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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皱眉看他们:“我倒不记得是两位公子救了我,只瞧见了两位公子的下人擒住了小贼。那我便为免受此贼盗走财物的下一人道谢。”
那少年愣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李四姑娘可是在责怪我们袖手旁观,在外头瞧好戏?”
安然摇头:“你们并没有义务救我,我也没有权力怪你们。救是你们的事,不救只是受道德谴责而无因果过错。”
说完这话,安然才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必要说这些。真是越发的像个犟脾气的孩童了,老老实实谢过他们不就好,何必非要争辩出什么来。
那两人倒是笑了起来:“受教了。”
安然见他们并不说什么,便告辞了。回那奖励棚子上去寻清妍,消失了一会,也不知那些下人是不是已经在找自己。
走了一会,就被人抓住了肩,她惊的回身,抬手一拍,等啪的一声响起,才见着那人是世子贺均平。见他手背已多了几道红印,眉头也拧起,不由一咽:“抱歉世子,我刚才碰到了歹人,紧张得很。”
贺均平问道:“可受伤没?”
安然摇摇头:“方才把他吓跑,没跑几步就被两个公子哥抓住了。”
贺均平起了兴致:“吓跑?你用什么法子吓的?”
安然吐吐舌头:“这个。”
贺均平失声笑笑:“刚才我在客栈楼台上饮酒,看见清妍在街上人潮中钻来钻去,十分紧张,便去问了她。她说和你走散了,不知在何处。因此一起来寻你,我让侍卫去回话,直接送你回去,如今要和清妍汇合也太拥挤难寻了。”
安然点点头:“那劳烦世子了。”末了又看看那些侍卫,都是便装,在前开路也不蛮横,心下倒多了几分好感。有人挤来,贺均平微微侧身护了护,动作细微自然,安然的心却轻轻跳了跳。
被保护的感觉十分好。
进了临街,人已稀少,总算是不会前脚挨着别人后脚跟了。
贺均平听了安然方才经历的事,笑道:“莫非那里头藏着金子,你竟一个人跑去追盗贼。”
安然举了举荷包:“我在追这个,这是我娘在我七岁生辰送的。”
贺均平看了一眼那荷包:“脏了。”
安然笑笑,小心揣进怀里:“没事,回去洗洗就好。”
李家人正聚在院子里喝桂花酒赏月,老太太坐了一会就要回去,谁想就有下人回来报没跟好安然,走散了,如今正找着。惊的老太太跌回椅子上,沈氏也晕了片刻,李仲扬随即让下人都出去找人。
李家几乎是倾巢而出,只剩老弱妇孺在家中,沈氏急的心神不宁,让何采伺候老太太去躺着,自己在门前来等着人报。约摸过了半盏茶功夫,就有自称是顺王爷府的侍卫来报,说世子找到了李四姑娘,让他们放心,如今正回来。沈氏这才放下心,让人去告诉外出寻人的李仲扬。
等了一会,见安然和世子谈的甚欢的回来,气便上来了,迎上去向世子问安。
安然哪里知道下人都把她“失踪”的事报回家里,又怎知爹爹都领着人去找她,惹得全家不安,只道是沈氏想她了,扑进她怀中美美唤了一声,却被她握了手退离己身。
贺均平将人送到,谢绝了沈氏让他入内喝茶的好意,便走了。
安然在前头蹦蹦跳跳,跟沈氏说着今晚的事,见她面上不悦,不由问道:“娘,怎么了?”
沈氏气道:“在正堂跪着,不许起来!”
安然愣了愣:“娘……”
沈氏说道:“你素来贪玩,我只当你孩童心性,从不管你。旁人都说你聪明懂事,娘也放心。只是不曾想过,你竟玩的过分了,你可知道你失踪这一个时辰李家都翻了半边,团圆之夜你爹还要带着一家子去找你,你当真是个好女儿,无法无天了。”
安然这才知道家中已知道她方才走丢的事,方才她又笑着回来,怕是娘亲以为她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抱了她的腰,埋头入怀:“娘,是安然错了,我不该乱跑,不该让娘担心让爹爹担心。”
沈氏又气又心疼,泪已是悄然落下,抱了她哽声:“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只有你这一脉骨肉,你若有事,教娘亲如何是好?
叹也叹了,骂也骂了,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去跪着。等李仲扬回来,安然已经睡着了。
李仲扬在旁看着安然,抬手替她拢好被子,这才出了房间,让宋嬷嬷今夜留在安然闺房照顾,与沈氏一同回去时问道:“可受了什么惊吓?”
沈氏答道:“倒没有,由世子送回来的,说正好碰见。本来想罚她去跪着,但到底没忍心。”
李仲扬微顿:“这有什么可罚的,一个小姑娘走丢了回家,你该哄着她,哪有责罚的。”
沈氏笑笑:“做爹的心思与做娘的心思到底不同。”
李仲扬倒没有说什么,虽然不懂有何不同:“明日你带礼去谢谢世子。”
“妾身明早就去。”
翌日,沈氏便去了王爷府。
顺王妃见了她,便又道谢了一次几个月前清妍起水痘安然帮忙的事,又后怕若是那痘子抓破了,怕是要留下许多斑痕。沈氏笑着安慰她,又为昨日的事表了谢意。
正巧贺均平和清妍要出门,经过正厅清妍听见沈氏的声音,便进来了。一见便有些怯意:“李夫人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清妍。”
沈氏淡笑:“是安然太皮了,不该乱跑,累的郡主着急了。”
清妍忙摆手:“是我的错,母妃说安然比我小,我是姐姐,可是我却没有看好她,只顾着自己玩。安然一定吓坏了吧,我正要去看她。”
沈氏笑道:“那丫头胆子大,倒还是乐呵呵的,她今日在家中,郡主可直接去玩。”
贺均平笑道:“李四姑娘胆子确实大,不过才九岁,却敢追着小贼跑。我以为她那荷包里装了什么宝贵东西,却不想是宝贵东西装着什么。”
沈氏顿了顿:“世子这话怎讲?”
贺均平略蹙眉头:“李四姑娘说,那荷包是李夫人在她生辰时送的,便一心想着要追回来,可回过神,却发现陷入险境了。”
顺王妃叹道:“倒真是个好姑娘。”心里又想年纪小小就这般懂事贴心,当真是可以要过来做儿媳的。
沈氏怔松片刻,万万没想到安然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去追那狂徒。不由笑了笑,心里却是懊悔昨夜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了她,差点将她委屈哭了。这么一想,坐了一会便告辞回了家。
清妍要去看安然,便一起去了丞相府。
到了府上,清妍是初次来这,没像往常那般径直跑进去。便牵了沈氏的手由她领路,进了院子,清妍轻嘘了一声:“我要给安然一个惊喜。”
沈氏笑笑:“那郡主便去玩吧,我去给你们备些茶点。”
清妍摆摆手:“去吧去吧。”
她悄然进去,直接问了李府下人凉亭在哪个位置,往那摸去,果然就见她在那看书。真是一成不变的习惯呀。
那荷塘上的迂回小道实在是太长,安然早就瞅见清妍来了。她佯装看书,嘴里念念有词,听得那脚步声走近,猛地抬头站起,朝她做了个鬼脸。吓的清妍鬼叫一声,胡乱往她身上轻拍:“坏姑娘坏姑娘!”
安然捧腹笑着,和她倒在长椅上打闹。
“坏姑娘,你怎的来了。”
“来看看擒住小贼的大英雄呀,坏姑娘。”
“坏姑娘,你昨夜猜中了几个灯谜?”
安然不过随口嬉闹,清妍面色一变,顿时安分起来,垂着头了无生气:“安然,是我错了,哥哥说的对,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既然是一起出去的,就该一起玩,一起回来。”
安然笑笑:“是我乱跑,不是你的错。”
清妍认真道:“是我错了。”
安然见她执拗,点头笑道:“好吧,但我不气你。”
清妍这才开心起来,伸了手指:“明年我们再一起猜灯谜。”
安然勾了手指,对对勾:“明年还要一起猜灯谜。”
两人相视一笑,又闹了起来。
夜里,安然洗漱好就寝,沈氏在旁和她说话,聊了会便说道:“不知怎的,今日张府和秦府那都有媒婆过来,要替她们家公子与你做媒。”
安然笑道:“自从爹爹做了丞相以来,好似一直有人说媒。”
沈氏笑道:“此次稍有不同,他们两人都说与你有一面之缘,十分合眼缘。”
安然想了想,该不会是昨夜那两个隔岸观火的少年吧,慎重起见,便直接道:“女儿还不想那么早订下这些。”
沈氏笑笑:“知你心思,娘亲不会强迫你,睡吧。”
安然躺□,迟疑片刻问道:“爹爹还没回来?”
沈氏神谁微黯,强笑:“很快便回来了。”
“娘,让爹爹别饮那么多酒,对身子不好。爹爹最听娘的话了。”
沈氏应声,又道:“方才你赵姨派人送帖子来,说后日你们要上学堂不得闲,所以明日两家人一起去钓鱼放风筝。”
一听可以玩又可以吃,安然自然答应,欣然道:“嗯!”
沈氏刮刮她的鼻尖:“就你最贪玩。”
“嘻,娘早点睡。”
“嗯。”
☆、八月纸鸢 皇宫酒宴
八月;入秋;微凉;风略急。
郊外绿意仍是蔓延七里;附近没有高大树木,也无巨大岩石;唯有苍翠青草,在深秋来临前最后一次染绿大地。
青草地上已架起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帐篷;都是来这郊游垂钓歇息时准备的。
这里湖泊并不深,但鱼儿肥美,岸边架起篱笆;免得孩童放纸鸢时不小心跌入湖中。
沈氏领着家中孩童前去赴约,久未一起出来;一路上甚为热闹欢喜。到了那,便拿着各自挑的纸鸢去放了。
赵氏也带了嫡庶子女出来,入了帐内,便见沈氏已在沏茶,当即笑道:“来的倒早。”
沈氏笑道:“刚坐下没多久。”又让宋嬷嬷拿了放在木箱里的纸鸢给他们,“尚明他们在北面放纸鸢,你们也去热闹热闹吧。”
李瑾轩和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