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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自己给了自己生活的勇气、力量和前进的动力,我早就像个女人般,拎着绸缎,跑去西湖边上的那棵垂柳自溢,自溢的同时向世界宣告,我,林涛,S大学的高才生,男人,一个大男人,为另外一个男人,大男人,徇情自尽。
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了?
我都不记得了。
但在遥望那颗美丽的星球时,我的心中,点点滴滴都是恨,他那样深地伤了我的心,我的泪不干,我的恨就不停止。
我和鲍小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没人的时候,我就搂着龙宵康,在他脸上若无其事地亲着。
我说,我喜欢龙宵康,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以前那个自强、自立,真诚无比,还重感情、重情意的鲍小康。
我还告诉鲍小康,说我被S大学保送为研究生了,等龙宵康考上S大学,我们就在S大学共筑爱巢,永浴爱河,谁想把我们的爱巢和感情颠覆,让他先试着颠覆联合国再说。
我用搞笑的语气,开心地说着这些,还穿插些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边说边察看他的表情。
我失望了,
那张膨胀还无血色的变形黑脸,实在支持不住什么脸部表情了。
我只知道,他像是在听着,却又似乎累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对我说了一句。
〃涛子,我能和龙宵康单独聊聊吗?〃
聊吧,想聊就聊吧,再怎么聊龙宵康也是我林涛的龙宵康,聊不成你鲍小康的龙宵康。
晚上,鲍小康约我吃饭,拒绝;又约我去蓝河大桥走走,拒绝。
哀莫过于心死。
我的心,
死了!
既然心都死了,一切和鲍小康有关的活动就不足为重了,过去的没必要念念不忘,重要的是把握现在。有和你鲍小康吃饭、溜逛的闲功夫,我还不如多陪陪龙宵康,和他增进增进感情。
第二天,我就决定回县城了,宵康要回学校补课,不能久留。
鲍小康送了我们。
他给我和龙宵康戴着他新买的帽子、围巾和手套。戴完后他说,这个冬天挺冷,戴上它们,希望你们会有暖的感觉。
我想起了他刚上初中时,我给他买了条绿色的内裤,回云泉后,我亲手给他穿上,他抱着我,说那是他第一次穿用钱直接买回来的东西。他还说,那感觉,真好。我至今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的羞愧、感涩表情。
是呀,我说过,感情没了,茶也凉了,可记忆还在绕梁三生。怎么会忘呢,我不会只记住他的不好,忘记他的好。
他下了车,我跟了下来。
突然,我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猛地抖抖,近乎摔倒。
我立马搀扶了他一下。
那一刻,心事抖落在夜风里。
那个我搀扶着他的手的人,好象又变成了十年前那个纯净而年少的小康,感觉失散多年。
搀扶他走了几步,我又连忙放下了我的手,说了句:我心理怎么会这么难过!
话刚落,他的眼泪就长驱直下了。
我眼圈也红了起来,看着小康,无语。
〃涛子,对不起。那时,我爸坐牢了,我妈精神也出了问题,二妹要学艺,小三人还小,我没得选择!〃
等了三年了。
他终于说出这些话来了。
晚吗?
不晚。
这才是我一直期待的小康。
我把围脖解开,套在他脖子上。
〃有病就治,别再拖。。。。。好好对彩霞,她是个好姑娘。〃 我想,这回,我是真心安慰他,没有半点讽刺意味。
安慰完,我转身,脑袋一别,直往巴士里钻。
车启动了,隔着玻璃,我看见鲍小康低着头,双手捂着脸,闷着脑袋,踉踉跄跄往家里跑。。。。。。
在巴士里,正好又碰见龙溪镇政府的宣传干事要去县城办事。
通过他。才知道,小康确实为龙溪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为云泉的村民做了实事。
两年前,小康就成了龙溪镇的经济顾问,宣传龙溪,跑项目、跑资金,规划建设新龙溪,为龙溪招商引资,不遗余力。他甚至还卖了汽车,放弃运输和生意,在龙溪带头搞起了芦苇产业、温泉产业、种植产业(藕)、养殖产业、旅游产业、矿泉水产业,一片红火。
尤其是他从广东拉到一个大商人,在龙溪投资成立了一个蓝河泉矿泉水公司,生产出来的〃蓝河泉〃矿泉水几乎笼络了附近三县桶装矿泉水市场。
芦苇业也发展的很好,在云泉,到处长满了芦苇,芦苇一车一车拉到龙溪镇的苇席加工厂,制成银白雪亮的席子,再运到外面去卖。除此之外,大量的芦苇还被运到H市的造纸长,成了该厂造纸的重要原料。
而随着芦苇业的发展,加上长期以来的生态环境保护良好,龙溪一带水质清澈透明,风光秀丽,气候宜人,云泉及龙溪的一些地方还红红火火种起了菱角、荷藕、鸡头米等水生植物,带动了种植业的发展,养起了大闸蟹、鲤鱼、河蚌等水生动物,带动了养殖业的发展,为当地农民的创收出了力。
小康自己还在龙溪镇蓝河滩上的一块芦苇场,投资兴建了一家叫〃风秀乐〃的生态旅游区,吸引了不少附近三县的游人纵览龙溪自然风光之美的同时,又饱尝人工雕砌之胜。
一路上,该干事似乎很开心,兴奋讲着鲍小康,说是因他的努力使龙溪不少人脱了贫、致了富,受到县长的表扬,甚至,还上了H市电视台呢!
〃信不?要不是身体不好,今年他肯定被提拔为龙溪镇镇长。〃他捋了捋头发,自豪地说。
〃信,我信。〃
信,当然信了,鲍小康决定要办的事哪有不成之理。
都说对感情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是干大事业的人。八年的感情,说放就放,别说一个小小的龙溪,就是要鲍小康把H市扛起来,他也能疾步飞到北美去,人家有这个本事呀,不服不行呀!
想起和小康走过的路,千般坎坷,走过之后就会变得风清云淡。唱过的歌,因为过了青涩的年纪,虽然常有熟悉的旋律在记忆深处盘旋,那些见证青春的歌词,到了嘴边却总是丢三拉四,爱过的人,比如小康,是我心底一处艳若桃花的美好回忆,也是一段此生经年悸动不已的隐痛。
这次再看见小康,我才感觉到时间的残酷,生命的无情,他都变形成那样了,已经完全不是八年来我心目中的形象了。
是的,一切都流逝了,我们的青春和爱情,还有少年时小康的面孔。。。。。。
巴士快到县城时,我才想起那六万元的事。
〃他接受那六万元了吗?〃我问龙宵康。
记得我对鲍小康为钱玩命成那样挖苦讽刺时,他曾提出要单独和宵康聊聊。
〃没有。〃
〃为什么?〃我惊讶了。
〃他很生气,怎么给,死活不要。。。。他说要我把钱留着,等我考上S大学后和你一起去西藏。〃
〃去西藏?〃
〃是呀,他说这笔钱是给我们去西藏的费用。〃
〃去西藏干什么?〃
〃说是去布达拉宫朝拜,替他发誓什么的。〃
〃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问我喜欢你吗?我点了点头,我说以前不觉得喜欢,现在我喜欢林涛哥哥了,很喜欢很喜欢。。。。他就笑了,说'我看出来了,那天在医院,你就一直紧张地握着他的手,不停喊着哥哥,脸上还流着泪'。。。。〃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心,却在流着泪,苦涩的泪。
回到县城的家,晚上,龙宵康主动与我激烈地吻着他明天就要回学校
了。
嘀。。。。。
电话响了!
〃喂,喂。。。。〃我爬起来,用还喘着粗气的兴奋声接着电话。龙宵康伸过来一只脚,放在我下体,轻轻拨弄着。
那边没声音。
怎么回事?我嘀咕了一句,挂了。
我扑下去,抱着龙宵康又激烈吻起来。
嘀。。。。。。
电话又响了。
〃喂,喂。。。。〃我又爬起来,还是用喘着粗气的兴奋声接着电话,龙宵康伸过来一只手,放在我下体,轻轻揉搓着。
那边仍旧没声音。
神经病!我又嘀咕了一句,挂了。
我再次扑下去,开始疯狂咬着龙宵康了。
嘀。。。。。
电话又响了。
我火冒三丈爬起来,拿起电话,正要噼里啪啦痛骂一顿,那边传来了很细很轻的抽泣声。
我没说话,听着。
那边似乎也觉察到了异常,赶紧把电话挂了。
谁这么无聊,玩这种午夜凶铃的恐怖游戏。我把电话线掐断,第三次扑在了龙宵康的身上,开始了我的恐怖行为。
第二天,我把龙宵康送回学校,陪他在学校呆了一天,自己再往W市赶。三天后的早上8点,我回到了W市。
一下火车,我就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孙子呀,到了?〃奶奶问。
〃到了。〃
〃哦,到了就好。〃
〃恩,奶奶,你和爸爸妈妈说一声。〃
〃哦,好了,他们回来就告诉他们。〃
〃他们去哪了?〃
〃回云泉了。〃
〃回云泉?〃
〃恩,小康死了,他们就一块回去了。。。。〃
〃奶。。。奶奶,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还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死了,年纪轻轻就死了,奶奶也活不长了。。。。。〃
我给龙溪鲍小康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听。给二姐家打电话,二姐和马德军都不在家,马老板说他们去云泉了,刚走不久。
〃你知道他们去云泉干什么吗?〃
〃鲍小康死了,死在云泉。〃
我当即打车去机场,幸好,有飞机也有票。下午两点,我回到了省城,四点,回到县城,六点,回到龙溪,七点,回到云泉。
我看见了鲍小康,在他云泉老家的房子。
他直直躺在那张他小时侯睡过的挂着蚊帐的床,他还是那么黑,脸还是浮肿的厉害,唯一不同的是,脸上挂着笑。
大家都不知道鲍小康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包括我。
杨彩霞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