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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氏闻言,伸出她那五根粗胖的手指,晃了晃道:“五贯钱,惠春院的孙妈妈肯出这个数!你能吗?”
宋欢颜的手指紧握成拳,只道:“当然能!我现在就回去取钱,你们等着。”说完,她又望向冯春,安抚道:“春儿别怕,有我在呢。”
冯春这会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不言也不语,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宋欢颜是一路跑回去的,待到家门外时,她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双腿发软。
田氏见她这副慌里慌张的模样,忙迎出来道:“路上又湿又滑的,你跑什么呀?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宋欢颜紧紧拉着祖母的手,低头喘着粗气,话不成句道:“奶奶,咱们得救救春儿。。。得救救她。”
熊氏压根就没把宋欢颜的话当一回事儿,这会却见田氏领着她又折回来了,很是意外道:“呦?怎么着啊这是,田婆婆您也要跟着闹下去不成?”
宋欢颜懒得和她多废话,只将那沉甸甸的小包往桌上一放,沉声道:“春儿呢?”
熊氏耳尖,一听见清脆的铜钱声儿,便立马推了一把还歪在炕上打瞌睡的冯来发,催促道:“孩儿他爹,快快起吧,财神爷找上门来了。”
冯来发哼哼唧唧地坐起来,冲着田氏和宋欢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满脸不屑道:“哼!什么财神爷,我看是瘟神还差不多。”
说话间,熊氏已经将冯春从内间给领了出来。冯春低着头,走得极慢极慢,熊氏有些不耐烦,便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惹得她差点跌倒。
宋欢颜忙牵住她的小手,却发觉她的手心里这会全是冷汗,湿乎乎的。
田氏见状,不禁暗暗摇头,只对那熊氏说道:“冯家嫂子,五贯钱我们带来了。只要你们在这张卖身契上按个手印,画个押,钱就是你们的了。”
熊氏闻言,立马脸色一变,笑呵呵地应道:“田婆婆,要说跟您老办事儿就是稳妥呢。哎呦,这么多的钱,你这一下子就凑齐了,真是了不起啊。”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就要摸那装钱的包袱。
宋欢颜见了,忙用胳膊护了一下,严肃道:“你得先按手印。”
熊氏忙笑笑道:“好说好说。”她举起食指,往嘴里一送,闭着眼睛索性心一横,用力地咬了下去,就着血水往那卖身契上按了一下。
宋欢颜拿过瞧了一眼,又望向还在炕上半梦半醒地冯来发,沉声道:“你也要按。”
冯来发闻言,忙将双手缩到背后,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作甚?我那浑家不是已经按了吗?”
宋欢颜冷笑一声道:“她是她,你是你。别忘了,你才是冯春的亲爹。”
她的话音刚落,冯春的身子就猛地抖了一抖,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却无半分哽咽之声。
熊氏在旁吮着手指,待见丈夫磨磨蹭蹭的怂样子,不禁添了几分怒气,自己上前把住他的手指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冯来发疼得“哎呦”一声,呲牙咧嘴地在纸上按了手印。
宋欢颜见状,将那张纸拿过来看了看,又递给祖母重新检查一遍。
田氏将卖身契收好,将那小包袱往他们跟前一推,“一共五贯钱,你们数数吧。”
这会,熊氏早已笑弯了眉,一屁股坐在炕上开始数钱。冯来发也不在喊疼了,用手抓着铜钱听响儿,脸上喜滋滋的。
宋欢颜在旁,冷冷地睨着他们夫妇二人,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翻滚,很是恶心。
过了好半天,他们终是数完了钱。熊氏这才想起客套几句,“光顾着数钱了,也没给两位倒杯茶吃。”
田氏闻言,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既然钱都数清了,我们就告辞了。”说完,就准备带着俩个孩子离开。
熊氏跟在她们身后,继续说道:“我送送你们吧。”说完,便快步赶了上来,待见冯春还在流眼泪,故意长叹一声道:“春儿啊,你也别怪我们。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为了图点银钱过活吗?往后,你一定能有好日子过的。”
冯春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低头咬着嘴唇,安安静静地跟在宋欢颜的身后。待出了小院,她的脚步忽然顿了一顿,回头望望那间半旧的屋子,神情怅然。
宋欢颜见状,紧了紧她的手,只是轻轻道:“春儿,咱们走吧。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
自打冯春过来之后,田氏和宋欢颜着实轻松不少,多了一个人的打点收拾,小摊的生意也能忙得开了。
冯春本就是个勤快的孩子,也肯吃得辛苦。田氏并不想把她当下人使唤,可她自己却想要一心一意报恩,每天早早起床,帮忙收拾烧水。不过,虽然她还想往常一样吃饭睡觉,但性格却变得郁郁寡欢、不喜也不怒,连话都少得可怜。
一晃到了除夕这天,街上行人如织,田氏的小摊更是生意红火,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卖出去了将近一百碗的面条。宋欢颜忙着包馄饨,冯春忙着洗碗收钱,一直待到申时三刻,三人才得了一会儿功夫歇歇。
晚上的年夜饭,也是三人一块张罗做的。席间,冯春的情绪一直很激动,许是想起过去不好的回忆,好像动不动就要落下泪来。
宋欢颜见状,忙出声哄她道:“好妹妹,今儿是大年三十儿,是一年中最值得高兴的日子,你可不许哭啊。”
冯春闻言,忙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我没哭,没哭,我只是太高兴了。”
田氏见状,也温和地劝了她几句,嘱咐孩子们多多吃菜,等会儿好鼓足了精神头守岁。
吃过饭罢,田氏将事先备好的红包给了她们俩,宋欢颜里面装得是一两银票。而冯春那个里面却是厚厚的,她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那张卖身契。
田氏微微一笑道:“这东西你自己收着吧。我原本想给烧了的,但又怕你那混账的爹娘,日后再生出什么是非,便留了下来。”
冯春闻言一愣,只觉得胸口的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过了许久,方才叩头道:“婆婆。您和姐姐对春儿有恩。今生今世,春儿无以为报,春儿心甘情愿留在您和姐姐身边为奴为婢,尽心尽力地服侍伺候你们。”说完,又把那卖身契给递回到桌上。
宋欢颜听了这话,忙笑道:“什么为奴为婢的。往后,你只管把这里当做家,把我们当成你的亲人姐妹就成了。”
冯春咽了口唾沫,连连摇头:“不,春儿不敢。姐姐是如白玉一般的人儿,春儿却是贱命一条,怎么可以相比。”
宋欢颜蹙了蹙眉,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这小妮子,干嘛说这样的话?我从没把你当成奴婢看。你就是你自己,你是自由的。”
冯春却还是不依,她重新跪在磕了几个响头道:“姐姐真心待我好,我明白。只是,恳请姐姐随了春儿的小小心愿,就让春儿跟着姐姐一辈子,服侍姐姐。”
“姐姐若是不答应,春儿就一直跪着不起来。”冯春似乎铁了心,跪在地上,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你。。”宋欢颜无奈地看着她,心里酸酸的,“你干嘛非要这样?”
冯春依旧跪着不动,后来,还是田氏发了话道:“好了好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过年的,不许哭哭啼啼的。”
冯春闻言,面上一喜,忙叩头谢道:“谢婆婆您的成全,春儿不哭。”说完,她又望向宋欢颜,含笑道:“姐姐,你给春儿换个新名字吧。”
宋欢颜闻言,暗叹一口气,稍微想了想道:“我给你加一个字好了,往后就叫你迎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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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麻烦(上)
更新时间2011…12…27 16:35:41 字数:2106
转眼冬去春又来,暖日浮动,满目新绿,鸟鸣声声。只可惜,如此春光美景当前,小镇上的百姓们却是人人自危,心生惶恐。
早春三月时,当朝皇帝下旨于天下:以选皇子伴读为名,招诸王世子进京觐见。这一道看似煞有其事的圣旨中,却透着几分不寻常。早年皇帝登基之时,为了江山社稷稳固,不得不分封诸王。而如今王皇后干政,她的野心比皇帝的更大,一心一意想要尽早收回诸王手中的兵权。
米河镇临近青州重地,镇上有不少的人纷纷前去投奔。无奈,青州城外把守森严,每天只放行百人进出,条件苛刻至极。
按着历史的顺序:秦汉三国晋南北、隋唐两宋元明清。而此时的朝代,根本没法同其中任何一个相互对照。穿越之前所学的那点历史知识,完全毫无用处。宋欢颜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在这乱世之中求活了。
这天一大早,宋欢颜从食客的口中听闻一个震惊四座的重大消息,庐陵王最先发兵了!诸王之中,兵力最强的就是庐陵王李元修。
李元修本是当朝皇帝的亲胞弟。先帝在世时,素来看重他们俩兄弟,并且还曾委婉地表示过要在兄弟二人之间,择优选出一位继承大同的明日之君。李元修天生高傲,虽然才学过人,却因为表现得太过激进,导致先帝认定他不及老二李元和仁厚贤良,错失太子之位。想来,那李元修早已对当今圣上积怨已久,如今才会迫不及待地最先发兵出征。
食客们呶呶不休的说一大堆,其中不乏道听途说来的荒诞之言。宋欢颜站在旁边,只拣了那些有用的来听。
过了片刻,迎春见她站在原地出神,凑到她的身边说道:“姐姐,咱们该收摊回家了。”
宋欢颜回过神来,忙将炉子里的火吹熄了,随即询问道:“今日咱们进账多少钱?”
迎春拿过锅边的陶罐数了数,有些无奈道:“三十六文。”
宋欢颜闻言,又是暗暗摇头,再这么下去,这小摊摆还不如不摆了。好在,之前自己另作打算,配制了些汤丸膏药交给杂货铺的张老板代买,每天还能多些银钱进账。此时正值多事之时,人人家中都备了一些伤药留用。她配制的汤丸膏药,既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