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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总爱回忆,爱想象,而且很善良温柔。在病床上躺过的人都会有这种体验,不是吗?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我的项链
迄今为止,我有多少项链,不清楚。从今往后,会有多少项链,不知道。
在我一抽屉的各类小饰物中,最钟爱的,还是项链,如果它们叫做项链的话。
第一次对项链感兴趣,是几年前的高原之行。从内地到高原,沿途的景色使人惊愕不已,从满眼碧绿到遍野荒芜,变化之快,恍若梦幻。环境决定人,这是一个真理。环境一变,心境自然会变,尤其人在旅途。塔尔寺的各类藏刀与牛羊肉同寺一样有名。我却看上了一串石头,圆形,椭圆形,不规则的各种造型。三棱苞翘,颗粒不一。往脖子上一套,天啊,一串多么晶莹的珍珠,洁白透亮,原始质朴,到哪去找归真呢。我为自己的选择窃喜。时至今日,常挂胸前,意念中闪现的是莽莽高原。褐色群峰被河水萦绕,水是清的,浪花是白的,土地是寸草不生的,这就是黄河之源。窄窄的黄河在高原游荡,峡谷中冲出许多硌石,褐色的,黄色的,白色的。每每有人问及,我便淡淡一笑:青海石。我知道那不单是一串石子,而是一种情绪。遥远的西部高原,神秘的黄河源头。其实是最难忘却的。
那串念念不忘的象骨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能长久。那是一个初夏,紫藤和杜鹃仍在争艳。拜谒完聂耳墓,为聂耳能长听滇池的清音兴奋。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第一次知道李清照,便生出疑虑,黄花一样的女子怎么有项羽一般的气魄。聂耳命薄,才华和精神却厚。缓步沉思,却有人拦路,一布依族女子热情地招示,长长的孔雀羽毛,各色的扎染长裙,光滑的大理石健身球,阿黑小马夹。西南风情,云南特色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布依女见我胸前挂一串佛珠样的竹制项链,变戏法似地举出一串黄泥色的饰物。下面是半圆形的一个牌,上面是一个长链,规则的小圆珠和长方形的珠子结成。一看颜色,“不喜欢。”我毫不掩饰地回绝。“你知道这是啥做的?版纳的象骨。”象骨?谁能随便弄到象骨,伸手摸摸,凉凉的。大象是尊贵的,我喜欢一切尊贵的动植物,银杏珙桐铁树,熊猫大象朱鸔。
当我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串象骨时,一位朋友也看上了它。热烈的眼神穿透象骨直抵心脏。距离产生美,人性上实用,物性上同样实用。西双版纳,只这一个名字就是一块磁石,哪管是一片树叶还是一段朽木。在时空的运行中,愈加喜爱起来。或许,那是一头老象,或许那是一头小象,它们是怎样从丛林到人间,从自由到死亡的,是老死,病死,还是弱肉强食打斗而死,还是惨遭了人类的伤害。一串象骨,一串故事,一个解读不了的谜。
还是把谜送了出去。有人喜欢总是好事。离开了的才更加思念。想起云南,忆及友人,就会怀念那串黄泥色的象骨。
“你也买一个。”我向同伴建议。
“我才不要这么便宜的东西。”
“不一样,金银珠宝的感觉不能与这比。”
“是吗?”
“是。”我坚定地点头。
边说边抚弄着胸前的石坠。一根黑带上吊一长长的心形石块,翠绿中夹杂着鹅黄和淡黑。
“啥原料?”
“卖的人说是一种矿石,马骆石。”
“马骆石,还是马硌石?”
“不知道,但是我喜欢。”
在鄂西的美水里,美丽的三色泉源源不断地涌动,浑色清色浊色,相互交织又色彩分明,这难道不是我的三色马骆石吗?我为这种自然景观的相似而震撼。仁者的山智者的水集聚这里,神农溪有灵。
时光要走就让它走吧/我们坐下来聊天/故事总是要发生/还是得继续活下去。没坐下来聊天,时间和心情扛着大旗。在灯光下散步,树影婆娑在水里,江轮鸣笛逆行,将长江的夜空映得更加媚人。
陕北的黑妹,北京的乐云,宜昌的韵华,同时将手伸向我的脖子。细细的脖子怎载得动许多的关注,受惊的红豆滴滴哒哒势如雨下,滴落在夜晚的路面,滴落在滚滚的江流。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我的红豆遗进了江里,我也遗进了江里。有谁不想在历史和生命的河流里融进点什么呢。
我将珍爱洒了进去。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我的廊桥
之所以将我的中篇小说《寻找廊桥》称之为“我的廊桥”,是因为我在其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从二月到四月,从沿汉江实地考察到翻阅地方县志,作了几乎三大本笔记。我将两位主人公的故事置于汉水巴山之间。从一笔一画书写到打印,整整两个月时间,而此时,她仍躺在抽斗里,见不了天日。哪位作者不想使自己的作品成为铅字。不得不低头:我没有写作的天赋。这句话一旦现显,巨大的悲哀便笼罩了我。
如果停止写作,不知该干些什么。有些人终生只为一件事忙碌。常想他们一定是无奈。而现在,连一件事也做不好,又是什么呢?只是一种无奈吗?生命诚然短暂,在最美好的岁月里,用去了整整十年,那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有谁不为失去的光阴扼腕叹息。虽然我知道,文学之路与其他任何道路一样曲折坎坷,还有人为的功利争斗陋行俗言。也知道这些人中也有好人,也有纯粹者。我付出了时光与希望,所以我输不起。与赌场毫无二致。
我不得不静下来沉思。是不是改作其他的事情。经商,可以锻炼意志,或许会发财。发财之路肯定也险象横生,成功以后,会将经历书成文字。如果我现在拥有百万财富,我将干我最喜爱的事。四处走动,再写些文字。李白杜甫郦道元徐霞客,包括现在的余秋雨,谁不是旅游的产物呢。不是说旅游于作家多么重要,主要是那份心情,新奇又惊险。人在平和之时与不平和之时,其创造力是不同的。灵感出自于对心对物的感性触动,再凝成为理性认识。
如果去做教师,不知怎样开口。几年前有学校要我,中学教政治。我谢绝的原因不是我不去,而是我没有东西讲于学生。自己都不知几条理,讲些什么内容。如果,如果我去做钟点工,结果又会怎样?不敢想象。不知下一步该怎样走。
还是想到了写作。这与正常人的心理相符。许多恋爱中人,挑来拣去不知谁好。蓦然回首:还是初恋情人好。这是一种普遍现象。普遍到并不排斥我。我的廊桥有多长?
我的廊桥有多长?我的爱恋有多长?我的创作之路有多长?有多长?
我将我的爱与无爱,将理想与失败全部书进了“寻找廊桥”。结果,是残酷的打击。我不敢将稿子再捧于手中,不敢再望她一眼。像对待一位对我抱有巨大希望者即将入狱时的眼光。对着我,只对着我,发出的那种幽蓝之光。是无奈吗?显然不只是轻巧的对不起。
我与谁人说。我明白,失败,失败,再失败。可是这种铺天盖地般的失败实在是要压垮我了,我撑不住了,真的,我想歇一会儿。我累了。能行吗?
好吧。是谁的声音?谁在说话?我听到了,听到了。是他吗?是她吗?是它吗?哦,是一种悠长的婉转的声音,在天边?在山巅?在汉江的廊桥之上吗?是体内久蓄的音韵吗?
当你累了的时候
想一想我吧
当你困了的时候
听听我的话
你是我的女儿
幸福会伴你左右
天空不全是晴日也不会总下雨
好好地生活
快快乐乐
成功与失败算得了什么
经历了就经历了吧
天之边有我保佑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能与我交谈吗
能与我交谈吗?能与我说说话吗?能与我屈膝相坐吗?我是需要这种情分的啊。
我哭了。我需要有人的声音,哪怕一句。月亮好圆,又是十五了。刚才走进夜里,有银杏低语,那是片片银杏在说着不字。矮矮的四季青油油地着了棉衣,暖暖地说着我爱你。可我听不懂啊,那是植物的言语。徘徊在冷冷的小径,路灯将我拉长又复归, 只有我的影子伴着我啊,只有我自己。
自己是自己最忠实的听众,自己是自己最热忱的朋友。友谊是什么,友谊是一江春水,流了就没了,走了就走了,只有江的印痕,只有江的原祖。
突然间有个人影,突然间人就出现在眼前。似曾相识,却擦肩而去。想和你说说话。幸亏没有言出。言出后定会遭来唾弃,言出后定会有人斜视,言出后就会有人说我有病。我没有病啊,只是忧郁。没有不正常啊,只是想与人交流。刚刚走出夜里,刚刚回到我的小屋,小屋是我的啊,小屋里横着竖着都可以。小屋是我的自由,小屋是我的领地,小屋里想天又想地,小屋里想有一种声音,小屋里想有人与我对视。
天晴复天阴,天阴复天晴。有人与我这样言语。我听到了声音,听到了人类的话语,听到了我的同类的说话声啊。那是屈原仰天长啸般的声音吗?那是李白沽酒归来的晚吟吗?我听到了啊,听到了余音千年的叹息,听到了穿越崇山峻岭的艰难。几曾有人相知,几曾有人相悖。
哎啊,我还有一只竖琴呢,怎不早早抚起。终于有了琴声,终于打破了沉寂,终于奏出了自己的音乐,有了自己的倾诉方式。琴音潺潺流去,潺潺跃进夜里,悄悄面对月亮。哦,明月啊,你听我的述说,你听我的心音,你听我的梦幻,你听我的希冀。你听到了,一定听到了,你眨了一下眼睛,脸上有一丝黑影,是眼泪吗?肯定是的。明月啊,明月,你是我的朋友吗,一定是的,要不怎么泪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