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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开旅馆的老板闻到了异乡人的气息,打开门做生意了。
“你好,我是阿明。”一个年轻的男人对我说。
这是个英俊的男人,身材修长,应该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穿着简单的米色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眼睛很漂亮,又黑又亮,深陷在高挺的鼻子两边。笑起来嘴角各有一个很小的圆涡,这使他有一种孩子般天真的气质。
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第一个遇到竟是这样出众的人,我已经有不虚此行的感觉。在他面前,我真正理解了为什么男人会喜欢男人。
“你是来观光的?会在这里住几天?”他憨憨地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时间很长,也许很短。”
“我们这里很少有外地的客人来,你一定要多玩几天,我可以免费当你的导游,反正我的旅馆也没生意,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第一位?这里才开张吗?”我走进旅馆,虽然门窗都是古色古香的镂花木镶着不透明的花玻璃,但接待处却放了两张很现代的绿色布艺沙发,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彩电,收银台做得像个吧台。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跟着我转:“我之前一直在城里打工,这里以前的老板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他要去外地开饭店,就将旅馆转让给我了。”
“你这里的房间干净吗?价钱是多少?”对我这样的穷人而言,金钱与美色还是前者更重要一点。
“放心,价钱绝对便宜得让你不敢相信,至于房间,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瞅了眼收银台后面墙上贴的价格表,确实便宜得让我心花怒放。
我的房间在二楼,十来个平方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独立的洗手间里有抽水马桶和带热水器的淋浴。虽说是单人间,床却很大,铺着深绿浅绿大方格交错的床单,这比普通旅馆跟医院似的一整套白色亲切多了。推开窗,屋后种了几棵小树,树冠正好在我窗前,枝繁叶茂,满树开着红色的花。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树,我喜欢这种不知道,陌生的总是更加美丽。
将衣服挂到衣橱里,电脑放在写字桌上,一切收拾妥当,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了。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而且我居然忘记带电板的充电器了。我走到接待处,阿明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老板,房间里没有电话机吗?”
“你要打电话?这里有。”他指了指收银台:“因为客人太少,每个房间都配电话很不划算。”
真是个老实的老板。
我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家里人,他们说一个叫郭飞的男人来找过我,我说那人是个神经病,不用理他。
我说话时,阿明一直用一种观赏动物园稀有动物的眼光观察着我,等我一放下电话,他立刻又把头埋进报纸里。我怀疑他故意只设置公用电话,这样就能探听一点客人的隐私,来调剂无所事事的生活。通常来说,生活无聊的人肯定会很八卦。
我在茶几上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转了几个台后,发现这里的信号很差,只能收到少数几个电视台的节目。房间里没有电话线不能上网,看来我真是要过一阵子与世隔绝的日子了。幸好有位秀色可餐的老板,美丽的东西虽然不实用,至少有赏心悦目的功能。
“老板,这家旅馆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呀,这个镇上只有我这一家旅馆,你是唯一的一个旅客。我即是老板,又是服务员,烧水做饭洗衣服我全包了。”
“你做的饭能吃吗?怎么收费?”
“以前我在城里的饭店打过工,做几个家常菜绝对没问题,不收你钱,反正只是多双筷子而已。还有,别再叫我老板,叫我阿明就可以了。”他笑着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晚上的时候,郭飞打电话来:“小米,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地就抛弃我走了?打你手机也打不通,我今天差点给你家人跪下了,他们才给了我你的电话。你倒底在哪里?”
我没好气地冲他吼:“我在哪里用得着你管?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什么抛弃不抛弃的?我警告你,不准再去骚扰我家里人!”
“好好好,我不去,不去。小米,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寂寞是不是?我来陪你好不好?”他只听进去了我最后一句话。
我偷瞄了瞄在看电视的阿明,压低声音:“郭飞,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GAY,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以前也不是,可是后来慢慢地就变成是了。小米,你一向不喜欢女人,我觉得你很有潜质……”
我真是要被他气得晕倒了。
这时阿明大声问我:“腾小米,睡觉前要不要洗澡?我帮你去先把热水器打开?”
我对他点了点头,耳边传来郭飞一阵怒吼:“你和谁在一起?他说什么洗澡睡觉,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
“是呀,我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待会儿还要一起洗澡睡觉。”看阿明走到楼上去了,我说话也就无所顾忌,狠狠刺激了郭飞一下。
“小米,你不要这样,我很爱你,如果你不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用一种夸张的嗲嗲的语气说。
“你这个小浪蹄子还会缺人爱?”
“哎呀,你怎么这么说?人家是很专情的。”
我都快吐了。
“小米,我来接你回来好不好?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你不要逃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郭飞,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来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没说要回去,你别自以为是!”我气乎乎地摔了电话。
阿明刚好走下楼,笑咪咪地问我:“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一下红了脸,电话是他接到再喊我的,他分明知道是个男人打来的。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自从生活中没有了寒暑假,这种惬意已经很少有了。阿明做好了午饭,简单的两菜一汤,一个辣椒炒土豆丝,一个酱爆茄子,一大碗青菜鱼丸汤。我吃得津津有味,同为男人,他的厨艺让我有种自己真是一无是处的挫折感。
“好吃吧?”他得意洋洋:“以后谁嫁给我一定很有吃福。”
我也开玩笑:“是呀,好吃我都想嫁给你了,可惜我是男的。”
“呵呵呵,真是可惜哦。对了,吃完饭我陪你游览一下小镇的风光,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你想借机多赚我一点房钱?”
“你还不是能多吃几天我的好厨艺?”
阿明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虽然才认识他,和他在一起却如老友般轻松。
镇上的小巷狭窄悠长,走几步就会有几道石阶。房子大多是木结构的,有些巷子两边的房子在二楼有一道连廊连着,有些巷与巷之间隔着一道石拱门。路边很多简陋的店铺,卖些简单的日用品和食物。阿明介绍那大多是夫妻店,前店后居。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老弱妇孺们就以此打发时间。店铺门是很古老的长条木板,早上开门一块块拆下来,晚上关门再装上去。
置身小镇让我有时空错乱的感觉,几乎忘了现在是何年何月,我又姓甚名谁。
在一个转角处有一口井,井旁是一个方形的小水潭,潭里的水又清又浅,看得到有不少硬币在水里,有的沉在水底,有的浮在水面。阿明拉着我的手上前:“这是镇上的许愿池,你扔一个硬币下去,如果硬币浮起来愿望就能实现。”
他的手很大很绵软,有薄薄的茧。我莫明其妙地双耳发热,为了不被他看穿,我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汗,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角钱的硬币来。
要许什么愿呢?我好像没什么具体的愿望,只希望自己能生活得幸福就好。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说:“希望我能够得到幸福。”
硬币落入水中时有小小的水花,一时看不清水下的情况。等水面平静下来,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我扔下去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沉下去了还是浮起来了。
我有点失望,阿明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不管你许的是什么愿望,我相信一定会实现的。”
他真是个好人,稳重,善解人意。只要他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心中都能保持平静。看他的言谈举止都不像是没见过世面没受过教育的人,外形又讨人喜欢。如果留在大城市,应该会有比较好的发展。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我有什么资格去帮别人打算什么呢。
傍晚的时候,我和阿明坐在旅馆门口看天边的火烧云。一片片由浅到深又从深到浅的红染成了绚丽的晚霞,美得惊心动魄。我知道城市的傍晚也是这样的美,奇怪的是我却很少看到过。
第三天的时候,郭飞千里迢迢赶来找我。他是记者,靠电话号码查出一个地址不是什么难事。
他把头发染成了灰白色,我差点认不出来他了,据说这是日本目前最炫的发色。
“小米……”他耷拉着脸抱住我:“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我手忙脚乱地挣脱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坐在收银台后的阿明。他趴在那睡觉,小镇的人比较保守,他会不会把我当成变态?
我把郭飞拉到房间里:“你干什么当着别人拉拉扯扯的?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他不屑地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日本,同性恋是前卫是时尚。而且那种乡下人什么都不懂,恐怕连什么叫同性恋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郭飞这样说阿明,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最近在学日语,将来有机会我想去日本。小米,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等赚了大钱,我们再去外国结婚。”
“结婚?”
“对呀,去国外结婚多拉风。以后我找朋友给你做个专访,标题就写《著名同性恋作家》,说不定你因此就大红大紫了。”
“我又不想当明星,我不需要奇怪的炒作。”
“小米,你这人太固执了。你的文章里没有色情描写,你又不肯多和出版社的人打交道,这样要熬到哪年哪月才能出头?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只要认识字的人都想当作家,我认识一个女作家,她读书时作文从来没得过及格分数,最近写了一部她的个人性生活揭密就一举成名了。虽然名声不算好,但钞票却滚滚而来……”
他搞错了,我喜欢写作,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