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他不会忘恩负义。至于他和杜月笙的私情,在这位第一白相嫂的心里,自是公私分明。
消弭了一场火并
“绝顶聪明”,是黄老板早年对杜月笙的评价。
黄老板没有立刻答应桂生姐的提议,但在人前人后,总是对杜月笙赞不绝口,显然是在有意提高杜月笙的威望。同时,许多重要的机密事情,都交给杜月笙去办,有意给他加码,考验和提高他的办事能力。而杜月笙的确是“绝顶聪明”,每项任务都完成得很漂亮。
那段时日,黄公馆所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杜月笙运道太好,说不定就要自立门户了。
此后,一次意外事件促使黄老板很快做出了决定。
杜月笙自从做了公兴记的抱台脚,就开始有了拉山头的打算。但又怕黄老板和桂生姐多心,迟迟不敢付诸行动。而随着外派任务的加码,他越来越感觉到人脉的重要。他并不晓得黄老板和桂生姐已经打算放他自立门户,于是,就想从开香堂说起,到桂生姐那里探探口风。
桂生姐一听杜月笙想开香堂收徒弟,立刻表示赞同。
“开香堂,好啊!有人脉才能成大事。”
杜月笙怔怔地看着桂生姐,对这个第一白相嫂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桂生姐的豁达大度让他觉得自家仿佛就是猥琐小人。
得到了桂生姐的许可,这位清帮“悟”字辈的小师傅,在师父陈世昌、爷叔黄振亿的捧场下,第一次正式开了香堂,这个开山门弟子,就是以嗜赌出名后来被称为“赌场郎中”、“摇摊能手”的江肇铭。
江肇铭是苏州人,牙医出身,长得尖嘴猴腮,佝偻着身子,端耸着双肩,生就一副罗圈腿,大有溥仪的尊范,人送外号“宣统皇帝”。但他却心思缜密,伶俐剔透,又性格柔和,善于鉴貌观人。
令杜月笙不曾料到的是,收了这个开山门徒弟,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便给他闯下一场穷祸。
江肇铭嗜赌,尤以赌“摇摊”为最。“摇摊”又叫“摇宝”,赌台上放一只摇缸,投入三颗骰子,庄家代表赌场,赌客下注猜点,双方血肉相搏。
当赌客多、赌注大的时候,庄家往往会使出“假骰子”、“一线天”等方法作弊。所谓假骰子,就是在骰子里塞上铁屑,并用“一线天”的方法看清缸内是什么点子,然后再看桌面,如果大部分被赌客压中,就手握小磁铁吸动骰子,换成其他点子,使赌客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吃掉赌注。
江肇铭久经赌场,自然明白这些赌场作弊的手法。那段日子他常常光顾公共租界西区的一爿以摇摊为特色的赌场。尽管平时有输有赢,输多赢少,但一般都在掌控之中。唯有一次连输数局,连战连输,心里就有了疑问,怀疑庄家作弊。
当时江肇铭在赌场上还是个小脚色,还没有后来“摇摊能手”、“赌场郎中”的鼎鼎大名,要想看出庄家的破绽,也是并非易事。
“老子今儿个算是撞见鬼了,可就是不晓得这鬼到底出在哪个节骨眼上!”江肇铭嘟哝着,两眼盯着庄家捧着摇缸的双手。
“慢!”一向不急不躁的江肇铭忽然大喝一声,把庄家吓了一跳。
看不出庄家有什么作弊的破绽,江肇铭就想孤注一掷。他单押“三”点,倾其所有,大约近两百大洋,全部推到“出宝”门上,意思是向庄家单挑,来一次龙虎相斗。
由于赌注下得大,招数险,赌场上的气氛骤然紧张。其他赌客都咋舌不语,退到一旁观战。
庄家抱着摇缸,连摇几下,只听骰子“哗哗”作响。
“开缸!”随着庄家一声大喊,摇缸在赌台上放定,缸盖猛然掀开,赌客们都伸长脖子向缸内看去——
三颗骰子,两颗四点,一颗二点。——这是“二”点,恰好落在“白虎”门上,庄家统吃,江肇铭输定!
“哎——”只听观战的赌客们齐齐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结果,江肇铭自然比其他赌客看得清楚。他更清楚,这近两百大洋,是他最后的全部家当。此局一输,可谓满盘皆输,他连翻本的铜钿都不曾有了。
到底是不急不火的性子,到了这个当口,脑子里还在寻思着到底是哪个节骨眼出了问题,他认定庄家做了手脚,眼睛一直盯着那只摇缸……
转机就在这一刻出现了——
尽管他看到的不是庄家作弊的破绽,但足以为他扭转败局!
按赌场规矩,一局揭晓,摇缸内摇出的点必须保持原状,然后清算赌资——赢的吃,输的赔,等台面上的赌资统统结清之后,才能将摇缸盖上,连摇几下,等摇缸里的骰子点色全部换过,才可以准备开始下一局。
岂料,庄家在打开缸盖,让所有人见证了缸里的点数之后,不知是一时高兴忘乎所以,还是手忙脚乱粗心大意,不等清算赌账,便将摇缸盖上,连摇几下,放到了一边。
江肇铭岂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他要硬吃!
“慢着!”见庄家准备清账,江肇铭不紧不慢地说,“老兄,这次是你输了。”
“少废话!”庄家说过之后,看看摇缸,这才发现出了大错,不由得一怔,然后软中带硬地说,“摇出来的是二,你押的是三,想硬吃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
“老兄,点子还在缸里,明明是三,这和谁的地界不生关系!”江肇铭的话同样软中带硬。但他不敢保证摇缸里现在是“三”,但是“二”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那就看谁的运道好了!”江肇铭在心里说。
江肇铭这一叫板,庄家心里也没了底,重摇了一下之后,谁敢保证仍然是“二”呢?但是不是“三”,也没人敢保证!
庄家不敢轻易冒险,这局摇出的“二”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缸的,大家有目共睹,他只好向四周赌客求援。
“我摇来的是‘二’,各位都看到的!”
“是‘三’!”江肇铭十分肯定地说。
赌客们明明知道是“二”,但摸不清江肇铭的来路,没人敢出来作证。有的赌客存心想看热闹,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得不到声援,庄家狠狠心,一咬牙:开缸!说不定谁输谁赢呢!
掀开缸盖,庄家傻眼了——竟然是“三”!
这次,四周赌客又一次看清了:三!
“看清了?赔钱吧!”江肇铭紧逼一步。
“赔钱?”庄家火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不信你小子敢硬吃!”
这个地界的确非同不一般,赌场老板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严老九严九龄!严老九听到争吵,从写字间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瘦猴子一样的江肇铭,不动声色地吩咐庄家:
“闲话少说,赔钱!”
然后,严老九坐下来,用江湖上的“切口”,盘问江肇铭的来路。不料盘问结果,竟是法租界黄金荣门下刚刚出道的“悟”字辈杜月笙的弟子,一个“觉”字辈的黄毛小儿!严老九火了:
“哼哼!了不起!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一个黄毛小儿,也敢到我这里来硬吃!”严老九冷笑着,突然大喝一声:“给我关门!收档!”
如同晴天霹雳,大批保镖从天而降,大门“咣当”一声被关牢。看热闹的赌客如梦方醒,纷纷向赌场后门逃去,唯恐慢了一步,陪着江肇铭吃卫生丸。
江肇铭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当时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向严老九讨饶。
“严老板饶命啊!严老板饶命啊!”
江肇铭一边告饶,一边连滚带爬地向后撤,竟然混在其他逃命的赌客中,逃出赌场后门,一口气跑到法租界同孚里,没等黄公馆后门打开,就瘫在那里爬不起来了。
杜月笙听江肇铭说完此事,顿觉五雷轰顶——
江湖上的关门收档,是帮派间火并的信号。严九龄是英租界大亨,财势绝伦,其权势未必在法租界黄老板之下。两强相斗,必有一伤,而伤者未必是严老九。
一时间,严、黄两边剑拔弩张,风声鹤唳,各界人士都在静观其变,都想看看刚出道的杜月笙如何摆平这场风波。很多人都以为杜月笙会求救于黄老板,但杜月笙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因为自家弟子将黄老板拉入这场较量之中!他更清楚,自己必须独当一面处理好这件事,否则以后休想在江湖上站住脚!
他分析严老九的情况后,当机立断,连夜筹措钱款,第二天便带着江肇铭前往英租界,专程拜访严老九。
严老板的赌场里,从后门门口经过赌场大厅一直到严老板的写字间,两排彪形大汉,依次排列,一个个腰里别着枪,虎视眈眈,杀气腾腾。杜月笙手无寸铁,从容走过。江肇铭跟在他身后,不时左右顾盼,生怕发生意外。
杜月笙在两排持枪保镖的夹道威吓中,坦然地走进严老九的办公间,按照帮会规矩,双手抱拳,给严老九施了一礼。
“严老板,小徒多有冒犯,杜某带弟子专程登门谢罪,请严老板海涵。”
严老九坐在宽大的写字桌后面,冷眼旁观,不动声色,一心想掂掂这个声名鹊起的“悟”字辈青帮弟子的分量。
“严老板,英法租界,严、黄两大亨威震上海滩,无可匹敌。而鹬蚌相争,自有渔翁得利,看热闹的更是大有人在。何必为了一个黄毛小儿,伤了两大亨的和气,给他人留下可乘之机?”杜月笙不卑不亢,侃侃而谈。
严老九依旧不动声色。
江肇铭赶紧跪在严老九面前,哀声求告:
“严先生,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大量,恳求您放小的一马。”说完,把盛着500块大洋的钱袋子毕恭毕敬地呈到严老九面前。
“严老板,能否给杜某一个面子,抽落门闩,重新开张?”杜月笙步步紧逼,“届时,杜某必定约朋友前来捧场!”
“哈……”严老九站起来,一阵开怀大笑。
下台的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