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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杨站起身,已经提了脚跟要跟过去帮把手,可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身形一顿,改变了主意。他重新坐下来,目光在茶几上的热茶和果汁之间扫了一圈,最终端起了那杯铁观音。
电视里正在播晚间新闻,他对别的节目也兴致缺缺,所幸就没有换台,环顾了客厅一眼,放下茶杯再一次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踱了一遍。做久了刑警的工作就有这个毛病,到了新的环境一定要先熟悉熟悉,做个初步判断。
乔茵一个人住,工作忙,家里算不上一尘不染,但也还算干净整洁。屋子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再不见什么多余的小饰物。地板是打了蜡的木质地板,和家具棕色的暖色调搭配起来,看上去很是舒服。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消停下来,估计她差不多做好了菜,肖杨便走进了厨房。
陆续把三菜一汤端上餐桌,两人总算在桌边坐下了。饭前一人喝了一碗香菇肉丸汤,肖杨吃了一颗,倒是难得有了点兴趣:“肉丸是自己做的?”
肉丸的形状捏得很漂亮,肉也非常紧实,下汤前稍稍炸过,外皮香脆,下边的肉质又很有弹性,带着适中的咸味,里头还掺了点碎姜片。搭上香菇片,这碗汤就显得更加鲜美。
“我妈的老公江叔叔做的。”乔茵点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有因为提到继父而不快,“很好吃对吧?他教过我一次,但是我力气不够,剁肉剁不来。所以每次他们做好了都会叫我妈带给我一点。”
肖杨颔首,又咬下半颗肉丸,“很香。”
“再试试东坡肘子吧,”见他喝完了汤,她又招呼他尝肘子,“我做这个水平不稳定,还好今天发挥的不错。”
蒸好的肘子被盛在白瓷盘里,浇上了酱色的料汁,色泽诱人。他尝了一块,皮肉软糯,和料汁一起融在嘴里,肥而不腻。东坡肘子有好几种做法,蒸肘子最关键的就是时间和火候,她拿捏得不错,肘子的口感自然也很好。
肖杨吃完,抬起头就撞上了乔茵的视线,只见她那双大眼睛弯得像月牙似的饱含笑意,眼里仿佛放着光,期待地等他评价。原本是想夸她一句,但见着她这样的眼神,他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时间也可以试试炖的。”他一脸平静地开口,又把筷子伸向那盘上汤娃娃菜,“耗时长,但是做起来更简单。”
大概没料到他会半句评价都不给,乔茵不禁愣了愣。她张张嘴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手机来电提示抢先了一步。
肖杨眉头一皱,拿出手机站起身,看了眼乔茵:“接个电话。”紧接着就按下接听键走到阳台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内容,点点头,“我马上过去。”
乔茵留心听着,等他挂了电话再回到餐桌边,还没等他开口就先问:“局里有事要过去?”
“嗯。”他便也不多解释,“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稍微等一下,很快。”端了那盘盐焗鸡站起来,乔茵一溜烟跑进厨房,没过一会儿就拿着一个饭盒出来,找到一个塑料袋装好递给他,仰起脑袋对他笑笑,“你没吃什么东西,把盐焗鸡带过去吧。都切好了,冷的也可以吃。”
原以为她多少会有点失望,肖杨倒没想过她会像现在这样看起来若无其事。他接了饭盒,随口道谢,穿好鞋以后就要走,想想却还是转头瞥向她:“下次有时间做菜,再叫上你一起。”
乔茵小米啄鸡似的点头,紧接着居然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肖杨一僵,再回过身时就见她迅速退回屋里,把门掩得只剩下一条缝,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注意安全啊。”
说罢,彻底合上了门。
一动不动地站在走廊里近半分钟,肖杨才拎着饭盒转身下楼。他开车来到警局的时候,严聪正打着呵欠值夜班。
见肖杨突然出现,前一刻还哈欠连天的严聪登时睁大了眼:“咦?老肖你怎么来了?”
肖杨没什么表情地来到他桌前,不做任何解释,只把装着饭盒的袋子搁到他桌上,“夜宵。”“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居然想起给我送夜宵?”严聪更是惊讶得不得了,瞪圆了眼睛拿出袋子里的饭盒,嘴上不住怀疑,打开饭盒的动作却格外利索,“居然还是盐焗鸡?”
一声不吭地在他旁边那张椅子上坐下了,肖杨扫了眼饭盒里的盐焗鸡:鸡皮焗成了漂亮的金黄色,底下的鸡肉看起来鲜美嫩滑,卖相确实很好。严聪已经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只鸡腿开始吃了,嘴里嚼着鸡肉,讲话含糊不清:“嗯……跟你之前做的味道不太一样啊……”
“邻居做的。”一旁的肖杨不冷不热地解答了他的疑惑,打开抽屉拿出了里头放着的一个魔方。
严聪这会儿耳朵就尖了,“邻居?不会是乔律师吧?”
肖杨半垂着眼睑把玩着手里的魔方,压根不搭理他。
这态度说正常也正常,但怎么总觉得不太对?严聪一边咬着鸡腿一边仔细瞧了瞧肖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
老肖这是有状况啊……
Chapter 10
乔茵一个人吃完了半只猪肘。
她心情好,洗碗的时候都哼着小曲。等到睡前躺回床上,她刚拿起手机准备给肖杨发短信,就突然冷静下来。眯起眼想了会儿,她把短信收信人改成严聪的号码,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严警官,我是乔茵。请问肖杨今晚是不是在值班?我有点事要找他,但他不在家。给他发了短信,他也没有回复。——乔茵”
没过多久严聪就回了短信:“他今晚不值班,不过不知道为啥突然跑来了局子里,现在就坐我旁边。我叫他回电话给你?”
果然是骗她。
她立刻回他:“没事,我等他回来再说吧。谢谢你啦严警官。——乔茵”
发完她就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将空调调到睡眠模式,盖上空调被睡觉。现在她确认了,肖杨这种人不是穷追猛打就能追到的,黏得越紧越可能招他嫌。而且他不介意用点手段把她吓退,这种情况更不能死缠烂打。不如暂时冷淡些,时不时再发颗糖撩拨一下,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又被偶尔的甜蜜挠得心痒痒。
这么拟定好策略以后,乔茵很快就放心地睡了。而严聪一看完她第二条短信,就忍不住转头问肖杨:“诶老肖,这盐焗鸡不是乔律师做的啊?那你到底是勾搭上哪个邻居了?”
肖杨还在拧魔方,听了便皱了眉,抬起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做的?”
“她刚发短信问我你在不在值班呢,说有事要找你,给你发短信你又不回。”严聪啃着鸡腿讲得含糊不清,“这鸡到底是谁做的?味道挺正的,你最近桃花运不错嘛……”
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肖杨掏出手机瞅了一眼,果然没有收到任何短信,“她没给我发短信。”他又问严聪,“你跟她说什么了?”
总算感觉到他语气里微妙的不对劲,严聪放下鸡腿拧着眉头回答:“我说你没在值班,但是在局子里……”思来想去还是弄不清楚这里头的名堂,他就有些暴躁,“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严聪。”肖杨也没有回答,只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口吻又恢复平静,听不出情绪来,“ 不办案的时候,你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严聪觉得自己真是无辜,但嘴皮子不如他,只好老老实实低下头吃鸡。
倒是肖杨下意识地想要发一条短信给乔茵问问情况,想了想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直觉乔茵是那种给一点阳光就要灿烂的人,如果这时候发短信过去,她一定又要嘚瑟。因此他按兵不动,等严聪吃完了盐焗鸡就拿上饭盒回了家。
晚上难得有点难以入睡,肖杨连着看了三次手机,不见乔茵有任何动静,才合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刚起身刷牙就听到了对门乔茵出门上班的动静,时间居然比平时要早上半个小时。他洗漱完便又瞧了眼手机,依然不见她主动发短信过来。这是被击退了?肖杨挑了挑眉,把手机塞回兜里,走向厨房做早餐。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跟乔茵的关系好像又恢复到了她喝醉那晚之前的状态。工作时间常常岔开,别说私底下没有交集了,连碰面的机会都几乎为零。她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装傻,到了周末在家时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甚至不顾自己还有个饭盒在他这儿,颇有不打算要回去的趋势。
这倒叫肖杨稍微放松了些。他想起她那天突然亲他,在那之后又得知他是故意中途离开的,到底脸皮薄,不再动追他的念头也是正常的。
他偶尔也会去瞟一眼乔茵的朋友圈,看她表现如常,进一步确定了她是要放弃。
可到了第二个星期三的早晨,肖杨才发现自己太轻敌了。他这天值早班,七点照常出门,没想到一打开门就发现一把黑色的直柄伞被挂在了自家门把上。伞上还贴了一张便利贴,肖杨眼角微挑,扯下来一看,上头果然是乔茵清秀好看的字迹:“今天暴雨黄色预警,出门记得带伞,不然下次做菜就得加道落汤鸡啦。——乔茵”
还是没有放弃?他把纸条随手放进兜里,折回屋子拿出她上次给他的饭盒,装在塑料袋里,和雨伞一起挂在了她家门把上。
末了还发了条态度冷淡的短信给她:“饭盒和伞放在你家门口了。”
接着就不等她回复,兀自下楼去上班。抵达局里肖杨才再次拿出手机,点开了她的回信:“嗯,好。”简简单单两个字,态度竟然不比他热情多少。
稍稍眯了眼,肖杨的脑袋里不自觉就浮现出四个字:欲擒故纵。
准备打持久战吗。他转动一下手机,然后将它拢进裤兜里。也好,他干脆将计就计爱理不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他俩都没再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