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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可是,她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怔忡了一阵子,我回到了车上,一摸脸,竟然流泪了。
我把车发动着,打开大灯,朝前驶去。
那天,我迷失了方向。本来,我就要进入大同市了,可是,那万家灯火突然就消失了,不知怎么搞的,我把车开到了一个山上。
盘山路越来越高,我有点害怕了,决定掉转方向。
不会开车的我竟然在那条狭窄的盘山路上把车掉了个头———旁边就是万丈深渊啊。
山上只有我一辆车,路面铺着惨白的车灯,更远的地方就是一片黑糊糊。
我一边驾车一边回想那个叫三郎的女孩。除了她那条白嫩嫩的胳膊,我竟然想不起她长得什么样子来。
我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鬼气。
1994年,也就是我要退伍的那一年秋天,我陪我的股长到怀仁县连队去。
股长开车,我坐在他旁边。还是那辆大尾巴吉普。
吉普行驶在公路上。我朝车窗外望着,情不自禁地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叫三郎的女孩。
油菜早收割了,两旁的田野光秃秃,只剩下一块块的麦子。麦子金黄,燃烧着成熟的阳光。我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股长转头看了看我,说:“小周,给我点支烟。”
我立即点着一支烟递给他。
“你卖什么呆?”
“我看看路边有没有卖苹果的。”
“你渴了?”
“有点。”
“后面有矿泉水。”
我回身打开一瓶,递给他:“股长你喝。”
“我不渴。”
就在我举起矿泉水要喝的时候,她像一幅突然打开的画,一下就呈现在我的面前,好像在等我一样———吉普车拐了个弯,我看见了一件白色无袖衫和一条草绿色裙子,蓦地一惊,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
路遇(3)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这几年来,我每次想起她都充满思念。可是,当我突然和她邂逅,那种美酒一样的感觉陡然就变成了白水。
我只有一个念头:躲开她。
她坐在路边,前面摆着两个篮子,里面装着苹果。旁边放着一根扁担,显然那是用来担苹果的。
她看到了我。
可是,她似乎并没有认出我来,那眼神只是盼望我们能买她的苹果。
股长说:“哎,有个卖苹果的。”
我赶紧说:“股长,我已经不渴了。”
股长就没有停车,一踩油门开了过去。
我松了口气。接着,我从反光镜里看了她一眼,她继续在那里左右张望着,盼望下一个顾客光临。
几天之后,我又单独驾车去了一趟怀仁县。
这时候我已经有驾照了,我开着那辆大尾巴吉普去怀仁县连队接一个新兵。还有几个月我就要退伍了,他接替我的工作,我得带他一段时间。
这一次,我又希望见到三郎了。
可是,在赴怀仁县的一路上,我只看到几个卖水果的中年妇女,一直未见她的影子。我又开始伤感了———回乡之后,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来这个地方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她一面了……
那个新兵是南方人,很乖巧,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跟我说话,左一个周哥右一个周哥,嘴巴像抹了蜜一样。
我的话很少,我一直朝公路的两旁张望着。
天色有点暗了,那几个卖水果的中年妇女都回家了。公路空阔,只有大尾巴吉普车的引擎声“轰轰轰”地响。
没想到,她又出现了,就在上次她出现的地方。她的前面摆着两只篮子,里面装着苹果,那根扁担立着靠在树上。
我愣了愣,随即把车速减慢,停在了她跟前。
那个新兵殷勤地说:“周哥,你要吃水果?我去买!”说着,他就要下车。
我说:“不用,你在车上等我。”
说着,我跳下车,朝她走过去。
她定定地望着我,很显然,她没想到还能见着我。
远处是一片树林,树林那一边,有一个村子,温柔的炊烟从几户人家的烟囱上袅袅冒出来,斜斜地升上了黯蓝色的天空。
我站在她面前,朝她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说:“师傅,你买苹果吗?”
她竟然没有认出我来!
我望着她的眼睛,低低地说:“你不记得我了?”
她慢慢收敛了笑容,并且警觉地朝车上看了看,说:“我不认识你。”
我说:“你好好看看。”
她看了我一会儿,还是摇脑袋。
我本来想叫出她的名字,可是,我的心忽然很酸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你想不起来就算了,再见!”
然后,我转身就上了车。
那个新兵小声问:“周哥,你怎么没买呀?”
我说:“太贱了。”
他愣了愣:“是太贵了吧?”
我转过头来,大声对他说:“我是说我太贱了!”
他弄不清怎么回事,不敢再做声了。
吉普车恼怒地朝前冲去。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
黑暗像个巨大的口袋,慢慢收口,终于把我的大尾巴吉普车吞噬了。
刺眼的车灯照在前面的路上,像一张摇摇晃晃的苍白的脸,它没有五官。远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的心就像一辆急速奔驰的车,突然撞在了一个冰冷的秘密上———她说过,有一年秋天她曾经在这条公路上见过我两次!第一次是别人驾车,第二次是我自己驾车!
前些日子我遇见她,是股长开车,而这次,是我开车!
她还说,第二次我还停下车来跟她说话了,问她记不记得我……
这仿佛是一场电影,放映员把前后的顺序弄颠倒了。我傻傻地回味着,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感觉到了某种深邃的恐怖。
在退伍回家的前一周,我又去了一趟怀仁县。
这次我坐的是长途公共汽车,穿着便装。
我在她卖苹果的那个地方下了车,然后走下公路,穿过树林,走向那个村子。我断定她家就住在那个村子里。
在村口,我遇见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他推着自行车正要骑上去,我拦住了他,说:“兄弟,这村子有没有一个叫三郎的女孩?”
他打量了我一下,问:“你是谁呀?”
“我是她的一个朋友。”
“她死了。”
我一惊:“什么时候死的?”
“三年了吧。”
“请你告诉我具体的日子!”
他想了想说:“1991年8月份。”
也就是说,她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有死。可是,前些日子我明明又见到她在公路旁卖苹果了啊!
那个小伙子推着自行车走了。
我又叫住了他:“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那个小伙子没有停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说:“她家给她找了个男人,邻村的,她不愿意,和父母吵了起来,被赶出了家门,不久,公安局就来人了,说他们在河里捞上了一具尸体……”
路遇(4)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那个村子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山西,回到家乡的。
三郎成了我青春期一个黑暗的谜。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这件事情,独身一人的时候,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忽然想起那片灿烂的油菜花,想起她那双眼睛。
直到有一天,我在媒体上看到了几则很玄的报道,好像一道闪电穿越宇宙,击中了我的大脑:
※1994年初,一架意大利客机在非洲海岸上空飞行,突然,它从控制室的雷达屏幕上消失了。正当地面上的机场工作人员焦急万分之际,客机又在原来的天空出现,雷达上的讯号又恢复了。
最后,这架客机安全降落在意大利境内的机场。然而,客机上的机组人员和315名乘客,并不知道他们曾经“失踪”过。
机长巴达里疑惑不解地说:“我们的班机由马尼拉起飞后,一直都很平稳,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不过,事实却不容争辨:到达机场时,每个乘客的手表都慢了20分钟。
对此现象,专家们认为惟一的解释是:客机在“失踪”的一刹那,进入了一种“静止”的时间。
※随着前苏联的解体,一些机密文件不断面世,科学家查阅到其中有时光倒流的内容。
1971年8月的一天,前苏联飞行员亚历山大·斯诺夫驾驶米格21型飞机在做例行飞行时,无意中“闯入”了古埃及。于是,他看到了金字塔建造的场面———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一座金字塔巍然矗立,离它不远,另一座金字塔刚刚奠起塔基……
※1990年9月9日,在委内瑞拉的卡拉加机场的控制塔上,工作人员突然发现一架早已淘汰了的“道格拉斯”型客机飞临机场,而机场的雷达根本找不到这架飞机。
机场人员说:“这里是委内瑞拉,你们是从何处而来?”
飞行员听罢惊叫道:“天哪!我们是泛美航空公司914号班机,由纽约飞往佛罗里达州,怎么会误差2000多公里,飞到你们这里来?”
接着,他拿出飞行日记给机场人员看:这架飞机是1955年7月2日起飞的,时隔35年。
开始的时候,机场人员以为飞行员是在开玩笑。后来经电传查证,914号班机确实在1955年7月2日从纽约起飞,飞往佛罗里达,突然途中失踪,一直找不到,机上的50多名乘客全部都赔偿了死亡保险金。
这些人回到美国家里,令家人大为震惊。他们的亲人都老了,而他们却和当年一样年轻。美国警方和科学家专门检查了这些乘客的身体和证件,承认这是事实。
我知道媒体并不可信。有时候,谣言就是他们造出来的。
但是,这一次我相信了他们。
只有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解释三郎的事情: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