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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金算认得九离,但他绝不是心甘情愿的结交这种人,因为她太会惹事了。最最重要的是,她在天香楼吃饭,几乎没有一次是不赊账的。可是,他偏偏就找不出一个可以将她拒之门外的法子。
费金算抽搐着嘴角干笑,道:“原来是九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嘴里虽然说着客套话,但他却在暗自盘算着,希望可以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将九离赶走。毕竟,她也是个名声在外的人,太不给面子会让她下不来台。
九离抱拳,道:“托费老板的福。”
费金算继续憨笑,但他实在是忍不住,逞自又道:“不知姑娘今日来此是找费某叙旧,还是……”
“呵呵,费老板真是个实在人,我想着到了离石若不来与你这打个招呼,心里着实难过,所以今天我特地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天香楼捧场。”
费金算的笑容僵在了唇边,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诶,费老板别误会,今天我带来的这些朋友可是大有来头,你只管好生招呼,钱,不是问题。”九离挑了挑眉,似乎背着他们在谈价卖人似的,一不小心流露出一副奸商嘴脸看的费金算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抖擞。
听到这样的保票,费金算僵硬的脸蛋瞬间柔和了不少,却也不掩虚与委蛇几句,道:“诶,你我朋友之间谈钱多伤和气,待会儿我让小二免费送上一坛楼里十年阵香的一口酥,保准让你喝个痛快。”
九离根本就不期待费金算能说出什么请客作东之类的话语,但只说送一坛十年阵香就已经让她受宠若惊了,她还真怕那坛子阵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喝到,毕竟,费金算是一个远近驰名的铁公鸡。
“那我就在这儿先谢过费老板了。”
*
天香壹号雅厢内就属秋楚最为诧异,此时已经盯着九离看了很久。
他闹不明白,天香楼里明明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落座,可他们此刻却真真实实的坐在里面,而且还是上等雅厢。要说天香楼的雅厢,就连富贵们也要提早几日才能订得到,其中高价就非等闲人家能够上的来,而他们不仅上来了,且还是头等厢。
这里不比楼下,在这里,每一间雅厢都会有一个专门的厨子为其服务,菜肴也是当着食客的面现烹现煮,只要是你想吃的,就没有他们煮不出来的。
“喂,小鬼,看够了没有,再看我可要认为你看上我了。你要知道,我是不会看上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睨了眼秋楚,九离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似乎逗弄他们主仆是她最大的乐趣。
秋楚面色一滞,被九离的一句话噎的涨红了脸,咬了咬牙竟然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加之含玉跟易言在一旁低声轻笑,秋楚更是觉得无脸见人,愤愤起身欲走却被九离一把拉了回来。
“诶,你跑什么呀,莫不是被我言中心虚了。”逮着机会,九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此时不损更待何时。
“够了。”岂知,秋楚暴发了,甩开被九离拽住的手,恨恨道:“你地底知不知羞啊,一个姑娘家成日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了,以你这般往后还有谁人敢要。”
九离一噎,愣了愣,她当真没想到秋楚的暴发力如此之强劲,这都扯到她嫁人与否了。偏头一思,她还真没考虑过此类问题,似乎应该找个时间好好想想。
再一回神的时候只看到秋楚愤然离去的背影。
“九姑娘,他,真的生气了。”
易言抿唇忍笑,似乎对于看九离的笑话很是欢心。
“让他去,我们吃我们的。”踱步灶台前,九离已经将刚刚的不愉快通通抛诸脑后,对着伫立在台子前的厨子甜甜一笑,道:“三条九曲松花鱼,分别以炭烤、湿烤、火烤三种手法烹制,再来一个蜜汁鹅翅,香酥猪肘……还有你们天香楼必不可少的浅礁暗脆。”说罢,转向含玉她们问道:“你们还需要点些什么,尽管开口,今天这顿我请。”
含玉与易言互视一眼,双双摇头,她们已讶然无语,九离那一口不带停下的二十道菜,且道道精制有究,一听就知道是个食里行家,但不知这一餐下来得花费她少金豆子。
*
堪堪坐下,九离已经嗅到了阵阵清香由外飘进厢内,她紧忙的拾起三只酒盅摆好,小二恰时出现在了厢内。
这边酒斟满蛊,灶前厨子也一人分饰几角开始在三个炉灶前来回穿梭,似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不过家常便饭,堪不称负。
端起酒蛊,凑鼻闭目用力一嗅,未饮人先酥,费金算总算大方一回。在含玉与易言纷自举蛊欲饮之际,九离出声制止,道:“先不急着喝,要知道这一口酥,当真会让你们一口就酥哦,若是酒力不佳要饮此酒还需谨慎。因为,你们谁若是醉酒了,我恐怕无法将你们护送回去。”说罢,她自己却仰头一口饮尽,饮罢长长的舒了口气,面上表情尤为满意。
“为什么?”看着九离那样子,易言不服,有好酒凭什么不许她喝。
“我们浅尝即止,因是不会醉酒。”含玉低声接应,似乎看到九离那样子,她也忍不住想要尝一尝这被唤一口酥的阵香。因为它嗅起来真的是非常的诱人,至少见识多广的她也不曾见过,闻过,更别说品过。
第二杯饮下后,九离的脸上浮起一片赤霞,但她却是清醒的,看着极馋欲饮的两人笑道:“你们若是不信,我可试给你们看。”转身就唤进了候在厢外的小二,“诶,你,进来。”
小二哥恭敬的来到九离身旁,微微躬了躬身,笑问:“姑娘有何吩咐。”
递了只酒蛊到小二哥面前,九离面色沉重,道:“诶,你是不是在这酒里兑了水,我怎么喝着淡然无味。”
看着小二哥一脸镇定外加打死也休想栽赃陷害我的表情,九离缓了缓脸色,笑道:“真的,不信你尝尝,我若骗你赔你十坛一口酥。”
小二哥被九离那甜甜的笑容给蒙蔽了,睨了睨依旧端在她手中的酒蛊,将信将疑的接过去,嗅了嗅,而后凑近轻轻抿了一口下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嘴角挂着绵绵的笑意,人已似断了线的风筝轻轻的滑倒在地。就在他倒下时,九离已伸手接住了自他手中脱落的那只酒蛊,笑纳了。
含玉与易言互视了眼后终是没敢再端起酒蛊,而九离则是欣然的一个人独享了这有钱无处买的一口酥。
她们奇怪,为何小二只饮一口便已酥倒,再观九离,除之脸颊微赤外竟觉她越饮越畅,让人看不出此酒到底是酥与否。
*
除了九离一人酒足饭饱外,含玉跟易言似乎稍有不满,因这一餐下来所点之佳肴全是九离一人好,她竟在她们拾筷之前就把每样菜都尝了遍,然后再一人包揽三尾远自九曲的松花鱼。
最最令易言愤懑就属餐后结账。
“易言,你身上带钱了吧!”
初听之下,易言懵懂,愣愣地点了点头,讷讷地问:“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这餐本就说好是我请客,但我刚刚才发现出门忘了带钱,既然你身带了闲钱就先付了,等我有钱的时候再还你。呵呵,你没意见吧!”说罢,满脸堆笑。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明明说好是你请客的,我,我不付。”
易言不满,扭过头去闹着别扭。无尘说的一点没错,她就一白眼狼,白眼狼。
“对呀,我请客,你付钱嘛!”拎起桌上余下的半坛子一口酥,不再给易言任何拒绝的机会,九离已掠身自厢侧敞开的窗棂飞出,临去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话,道:“你先送含玉回去,我去散散步消化消化。”
恍惚中,她们还似听到了,“好久没吃这么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难以消受。哎,这嘴,要控制,要控制呐。”
*
城楼顶上,仰面躺着个人。
在这样一个月缺星稀的夜里,不禁要让人臆测,是什么样的人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一个人跑到这高楼之上乘凉。可这儿,偏偏无凉可乘。
端看之下,紫衣翩翩,这人竟是九离。
今天果然不是一个好日子,无端的遇上了无尘不说,天香楼的一餐美食竟让她打了好一阵的饱嗝,若不是怕太早回去遭易言念叨,她本来是想去赌场来消磨消磨时间,可止不住的嗝却让她兴致全无。
所以,在城里转了一圈后,她索性跑到这寂静的地方来独自享受着嗝起嗝落给自己带来的不快。
双手捧着摆在肚子上的酒坛子轻轻的揉抚着,这唯剩的几口她还真没舍得就这样给喝了。她多么想存在费金算那儿再保存一阵子,那样,等到她嘴馋的时候就可以一解馋嘴之苦。
只可惜,费金算那只铁公鸡,只进不出,若要放他那保管,他铁定会借机向她讨要看管费。
想来想去还是保管在自己的肚子里安全。
想法堪落,只见九离抚在酒坛子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下坛壁,坛子内的酒液就像是长了脚似的,自坛口鱼跃而出,然后不偏不倚的倾入九离张开的口中。
甚是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后,撒开手时,徒留一只空坛子翻滚着往一旁滚去,滚入檐沟的时候停驻了下滑的趋势,摆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九离满足的舒了口气后舒展着双臂往颈下枕了枕,在她堪堪阖上眼时,一阵劲风在两丈之外的外城墙下掠过,紧接着又是一道如闪电般的劲风紧随其后。
九离依旧闭着眼,但眼珠子却在眼皮子底下转溜个不停,她是一好凑乐热之人,端从风声中她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