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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燕易王呵呵笑道:“上将军啊,张仪就那么好杀?此事还是罢了。”
“好。”子之爽快拍案:“臣心思粗疏,未想到张仪是秦国使节一层,武信君既然反对,子之就此作罢。”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是,苏秦仍然不放心,他知道子之一旦认定某事,必要做成方肯罢休,杀张仪绝非他临机闪念,也许在河内战场大败时他就恨上了张仪。苏秦反复思忖,派三弟苏代以商议婚期为名,到上将军府留心查看。苏代去住了一宿,回来说没有发现异常动静。苏秦还是半信半疑,只有吩咐荆燕私下多多留心,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三月初三,张仪的送亲军马在蓟城南门外十里扎下了大营。
按照礼仪,燕易王在约定日期将秦国公主迎进王宫成亲,张仪才能进入蓟城入住驿馆,开始邦交活动。在此之前,只能在蓟城外等候迎亲。张仪虽然不急,但也不想夜长梦多。大营扎定,立即修好国书,派行人嬴华进入蓟城与燕易王约定日期。嬴华午时出发,日暮时分便辚辚归来。燕易王派出了司正 随同嬴华前来,抚慰送亲军马,带来了一百只养、十头牛、三十头猪并六十坛燕山老酒。司正带来的国书确定:三日后燕王迎亲,举国大酺!
当夜,张仪便下令军士杀牛宰羊,特许每个甲士饮酒一大碗!军中欢呼不断,立即便是炊烟袅袅热气腾腾,料峭的春日寒风顿时便减了威力。在满营欢声中,张仪与嬴华、白山并栎阳公主议定了若干送亲事务,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三更时分。
“禀报丞相:帐外有一商人求见。”军务司马匆匆进来禀报。
“商人?让他进来吧。”
白山霍然起身:“且慢。我先去看看。”便大步出帐。片刻之后,白山带进来一个年轻的的后生,虽是布衣风尘,却是沉稳英秀。张仪眼睛一亮:“你?你是苏代?”
后生深深一躬:“张兄果然过目不忘,小弟正是苏代,张兄别来无恙?”
张仪哈哈大笑,过来便拉住苏代:“哎呀呀,我师说苏氏当有三杰,果然应验!苏厉呢?”
“苏庄兄嫂们尚须照应,四弟一时不能离开。”
“好好好,来,坐了慢慢说。”
“多谢张兄。”苏代一拱手:“小弟时间无多,张兄看了此信我便要走了。”说罢从腰间摸出一方羊皮纸递过:“二哥一番苦心,望张兄体察。”
张仪连忙打开羊皮纸,两行熟悉的大字分外清晰——
蓟城有不测风险,张兄当作速离开,毋得强自犯难,切切张仪笑道:“好,苏代啊,我想见苏兄一面,可行么?”
“二哥说,各谋其国,各忠其事,未分胜负,不宜相见。”
张仪默然片刻:“也好,代我向苏兄致意,也转告苏兄:三日后张仪便入蓟城,非不领苏兄之情义,时也势也。”
“如此苏代告辞了,张兄保重。”
“且慢。”张仪从腰间大带上抽出一把皮鞘短剑:“这是我为苏兄物色的一把利器,合于苏兄剑路,目下燕国正在动荡之中,望苏兄多加防范。”
“张兄……”苏代接过短剑深深一躬,便匆匆去了。
大帐中一时无话。白山送苏代回来,见几个人都低头沉思的样子,忍不住道:“丞相,连夜回咸阳吧,末将派三千铁骑护送,燕国不敢伤及公主,他们只要害丞相。”
“白山,坐下吧。”张仪笑道:“谁说我要走了?你我好赖也一起打过仗了,张仪贪生怕死么?”白山着急道:“丞相,不是你贪生怕死,是秦国不能没有你。”张仪摇摇头道:“每一个秦人都是秦国的子民,我张仪也是。白山啊,你要知道,邦交也是战场,也需要勇气胆识,贪生怕死者,打不了胜仗,也办不好邦交。”
“丞相教诲,白山明白!”白山深深一躬:“我这五千骑士宁可粉身碎骨,也保得丞相公主平安!”
“我看没事儿。”栎阳公主笑道:“燕国就是这个子之,防住他,就一切了结。”
嬴华走过来道:“白山将军,你军中可有铁鹰剑士?”
“有,正好十个。”
“好!全数给我。你只管打仗,丞相公主不用你分心。”
“是,末将明白。”
张仪笑道:“如此妥当,还有何好怕啊?好了,三日后进蓟城便是。”
六、四阵三比 秦燕结盟
第四日正午,蓟城南门大开,鼓角喧天,燕易王全副车驾出城迎亲。秦军也是辕门大开,仪仗整齐,三十名长裙侍女,护卫着栎阳公主的轺车辚辚驶出。张仪率领全副仪仗与一千铁骑甲士,随着栎阳公主的轺车方队跟出,在辕门外与燕易王车驾遥遥相对,燕国司正与秦国行人走马交换了联姻国书,接着便鼓乐大做,燕易王与栎阳公主的轺车并驾前行,张仪率领秦国仪仗护卫随后,燕国仪仗押阵,浩浩荡荡开进了蓟城,开进了王宫。 婚典进行完毕,燕易王便偕同栎阳公主,在王宫大宴送亲宾客与国中大臣。张仪坐席便在燕王左下手,饮酒间看来看去,殿中却是没有苏秦。
“丞相别看了,武信君是不会来了。”一个带剑将军悠然来到张仪身旁。
张仪淡淡笑道:“敢问阁下何人?”
“燕国上将军子之,见过秦国丞相。”
张仪揶揄笑道:“上将军带剑入宫,可是八面威风啊。”
子之哈哈大笑:“论起威风,子之只在面上。何如丞相,偷袭敖仓,颠覆合纵,不在暗夜之中,便在宫闱之内,子之却是要甘拜下风了。”
“是么?”张仪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偷袭在战场,邦交在庙堂,张仪所为,天下无人不知。何如子之上将军:夺心于营,结盟于私,威压于朝,却竟是神鬼不觉,令张仪汗颜也。”
“丞相此言,子之却是不明白。”子之突然语气阴冷。
“哈哈哈哈哈!”张仪一阵大笑:“上将军,头上三尺有神明,总该明白了。”
子之突然一转话题:“丞相,河内之战,子之却是输得不服。”
“噢?何处不服啊?”
“战力不服,若是秦燕两军对垒,胜负未可知也。”
“上将军是说,联军牵累了燕军战力,所以致败?”
“丞相当真聪明。”
“张仪冒昧揣测:上将军想与我军单独比试一番?”
“丞相有此雅兴否?”
张仪大笑:“为燕王婚礼助兴,客从主便,但凭上将军立规便是。”
“丞相果真痛快!秦军擅长技击,较量技击术便了!”
“上将军百战之身,两军阵前,莫非是攻敌所长么?”
“莫非丞相要明告秦军所短?”
“秦军无长无短,男女皆战。”
“任燕军挑选较量?”
张仪笑着点点头。
“好!”子之掰着指头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张仪依旧只是笑着点头。
子之大步走到燕王身边,“啪!啪!”拍了两掌高声道:“诸位肃静了:方才我与秦国丞相商议,为给燕王与栎阳公主婚典助兴,秦燕两军比试战力!两日比四阵:第一阵女兵,第二阵剑术,第三阵骑士,第四阵步卒搏击。今日当殿比试前两阵,明日南门外比试后两阵!诸位以为如何?”
“好——!”所有的燕国大臣都兴奋的鼓掌叫好,秦国宾客却都只是笑了笑而已。
燕易王大出所料,皱着眉头道:“公主,这,妥当么?”
栎阳公主笑道:“上将军主意已定,我王只好与臣民同乐一番了。”
燕易王看看子之,想说什么却又终于没有说出来,子之却连燕易王看也没有看,便高声下令:“宴席后撤三丈!红装武士成列——!”
“嗨!”只听大殿中一片清脆的应答,原先莺莺燕语的侍女们齐刷刷脱去了细纱长裙,竟是人人一身红色短装软甲,腰间一口阔身短剑,疾风般列成了一个方阵,当真是英姿飒爽!燕易王大是惊讶,脸色不禁骤然沉了下来。子之上前躬身低声道:“子之事前未及禀报,我王恕罪。”燕易王沉声道:“恕罪?寡人宫女何处去了?”子之道:“都在四周,一个不少。”燕易王沉思片刻道:“上将军,日后不得这般造次了。”“遵命!”子之答应一声,回身走到张仪面前笑道:“丞相,让秦国女兵出阵吧。”张仪淡淡笑道:“看来,上将军是有备而来啊。”子之道:“丞相见笑,这些女子都是辽东猎奴,在军中做杂役,略通剑道而已。为两国联姻助兴,子之何能当真?”
“张仪却听说,上将军在辽东军中,有一支‘铁女百人旅’呢。”
“丞相多虑了,她们没有随军南下。”
张仪大笑:“多虑个甚?要是铁女,我便比试。要不是铁女,就莫得草菅人命了。”
子之也笑了:“既然如此,就算是吧。”
“好。嬴华听令!”
“嬴华在!”
“命你全权调度前两阵比试,一切规矩,但凭上将军。”
“遵命!”嬴华大步走到栎阳公主面前:“禀报公主,在下要借你侍女们一用了。”
栎阳公主做了个鬼脸笑道:“哟,都是些洗衣做饭的三脚猫,她们行么?”
“秦人男女皆战,百业皆战,她们虽非精锐,但可一战。”
“好好好,那就借给你了。”
“多谢公主。侍女列队!”
“嗨!”的一声,三十名侍女长裙瞬间离身,人人一身黑色布衣短装,脚下牛皮短靴,虽无软甲,也是精神抖擞。“上剑!”嬴华一声令下,便有十名秦国军吏各捧三剑从队前穿过,片刻之间,侍女们便人手一剑。
“双色剑在前,长剑在后,短剑居中。列冰锥剑阵!”
“嗨!”三十名侍女一声脆生生答应,唰唰唰一阵移动,便站成了一个锥形剑阵:前六人站成了一个“一二三”的尖端;接下来每排增加一人,最后排的锥座却是九人;尖端六人是双色剑,中间三排十五人是阔身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