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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道:“不错,他的伤势不轻,你们可千万不能在他身上动手脚!”
钱盈洁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道:“那就得看他顺不顺眼了。”
过了不久,钱红在钱盈洁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一进门就靠在椅子上,虽然朝李老太太直拱手,却连话都已讲不出来。
钱盈洁摇着头道:“看来金三娘的医道也有限得很。”
李老太太喝道:“胡说,这种伤势,本来就不宜挪动,怎么能怪人家金三娘?”
钱盈洁脸孔一红,道:“我去弄副药,先把他的伤势稳一稳,您看如何?”
李老太太沉吟了一下,道:“也好,下药小心一点,可不要替我丢人。”
钱盈洁一笑走出房门,神态间充满了自信。
钱红好像这时才转过气来,道:“不要紧,我还撑得住。”
亚马望着壁上那支金钱镖,笑笑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使用这种东西,而且威力丝毫不灭,倒也真不简单。”
钱红嘴巴咧了咧,道:“只要我的手还能动,功夫就不会走样。”
亚马目光闪动道:“你有没有打过残月环?”
钱红没有吭声,只愣愣的望着他。
亚马道:“你不必耽心,我只想借用你的手,替我把残月环打进钥匙孔里而已。”
钱红怔怔道:“甚么钥匙孔?”
亚马道:“当然是宝藏之门口上面的钥匙孔,‘巧手赛鲁班’公孙前辈以残月环这种难以控制的暗器作钥匙,我想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般人难以办到的玄机,所以我才不得不找你帮忙。”
钱红道:“可是马大侠施放暗器的手法,江湖上无出其右,何必我帮忙……”
亚马不待他说完,已将那双缠裹着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钱红傻住了!过了半晌才道:“我行么?”
亚马道:“只要你能保持方才施放那枚金钱镖的火候,就没有问题。”
钱红道:“既然马大侠这么说,我也只好试上一试了。”
亚马道:“不能试,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所有进去的人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钱红听得不但脸色大变,连一向沉稳的双手都紧张的颤抖起来。
李公度不安的咳了咳,道:“马大侠,看情形,咱们还是再等几天吧!”
亚马摇头道:“愈等对咱们愈不利,再等下去,咱们的人只怕都要被他们杀光了。”
李老太太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们这班人都疯了,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亚马苦笑道:“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我们决定就此罢手,秦光斗和曹刚那批人,也绝对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李公度也急急接道:“不错,回头路是万万走不得的,事到如今,咱们也只有跟他们拚了。”
李老太太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好吧,就算你要拼命,也是后话,钱大侠负伤赶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你们何不先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亚马和李公度这才住口,目光同时转到钱红脸上。
钱红神情突然一紧,道:“对了,有件事我非要马上告诉你们不可。”
亚马道:“甚么事?”
钱红道:“方才金三娘突然赶回来,拿了一瓶药又匆匆走了。”
亚马一怔道:“你有没有问问她拿走的是甚么药?”
钱红道:“我没问,按说她回来拿药,也不算甚么大事,不过她临走留下几句话,我觉得很反常,所以才急忙赶来告诉你一声。”
亚马紧张的道:“她留的是甚么话?”
钱红道:“她叫我转告‘千手观音’,说对她的约束到此为止,叫她尽快离开济南,并且将所有的钱都留下来,叫我通通转交给她……你瞧这件事是否有点不太对劲?”
亚马怔了怔!道:“这简直是在做最后交代嘛?”
钱红道:“是啊,我也觉得有点诀别的味道。”
亚马猛一顿足道:“糟了,我看她八成是在赌场里听到叶红负伤的消息,才跑回家取药,准备去替他疗伤的。”
李公尘止即道:“嗯,有此可能。”
李老太太却幽幽的道:“也可能她听到的是叶红被杀的消息,跑回去拿药,是为了要自戕。”
李公度干笑两声,道:“那是您老人家太不了解叶红,想杀死他谈何容易?”
亚马也笑笑,道:“不错,前两天龙飘飘还谈到,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则……”
说到这里,忽然把话顿住,慌不迭的扑向钱红,道:“那女人有没有说要到甚么地方?”
钱红摇头道:“没有,等我想起要问他的时候,她的车子已经去远了。”
亚马皱眉道:“甚么车子?”
钱红道:“赌场里接送她的,专开双套马车,快的不得了,想追都追不上。”
亚马道:“那你也总该听出车子朝那个方向走的吧?”
钱红想了想,道:“好像是朝北。”
李公度道:“那就不会错了,申公泰一定从北边进城,叶红想拦他,极可能等在渡口附近。”
亚马道:“走,咱们去找找看。”
说完,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两人便已冲出扇门。
钱红赶紧站起来,朝李老太太拱了拱手,又将嵌在壁上的金钱镖收起,也慌里慌张的跟了出去。
这时候钱盈洁刚好端着托盘走出来,一见到钱红要走,急忙迫在后面喊道:“钱大侠,你的药……”
钱红道了声:“谢啦!”
回手抄起药碗,边喝边走,边走边喝,一直奔出大门。
钱盈洁怔怔的站在那里,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呼”地一声,一只空碗已落在她的托盘中……
那辆双套马车正停在江边的一座残破的小庙前。
庙堂中间燃着一堆火,叶红就躺在火堆旁边,覆盖在他身上的一条雪白的毛毯,已被染红了一大半,但他脸上却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金三娘也一点都不悲伤,只紧紧的拥着叶红,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倒是站在门外,毫不相干的车夫,反而满面泪痕,伤心得犹如死了亲人一般。
亚马一冲进去,就不禁愣住了!
叶红居然对他笑笑,道:“我早就猜着了,第一个赶来的一定是你。”
亚马急忙走上去,道:“你伤得怎么样?”
叶红惨笑道:“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亚马将目光闪开,道:“那个姓申的呢?”
叶红道:“走了,被他那两个侍卫抬走了。”
亚马神情一振,道:“你是说……那家伙也负了伤?”
叶红笑笑,道:“任何人想要我‘断刀浪子’的命,多少都得付出点代价。”
亚马连连点头道:“那当然,我相信他的伤势也一定轻不了。”
叶红似乎想了想,才道:“嗯,的确很严重,比我的还严重,不过我的伤会死人,他的伤却还可以活下去。”
旁边的金三娘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得好像还蛮开心。
亚马不禁又愣住了!
这时李公度也赶过来,紧紧张张道:“那姓申的走了多久?”
金三娘抢着道:“已经有一会了,不过他们走不快,你要想追还来得及。”
叶红忙道:“不要追,让他走吧,他是堂堂正正赢我的,不要为难他。”
李公度急道:“可是这个人是个祸害,无论如何留他不得。”
叶红道:“你放心,他这趟是白来了,对你们已经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说到这里,忽然一阵急咳,鲜血也不断的喷在覆盖着的那块毛毯上。
亚马、李公度,以及刚刚走进来的钱红,不禁相顾变色,都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金三娘却不慌不忙的取出一支酒坛,灌了叶红几口,自己也喝了几口,又将坛塞盖紧,小心的收在身边。
钱红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那坛酒,道:“金三娘,你方才带出来的那瓶药呢?”
金三娘面泛红霞道:“已经搀在酒里了,如果没有这瓶东西,他疼也疼死了,还哪里可能像没事人儿一样,跟你们在这聊天呢?”
钱红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止痛药,那我就放心了。”
叶红几口酒下肚,立刻回复了原状,笑咪咪的望着钱红,道:“你也跑来了,那太好了,我刚好有句话要问你。”
钱红急忙往前凑了凑,道:“叶兄有话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叶红道:“那天你答应我的事,算不算数?”
钱红怔了怔!忽然在自己脸上打了一记耳光,道:“那天是我胡说八道,叶兄你千万不能当真。”
叶红脸色一沉,道:“甚么?你想赖账?”
钱红嗫嚅道:“我……我当然不敢赖账,不过……诚如叶兄所知,我现在百伤在身,实在无力挖坑,如果叶兄想死,也等我伤势痊愈之后再死也不迟。”
叶红轻轻一咳,道:“等不及了,你随便把我埋掉算了,如果没有力气,可以挖得浅一点,好在我身上油水不多,野狗也不会有胃口……”
钱红没等他说完,便已扑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亚马和李公度也不禁垂首一旁,恻然无语。
叶红又开始咳嗽,咳得比以前更厉害。
金三娘又取过酒坛,灌了他几口,自己也喝了几口,然后在耳边摇晃了一下,发觉坛中余酒无多,索性通通给他灌了下去。
亚马微微怔了怔!道:“金三娘,你说这坛酒是止痛的?”
金三娘道:“是啊。”
亚马道:“叶红喝这种酒可以止痛,你喝这种酒有甚么用?”
金三娘道:“那是因为我比叶红更怕痛。”
亚马道:“可是你并没有受伤啊?”
钱红也忽然止住悲声,抬眼望着她,脸上充满了疑问的表情?
金三娘甚么话都没说,只淡淡的笑了笑,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掠过,猛地将身子往前一扑,整个压倒在叶红的胸膛上。
亚马立刻发觉情况不对,大喊一声:“使不得!”
想要冲上去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但见一截雪亮的刀光,已自金三娘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