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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黎明时分我本还在山门口,可突然白光一闪,我就晕过去了,待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恒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似是在啜泣,不多久便听不到声音了。
“爹爹他怎么了?”
“可能是太累,又受了惊吓,让他睡会儿便好了。”
“嗯。”归来翊牵着慕容铩的衣襟,听话地跟着慕容铩后边走。
将近晌午,他们终于到了山脚下。过剑门时,已隐隐看得见山下的炊烟袅袅,房屋,农田,小镇,一派生机盎然。
“爹爹,我饿了……”
“马上就有吃的了,我们走快点好吗?”
慕容铩一手抱着恒儿,一手牵着归来翊,被飞快拽着直奔村子里。
村子口不出意外,有一口古井和一个依旧很古老的牌坊:于夷乐浪。而牌坊的一侧,有一座石雕,雕像旁立了一块碑,碑上刻着“虞仲像”。
有不少村民拎着些贡品,三三两两的前来拜祭。
看着那些诱人的祭品,归来翊忍不住流哈喇子。慕容铩赶紧牵走她,免得丢人现眼。
村子里的集市倒也算热闹,慕容铩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做下一步计划,现下一想,便有些惦记严于柯了,毕竟两个人,有事好商量……不不不,慕容铩摇着头打消了这个念头,看了看恹恹的归来翊,还是分开好,分开好……
慕容铩打听了下,这村子里并无客栈,只有民居。要想住下来,只能借宿在村民家。好不容易找了家像样的地方,一问,正好有房间可以住,于是便借住在这家主人名叫吴仪的人家。
客房在东厢,慕容铩把恒儿放到床上,归来翊在屋子里东瞧瞧西看看,一时顾着新奇劲儿倒忘了肚子饿这回事儿了。
有丫鬟送来了饭菜,慕容铩招呼归来翊吃饭,又将恒儿唤醒,三个人吵吵闹闹的吃完了在雪虞山的第一顿饭。
慕容铩顿感自己堕落至此,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用完午饭后,和主人打了招呼,他带着一大一小到集市上,打算给大家买些日用品和换洗衣物。
“爹爹,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恒儿你要什么尽管跟爹爹说,他都会买给我们的……”
“爹爹你要这个吗?这个你戴起来一定很好看!”归来翊忙得不亦乐乎,在一个摊位前,她举着手中的墨玉簪,拿给慕容铩看。
慕容铩本牵着恒儿的手,便将恒儿带到跟前,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情不愿的接过,这时小贩也乘势大肆吹嘘一番,将此墨玉簪说得来历如何不寻常如何高大上如何尊贵无比,再加归来翊期待的小眼神,和恒儿中肯厚道的一个点头……‘老实人’慕容铩也就从了,付了银两后,就在大街上,就被归来翊给欺身插到了头上……
接下来,又给恒儿置办了些衣物,而归来翊死活不肯再给自己买东西,她只管看,不准买。无奈逛了一会儿,三人都有些累了,便打道回府。
吴家厢房的一张床,和大西国东赤殿的龙床自然是不能比的。所以皇帝陛下……很开心地和自家老婆……终于睡在了一张床上……
从拜堂到如今,已过了将近一年,皇帝陛下的新年愿望,终于在这个弹丸之地的小床上实现了。
当然,还有一个拖油瓶——恒儿要和归来翊睡,归来翊要睡在最里面,于是……没得选了……皇帝陛下虽如愿同床……却连老婆的手都险些握不到……还有,三个人一张床,着实挤了些……
折腾了一宿,慕容铩早早便起了,也没叫醒还在酣睡的二人,他自个儿拾掇了下自己,恨恨看了眼睡得熟的恒儿,又对归来翊奇丑的睡相无奈而不自觉投向柔情一瞥,转身出了厢房。
他和这家的主人吴仪交谈了一番,打听了乐浪部族的族长宅邸,还有和镇族之宝相关的事情,可收获并不算多,吴仪似乎并不打算多说,只将这球踢给了族长。
慕容铩回来时,恒儿已经醒了。丫鬟送来早点,慕容铩让丫鬟给恒儿收拾一下,自己则喊归来翊起床。
喊了半天也不见某人有动静,慕容铩只好把点心端到床前,凑到归来翊鼻子前,果然一闻到香味,某人的味蕾比大脑意识更先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
“我要吃……”
“那你先起来。”慕容铩让丫鬟先把食物端走。
归来翊的眼神跟着食物移动,自个儿也往床下爬,慕容铩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先穿衣服,来……”
老老实实听“爹”的话收拾好了才有饭吃。
用过早膳,慕容铩让恒儿看着归来翊,相比之下,他对恒儿更有信心。
“你去哪?”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慕容铩打算到族长家宅走一趟,虽然之前在畎夷没有找到镇族之宝,但不会每个部族都没有,找着一个是一个。
“不要乱跑。”
恒儿立马点头。归来翊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的看菊花,慕容铩看了看她,转身飞快走了。
***
不到一个时辰。
“我们这样好吗?”恒儿举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一个还没吃。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爹爹也不会知道的。”归来翊左一支右一支,嘴里包着一嘴的山楂,囫囵着说。
恒儿皱着眉头望着她,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吃?早知道就不该跟她偷偷跑出来,万一待会儿被发现,挨骂怎么办?
“我们快回去吧!”他拽着归来翊的衣襟,“被发现我会挨骂的。”
“不会的,爹爹……”脑子突然闪过上次被吼的情景,她咽了咽口水,现在红衣叔叔也不在了……算了还是回去吧,“走吧。”
她牵着恒儿,打算走街角的近道,赶在慕容铩回来前到家。走了一会儿,恒儿抬头问她,“你认得路吗?”
“我当然……不认得……”归来翊望着这四通八达的条条大路,有些茫然,恒儿更是欲哭无泪。
正此时,他们突然听到有小孩的哭声,还有喧闹声。两人对视一眼,不自觉地朝那个哭声的方向走去。
走出巷口,归来翊看到不远处是一个开阔的场地,似是一个竞技场,中间有一个高台,四周站满了人,而在不远处另一处高台,不少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看起来是头头的人正襟危坐望着这边。
中间的高台上有几个小孩,刚才的哭声正是从此发出。那些小孩的手脚都被绑住,嘴里也塞了棉布,像乞丐一样衣衫褴褛连鞋子也没穿,像奴隶一样任台下的人买卖。
“不许哭了!”高台上的守士鞭子一挥,发出的鞭声在空气中猎猎作响,力道之大像是将空气也抽出了剧痛的伤口,孩子的哭声果然戛然而止。
台下挤得熙熙攘攘。
“他没哭!”恒儿和归来翊站得远,却将台上看得清清楚楚,恒儿指着台上一角的一个小男孩,像自言自语,又像对归来翊说。
归来翊定睛看去,大骇,顿时尖叫出声,“小石头!”
☆、第三十七章 雪虞山
归来翊对着高台大喊:“小石头!”
恒儿大惊,忙拽住她,“不要叫!”再看四周,因着人多嘈杂,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认识他?”恒儿看向那个小男孩,比他年纪还要小。
归来翊着急地乱跳,“小石头,我们一直在找的小石头!”
“我们现在救不了他,再等等……”
高台上的守卫开始喊价,不少人开的价却极低,眼看快到午时了,高台上的守卫看向另一高台的人,似是在请示什么。
待得到指示后,小孩被一个一个贱价卖出。直到……只剩下小石头……
“快来买啊买啊!”像在贩卖货物一般向群众吆喝,归来翊气得血冲脑门,却被恒儿拦住。
“谁要买他,这个小畜生我上次买回去,他咬得我浑身是伤,打碎了我不少古董花瓶瓷器,我还没打死他,倒叫他给跑了,你们竟然还把他拉出来卖,安得什么心!”
“可不,可不,把我家夫人还推到池子里了,可是个小孽障!”
“是啊是啊……”
台下七七八八的声音一大片,议论声过后,人群逐渐散去,大家领着自己已经买到的温顺的孩子,或是空手而归,却再不打算买小石头。
归来翊暗喜,他们不卖,定会放了小石头的。恒儿却依旧皱眉,看向那个倔强的孩子。
果然守卫向高台上的人请示后,一把拎起小石头,将他提到高台边上,欲要将他推下高台,还骂骂唧唧,
“小畜生,你想逃跑好多次了吧,本来还能卖几个钱,现在也没人要你了,你对我们少爷也没什么用处了,你不是想逃吗,那你就逃去吧……”
手脚被死死绑住,嘴里也塞着棉布的小石头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瞪大眼睛嗡嗡直叫,却发不出声来,眼看守卫伸手要将他推下高台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
“我买!我来买他!”
守卫顿住,看向声音的方向——是一个女子,还带着个小孩。
小石头的眼睛顿时亮了。
守卫又扭头寻求指示。
不一会儿,有几个人朝归来翊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年纪和慕容铩相仿,锦衣华袍,手拿一把折扇轻摇,看上去斯文有礼,神情和目光却透着一股腐朽邪恶的萎靡之气。他身后则是几个和高台上看守一样的服侍,看来是他的手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