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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笑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如你所说,世子出身尊贵,少关怀他人。可能如此护着妹妹,至少说明人不错,只能说是对旁人有些疏离,熟络便好。”
安然点点头:“嗯。”
沈氏又问道:“那宋祁又如何?”
安然扑哧笑笑,睁着明眸大眼看她:“娘,你又来了。”
沈氏也笑了笑,却仍是问道:“你且说说宋家公子如何。”
安然只好说道:“宋公子为人谦虚有礼,学识不错。而且十分懂得照顾人,只是有一点不好。”
“哪点?”
“总是带着些许防范心,不如世子来的坦荡。”
沈氏叹道:“官家弟子大多如此,尤其是那样世代为官的家族,宋祁又是长子,小小年纪担子就已压在肩上。可这样的人若能得他信任,却是上乘人选。”
安然抿嘴笑笑,越发觉得娘亲要把她泼出去了:“即便日后真的心稍偏了谁,人家公子也未必会看上女儿的。”
沈氏笑道:“一切随缘吧。”
安然换了话问道:“三姐可知道我们要搬大宅子了?”
说到安宁的事,沈氏倒也是立刻接了话:“说了,也说了给她留个好房间,只等着她回来。只是不知她今年会不会回来团年。”
安然笑道:“即便人不在家,三姐的心也是在娘这的。”
这话说进沈氏心坎去了,当即怜爱的揽她进怀里,声调悠悠扬扬:“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娘也就放心了。”
安然窝在她怀中,母亲的怀里真暖,真不愿长大,一世如此该多好。
☆、乔迁新居 中秋险境
七月初一;李府乔迁。
日光晒的大地如火烧灼;远远看着街道;也似潮水翻涌;晕得不行。
宋嬷嬷随行撑着二十四骨伞,为沈氏遮荫;见她面上有细汗,不由说道:“太太先回屋里吧;奴婢在这看着。”
沈氏淡笑:“若是其他东西倒无妨,只是这是二爷房里头的。”
宋嬷嬷了然笑笑,太太的心思一心放在李二爷身上;夫妻两人相敬如宾,着实让人羡慕。
府里的东西陆续搬上牛车马车;往丞相府驶入。
安然随沈氏去看过宅子,因是去年新造,仍留有新木气息。门前置放两尊威仪石狮,一进门便是宽长前院,两侧栽种的幽竹是安然最喜欢的装饰。比起那花俏的花花草草,她更喜青翠竹子。
宋家的宅子也是皇上钦赐的,安然很早便叹他们房屋做工精致,见到新宅子,那雕工也十分精巧,花鸟腾飞,祥云绕梁,不由赞叹皇家工匠确实厉害。
东西还未完全摆放好,便有下人跑过来禀报:“太太,莫姨娘在偏房那吵起来了。”
沈氏面色淡淡:“所为何事?”
“莫姨娘说院子里的花草长的狰狞,夜里看了不舒服,对胎儿不好,非要何姨娘那院子。”
宋嬷嬷冷笑:“真是个爱生事的主,这肚子才稍见了些,就跋扈起来了。”
沈氏说道:“宋嬷嬷,领着几个下人过去,将她院子里的花草全除了,这便不会狰狞了。”
宋嬷嬷笑着应声,当即带了几个粗汉子过去。过了一会,又有下人跑来,连外裳都汗湿了:“莫姨娘见我们过去,遣了人去禀报老太太。”
沈氏面色沉冷,这莫白青真是越发不知好歹,怎的就不知收敛。这两年周姨娘已经敛起性子,又出来一个不安生的。
“去黄嬷嬷那只会一声,别真让老太太过来了。”
莫白青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指着何采的丫鬟珠儿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主子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以下犯上,你倒是长了熊心豹子胆,贱婢。”
珠儿急的眼红,忍着没掉泪,何采唤她“珠儿莫吵,回房替我折衣裳”,珠儿可不愿走,她这主子没主子的脾气,待她也好。若是平时,定不会与这姨娘起争执,只是方才那六姑娘安平过来,瞧见院子里的木槿开的甚好,便拉着何采的手说“以后常来姨娘这看花”,何采眼里的神色她可瞧在心里。
就为了六姑娘常来,她这做奴婢的也该挡着莫姨娘。
莫白青仗着腹中孩子,想到何采不过只生了个女娃,还不是养在身边的,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周姨娘她不敢碰,难不成何采也要让着?
何采冷冷看她:“我不愿让,你便要一直吵么?若是让老太太二爷知道你怀着李家孩子却满嘴脏话,你以为会如何?”
莫白青一顿,偏头对嬷嬷道:“把东西都搬进来,我已经去请老太太了,她会为我做主的。”
话落,背后便有人冷笑:“为了一己私欲去惊动老太太,这是你该做的?”
莫白青听见这声音嚣张气焰便灭了半分,瞧见沈氏正脸,更怯三分。好不容易劝服自己,想着那沈氏年长又无儿子,日后哪里比得过自己,当即说道:“正是为了李家后代,我才想着要换院子。否则住的不正,对胎儿也不好。”
沈氏冷声:“老太太不会过来了。”
莫白青登时没了气势,见众人盯着自己,顿了顿,甩手:“不要便不要!稀罕!”
“站住。”沈氏说道,“我进来你未请安,离去时也未有说辞。你肚子里的若是女儿,二爷不缺,若是儿子,二爷也不缺。家有长子,庶子也有,你凭什么如此趾高气扬认为二爷会因为孩子宠爱你?该带脑子想一想了。”
莫白青愣了愣,颇为不甘。沈氏又道:“我今日便放下话,你若再没大没小,骄横无理,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保不住你。”
“你不能……”莫白青被她盯的心里发虚,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只是直到中秋,莫白青也未再生什么事端。
中秋灯会,满城挂起彩灯,映的天穹艳红。
清妍的水痘已全好了,也没留半点斑痕,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好动,早早拉了安然出来,去看花灯猜谜语,虽然那奖励不过是些小玩意,两人乐在其中的不过是猜题的乐趣。
街上熙熙攘攘,两府下人时而被挤开,跟的分外紧张。若是走丢了,这可要一番好找。而且今晚出来的人多,平民百姓携妻带儿,稍有身份的都带着丫鬟小厮,更是拥挤。
清妍已经撕下几张红条儿,拉着安然往那谜底台挤。可两人怎么挤得过那些大人,好半天也没往前一步,倒被踩了好几脚,发髻也歪了。气的她放了手,唤下人开路。安然忙拦住她:“你若让下人呼喝,那就扫了大家的兴致。既是灯会,自然热闹。”
人多嘈杂,清妍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小小的声音全被遮盖了,啊啊了几声,急躁起来,自己往里挤。安然刚要跟上去,却被人挡住。忙回身找下人,却不想人太矮,根本就瞧不见。隐约有人拽住她的胳膊,安然大感不妙,只见那手顺着胳膊伸向自己腰间,她忙捂住荷包,却猛地被那人一扯。
这可不行!那可是娘亲送给她的。想罢,抓住那手不肯让他走,这一放那就是大海捞针,再也寻不见了。
一边不放,一边直往外拽。不多久,安然就被拖了出去,大喊了几声抓贼,根本无人听见。小贼将她一推,安然差点没跌倒,下意识追了上去。等拐进深巷,才反应过来,转身要跑,就见一人闪了出来,堵了出口。只见是个瘦小汉子,手上还甩着她的绣花荷包。
安然心下微慌,见那巷口有人陆续经过,却离的太远,恐怕刚喊就被那汉子抽嘴巴止声了。
汉子上下打量她几眼,笑的奸邪:“我道是哪个粗丫头敢追上来,没想到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这衣裳拿去当铺还能换一顿饭钱,将你卖到窑子去,大了定是个美人胚子。”
安然定了定神,既不退一步,也不试图逃跑,脑子里转了一圈,缓声:“依国律例,轻罪轻罚,重罪重罚。偷盗打劫不过杖责一百,可诱人去卖,却要杖责三百并流放三千里。你家中可有老人幼儿?若你流放,家人如何存活?又如何在族人面前抬头?看你的衣着,倒也不像是走投无路之人,既然如此,为何要把自己逼迫得走投无路?这钱我不会讨回,也不会告知家人,就当是我无意掉落。我父亲是官,母亲也是出身侯门,如果你非要将我卖了去,怕我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熙熙攘攘闹市之中,总会有人见你拖了我进来。你真要卖了我么?”
那汉子一顿,狠声:“别以为你说两句我就怕了!我现在就将你扛走,有谁知道。”
安然盯着那人,声调毫无波澜:“好,你且将我卖了,我家中迟早能寻到我。我一世毁了,你一世也毁了,倒是公平,无妨。”
汉子迟疑片刻,恶声:“你若敢报官,老子一定寻机会捅了你!”
安然心下松了一气,面上不动声色:“那荷包是我娘亲自给我绣的,若是不见了她定会询问。我自然不会告发你,但荷包要给我。”
汉子见那荷包也不值钱,将里面的钱财揣在身上,便将它扔在地上,转身跑了。
安然等他快跑到巷口了,才急忙上去拾,往外跑去,刚出来,一片明亮灯火,只见那小贼已被一群下人衣着的壮汉押跪在地上。她愣了片刻,两个衣着光鲜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那,看着她笑:“我说是哪家姑娘这么厉害,原来是李丞相家的千金。”
另一人道:“当日我们就听过李家四姑娘的伶牙俐齿,不像个小人儿,如今再一听,这嘴都能把人说活过来。”
安然顿了顿,从这话听来,两人分明在她方才遇险时已经在这听着了。看着像是哪家少爷,却面生得很。虽说他们没有义务救自己,可隔岸观火也非君子所为,心下不屑与他们为伍。
她提步要走,一人便说道:“丞相之女好不客气,我们救了你,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么?”
另一人笑道:“人家是一品大官的千金,自然傲气。”
安然皱眉看他们:“我倒不记得是两位公子救了我,只瞧见了两位公子的下人擒住了小贼。那我便为免受此贼盗走财物的下一人道谢。”
那少年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