没见一个人影。
气得我真的想骂人了。天天给我吃咸菜也就罢了,今天,居然连窝头也没有。还真想把我活活饿死不成?
说起来还真饿了。
我回房里看看小鱼,他还在睡。摸摸额头,不是夜里那样烫了。我略微放了点心,去后院挖野菜。
拿了一棵小鱼昨天漏在井台下的野菜作样子,比照着,学着小鱼把叫做野菜的草连根带叶的从土里挖出来,抖落根上的泥土,码放在一起。
一边挖,一边心里盘算着不管怎样也得让小鱼先喝点热烫出出汗,等一下就去点火,大不了把窗户拆了烧火就是,还有书房里的书,挑些不入流的拿来烧火救人也算物尽其用吧。……
没注意身后有人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呢?”磁性嗓音,饶有兴致的发问。
我的心一阵狂跳:有人来了,小鱼有救了!
可耶律丹真的下一句话就把我满心的兴奋和感激按进了咸菜缸里,又苦又涩。
“你要拔草,让宫人做就是了,干吗自己来,看,把鞋都弄脏了。” 他在我身边蹲下来,还兴致勃勃拿起我手边的野菜看看。
看着他一脸愉悦的表情,我在心里叹气,傻人果然是最快乐的。
看看地下的野菜,我把他手里的那棵拿回来,轻轻放好,继续采挖。我相信他也是无心之过,只是我已经饿得不想跟他理论了。有气无力地解释给他听。“这是野菜,吃的东西!”
“吃?” 耶律丹真有些反应过来,收起了津津有味的探寻,转而一脸的疑惑中带了机警的质疑。“给谁吃?!”
我停下手,淡淡回他“我吃!小鱼也吃!”拾起野菜准备走了,我抬眼看他。
往日的雄鹰呆头鹅一样愣愣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章
后来听给小鱼治病的御医说,野菜的事牵连了许多人,内情颇为复杂,似乎还有几个家里很有背景的嫔妃和侍卫长什么的卷在里面。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大概能猜出个一二。耶律丹真走的时候肯定留了话,对我这里有所安排。那些人碍于圣命进不了我的园子,但也由此可以挡开其他人,转而对我出手。
咸菜窝头是用来逼我闹事的,我若中计出去半步,他们就可以编出一万个理由来堂而皇之除掉我。到那时,生米煮成熟饭,等耶律丹真回来查问起来,他们只要认个失职的过错,再找两个替罪羊出来严惩一下也就没事了。也许还能顺手牵羊清除异己,巩固派系势力。
一举几得的算盘当真打得清脆惬意。可我偏偏硬忍了下来没出去闹事,想必让他们很失望吧。
也不知道耶律丹真是怎么处理的。他严惩也好,偏袒也罢,那都是他的事,我不感兴趣,自然也不去关心。小鱼的风寒发热好了,是最让我高兴的事。
耶律丹真过来找我一起用膳的时候,我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今天我在朝上和众位大臣分析南朝富国的诀窍,” 耶律丹真吃得兴起,打开话匣子。“他们议来议去,都不得要领。”
说到南朝的事,我倒是有些兴趣。“怎么个不得要领?”
“他们说南朝富裕是因为南朝占尽天时地利,物产本就丰富,农人又格外勤劳,因而富裕。” 耶律丹真想起朝上的事就皱眉。
“说得也没错啊,”我随口答了,悄悄夹走他面前好吃的青菜,我的那份已经吃完了。
最近我才弄明白北庭宫廷的规矩,不是南朝那样大家在一个盘子里夹的吃法,而是各人的饭菜各自分开,各人只能吃自己面前的那些。我之前满桌子尝菜的做法,实际上是在抢他的菜吃。
“可我总觉得这不是根本。北庭也有勤劳的农人,却没有那样的收成。” 耶律丹真锁着眉头又陷进了白天的辩论,没注意我的小动作。
“南朝物产丰富,是因为南朝有先进的农耕技术,而这些技术的推广使用,跟南朝的兴农政策分不开。”我边吃边说。这菜真好吃,配料用味都十分讲究,又鲜又嫩,比野菜顺滑多了。
耶律丹真不作声,想着心事顺手把自己青菜的盘子挪到我面前。
喝口汤,我看看旁边的人。“兴农政策不是单纯的鼓励农人种地,而是利用税率吸引农人主动上缴。上缴的越多,所交赋税的税率就越低,农人得到的实惠就越多。如此形成良性循环,于国于民都有利可图。” 这么简单的事有必要在朝堂上举棋不定么?!
“着啊,” 耶律丹真一拍大腿, “我若是依样画葫芦把这兴农政策学过来,北庭不就可以解决粮食问题了?!”两眼烁烁放光,跟荒郊野地里看见金元宝了似的。
哼,我轻笑,“你又忘了,南朝的兴农政策也是针对南朝的天时地利而制的,目的是调动农人的积极性,去充分利用土地。你们北庭,要天时没天时,要地利没地利,你觉得兴农政策能执行得深入人心么?” 好政策也不是乱用的,用错了地方会适得其反。
一盆凉水泼过去,立刻灭了耶律丹真的兴农热情。
耶律丹真霜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