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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改了口:“你不会变心吧?”
他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小乔,相信我,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他把她的手拿过来,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小乔就幸福地笑了。
中学毕业,小乔考上了一所中专学校。
甄吉利什么都没考上,到一家保险公司做了业务员。
他深深爱着小乔,她也深深爱着他。
他所有的薪水都用来给小乔买时装和化妆品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他感觉她不是自己的恋人,而是妻子。他对她的感情里羼杂进了亲情成分,时刻牵挂她,怕她受欺负,怕她出车祸。一天不见她,或者一天不打电话,他就坐立不安。
这时候小乔已经把处女身献给了甄吉利。
第一次是在郊外的麦地里,那天的太阳无比明媚。
之后,甄吉利又看见她的嘴唇很红很润,眼里泪光点点,这次她反而没有问“会不会怀孕”,而是颤颤地说:“我总预感到我们之间要遇到什么巨大的不幸……”
他轻轻抱住她,说:“怎么会呢?”
小乔望着他的眼睛,说:“你会不会变心?”
他说:“我爱你,相信我,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他又拉过小乔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不信,我现在就扒出来给你!”
装在玻璃瓶里的爱心(3)
小乔就幸福地笑了。
小乔幸福他就幸福。
后来,小乔把他领回了家。
小乔的父亲是法医,她家到处都有一股来苏尔的味儿,让甄吉利觉得很洁净,很安全。
不一会儿,小乔的父亲回来了。他的脸白白净净。
甄吉利一下从他的眼神里感到了彻骨的冰冷。这时候,满房子的来苏尔的味儿突然变成了消灭一切的杀气。
甄吉利在杀气里坐着,如坐针毡。
小乔父亲并不冷漠,他笑着,微微地笑着,吩咐保姆给他倒茶水,削水果。他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笑着进自己的房间去了,再也没出来。
从那以后,甄吉利再也没去过小乔家。
第二天,小乔就来找甄吉利了,一进门就哭成了泪人。
甄吉利第一次见小乔哭得这么厉害,他的眼圈也红了,说:“小乔,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们不一定非要结婚,不一定非要朝朝暮暮相守啊。”
小乔听了他的话,使劲儿摇脑袋:“你是不想要我了……”
他含泪说:“小乔,你相信我,无论怎样,我的这颗心永远是你的。”
从那以后,小乔和他一起与父亲开始了漫长的抗争。
一年又一年。
转眼他们就接近了而立之年,却都不结婚,逼迫小乔的父亲让步。
小乔的父亲觉得这一切都是甄吉利害的,对他更加痛恨,发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女儿嫁给这个平庸的男人。
小乔明显老了,她的脸上有了细微的皱纹。
甄吉利实在不想再这样僵持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在犯罪,就对小乔说:“放弃吧,你再找一个吧。”
小乔叹口气,久久看着他,说:“那样的话……你恨我吗?”
他坚定地摇摇头。
“你恨我爸爸吗?”
“其实,我和他抗争这么多年,是因为我们都太爱你了。我不恨他。”
小乔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幽幽地说:“可是,我恨他,也恨你……”
那段日子,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物———卡黑。
这小子当年竟然考上了一所大学!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毕业后,他开了个公司。据说还干得红红火火。后来,不知为什么,他老婆跟他离婚了……
小乔有一个礼拜没来找甄吉利了,他的生活突然变得空空荡荡。
这天,他一个人吃完夜市回家,路过小乔家,看见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家门。
没下雨,那个男人却穿着一双棕色的雨靴。
当晚,甄吉利拨通了小乔的电话,证实了他怀疑的一切。
小乔说她父亲好像被卡黑买通了一样,他对卡黑极其满意。接着,小乔叹口气说:“反正都这个样子了,我也就听天由命了……”
甄吉利突然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一头朝卡黑的胸部撞去!很快,他就更正了自己的想法:一拳捣过去!
他低低地说:“我不会放过这个无赖。”
小乔在电话那边久久没说话。
他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问:“你……幸福吗?”
“他对我挺好的。”
甄吉利被噎住了,喉管很堵,他涩涩地说:“……啊,挺好的。”
丢下电话,他冲到厨房,大口大口吞冷水。
从此,甄吉利和小乔彻底断了。他变得消沉,很快,又失业了。
他用最后一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大堆鲜花,在房间里摆成小乔的名字,呆呆地看。小乔叫乔艳。
后来甄吉利听说,卡黑真的对小乔不错,他为她花掉大部分资产买了一幢别墅式的房子。每天开车接送小乔上下班,风雨不误。
一蹶不振的甄吉利一直没有工作。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窘迫,最后,他连吃饭都困难了。
这天,下着蒙蒙细雨,甄吉利在酒馆吃了一碗面,喝了两瓶啤酒,晃晃荡荡走在一条无灯的马路上。
偶尔抬起头,他看见前面走着一个人,那双棕色雨靴一下就让甄吉利认出他是谁了。
新仇旧恨涌上甄吉利的心头,像熊熊的火。
他看出,卡黑也喝醉了,并且醉得比自己更厉害,走路歪歪斜斜。
甄吉利弯腰捡起一块砖头,追了上去。
卡黑腋下夹的包,很鼓。
甄吉利想,那一定是钱,够自己活半辈子了。
他猛地抓紧了凶器。
那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是为了爱情还是图财害命,手一扬就把砖头朝卡黑的头上拍下去了。
对方软软地倒了下去。
甄吉利又补了几下,直到砸出脑浆。
那一刻甄吉利觉得他是为了小乔,是光荣的。不然的话,他砸昏对方拿走他的包就行了,犯不着杀他。
接着,甄吉利拿起那个包,转身就跑。
他又恐惧又激动———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可耻的抢劫犯。
刚刚跑出几步,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
他四下看看,没有一个行人,就转身返回来,趴在那个人的脸上仔细看了看,顿时就傻了———这个人不是卡黑。
他只是杀死了一双棕色的雨靴。
转眼就逛完了街。
甄吉利被押进行刑房。
装在玻璃瓶里的爱心(4)
乔大夫慈祥地问:“小伙子,害怕吗?”
他说:“不,不害怕。”
乔大夫就温和地笑了:“那你自己把左袖子挽上去吧。”
他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是乔大夫帮他挽的。
接着,乔大夫很麻利地把他固定在铁架上,把药物抽进针管,走近他。
乔大夫一边用他那散发着来苏尔味儿的细长手指轻轻抚刮着甄吉利的胳臂,寻找血管,一边用医生特有的温柔口吻像对孩子一样说:“没事,不疼的,真的不疼的,就像平时打针一样……”
他一直木木地看着乔大夫的眼睛,嘴唇抖起来。
当针管刺进他肌肤的那一刹那,他突然从牙缝里弱弱地挤出两个字:“爸爸……”
接着,他的脑袋就飘起来,眼睛定在了乔大夫的脸上。
他已经看不到他了。杀人的药物把他带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梦,画面更加清晰……
黑夜,一条空旷的马路。
和尚念经的声音远远传来,很整齐,很急促。接着,他又看见了那双棕色的雨靴!没有人穿它,它却在地上挪动着。
它比成人雨靴小一点,比儿童雨靴大一点。
它停下来,脚尖转向他,并且慢慢朝他走过来。
他害怕极了,举起一块砖头,猛地朝它砸过去……
接着,他开始奔跑。
他的双腿抖得厉害,实在跑不动了。这时候,他听到空寂的马路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丁零丁零丁零……”
它停在他旁边,那个黑色帘子掀开了一角,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露出来,说:“上车走吧?”
他爬了上去。马车继续走。
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你为什么不把门打开呢?”他问。
乔大夫在黑暗中说:“这车没有门。”
这一天是周末。
小乔来了,她蹦蹦跳跳跑进父亲的工作室,叫他回家吃饭。
她看见一只有培养液的玻璃瓶子里,装着一颗心脏,红红的,她一下呕吐起来。
卡黑和小乔一直很恩爱。
家常日子不再赘述。
巧的是,甄吉利被执行死刑后不久,小乔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经诊断,是病毒性畸形心肌炎,造成心肌坏死。
她被送到医院时,呼吸都困难了,心脏甚至出现了停跳。医生急忙为她启动体外心脏循环器,暂时维持生命……
卡黑急得如同热锅里的蚂蚁,他扬言:花多少钱都要把小乔救活。
一个著名的心脏外科教授主刀,为她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手术做了6个小时。
她的心脏被摘除了,扔掉了。另一颗心脏装进了她的身体里。
可喜的是,没有出现排异反应。
她出院这一天,和卡黑抱头痛哭。
这天晚上,卡黑到外地谈生意,没在家。
小乔躺在床上,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现出少女时代的光景……
天很蓝,她和甄吉利一起坐在草地上。
甄吉利沉默地揪着地上的草。他的头发长长的,被风撩起来。
小乔说:“你不会变心吧?”
甄吉利抬起头看她,眼眸里流淌着稠黏的爱意:“我爱你,小乔,相信我,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接着,他把小乔的手拿过来,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怦怦怦怦怦怦”地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