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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
五帝之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势大的黄帝一族,终于成功的清剿了旁的四帝领土,战火纷飞处,皆是离人泪。炎帝一族被迫背井离乡,从此后,潞水收归黄帝所有。
青苍宫被破的那一刻,四散的黑毒到处在侵蚀着伊耆坐下苦苦栽培的药草,众人都求伊耆走,他不肯。
他站在宫内,听宫外厮杀连天,听宫墙上翻涌而进的敌军飒飒的脚步声如此肃杀。
为苍生,他绝不能走。
黑毒蔓延,苍术为了不让失神的伊耆受到黑毒侵扰,硬是以一千年药草的根性,抵挡了青苍宫外所有的黑毒。
若非有他,黑毒早已灭杀了青苍宫内全数生灵。
若非有他,黑毒也会渗入到伊耆体内,使他变成个行尸走肉听命于他人。
所幸有他,苍术恰恰是克制黑毒的一种药草,但也正是因为相生相克之理,他还是被黑毒侵入体内。
也正因为他摇摇欲坠的那一刻,众人皆在宫外惊呼苍术公子之时,伊耆险险赶出了青苍宫。
苍术长舒了口气,便晕厥了过去。
自此,伊耆归顺,以天命劫火之誓被囚禁于长留山。他散了所有的亲朋好友,散了所有的家当,唯独带着尚自昏迷的苍术,入了长留。
天命劫火之誓便是说,伊耆将一心归顺黄帝轩辕,若敢违抗亦或是踏出长留山半步,便会遭天命
劫火之刑,永不托生。
兀自昏迷中的苍术会说,“你教我写字吧。”
脑中画面,不由跨越到他儿时,还是个幼儿模样,天生丽质的漂亮。伊耆便坐在自己的宫殿内,手把手的教苍术写字。
教了数年,苍术他依旧写的一手难看的字。
这让伊耆有些苦恼。
好在伊耆所教习的众多技艺里,画画倒成了苍术的专长。此人自恋,专爱画自己,画完了自己,便会四处送人。送的整个青苍宫里人手一幅。
然则,那只是过往。
伊耆坐在长留山自己一手建起的小茅屋里,看着睡不醒的苍术犯愁。
一旁是白帝少昊,五帝之战分崩离析,一夜之间不但炎帝被擒,白帝也是没了自由。长留山本就是少昊的属地,为何将长留山开放,或许少昊自己心里比较清楚。
长留长留,怕是轩辕要让他们在此长留一辈子。
少昊从自己的行宫之中取来了一种名唤轻烟草的香灯,置放在苍术的床头,他说,“唯有此灯,可保苍术命魂不破。”
伊耆恍悟。连忙弹射出一丝火光入了香灯内,轻烟草瞬间燃烧,寥寥轻烟似乎便是在一刻之内弥漫了整个茅屋,浓香之气凝结成一片又一片的网,张在了苍术的床头。
似被裹入了浓雾之中,苍术的脸已然渐渐模糊,尤听的他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潞水……青苍……都没了……”
伊耆听的心中一荡,不由轻叹了口气。
是啊,都没了,潞水的热闹,青苍宫,一切都没了。
换了这座了无人烟的长留山,虽十足清静倒也合了伊耆的冷淡性子,可是他担心苍术醒来,会受不了寂寞。
索性等他醒了,就送他离开长留山吧。
伊耆如是想着,倒也安定了下来,虽心里有几分遗憾,却也不愿束绑着他陪自己坐牢。
轻烟草疗效如何,伊耆心里清楚。它对于锁魂收魄的确有奇效,眼见着苍术苍白的面色渐渐凝出了血色,这才稍微舒缓了胸腔中的烦躁,站起身来,就看少昊早已等候在茅屋外头,一身青衫素朴,还复了清雅本色,不再是帝君却多了些翩翩君子的风范,温润若玉,兀自站在暮色下沉默无语。
伊耆缓缓迈出门,两位曾经的天帝相顾苦笑。
少昊说,“我回到长留之时,还在想,是不是一个人守此残生了。”
伊耆望着残阳渐渐沉落,就如同此刻他二人的心境一般,残兵败将的萧索。他说,“不知伏羲与高阳如何了。”
“轩辕自是不可能将我四人都困在长留山中,不说我四人原也并非同仇敌忾,才被轩辕各个击破了。放我们在此,估计他也睡不太好。”
伊耆点了点头,“于我而言,长留山与潞水并无区别,不过是更加清静而已。”
少昊苦笑,“于我而言,却有区别……”
“为何?”
话刚落音,伊耆便却未追问,他似乎是想起,少昊输给了轩辕,其实是败在一个女子手里。此女子,恐怕早已转世为人,但对于少昊而言,长留山却成了一个痛。
少昊摇了摇头,略微苦涩的笑浮在唇角,“也罢,择日再在长留山中游转,现如今,你也是长留山的主人,再不用与我争那先后之分。”
先后之分。
曾几何时,五方天帝各守一方,在天界可谓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交情。
但天界尚需议事之所,于是各属地便会轮番值岗,担任这议事之所的主事地。往往便会在一些谁先谁后上,不断的争论着。
峥嵘岁月,已不可记。到今日,唯一的胜利者,便是当初永远最后一个的轩辕。
恐怕谁也不会预料到如此结局。
一声呻吟,从屋内传来。
下意识转身,便看一脸茫然的苍术正倚在门旁,张着双恰似儿时的童真目光,打量着身前一片萧索的景象。
不是潞水,没有潞水娇俏的女子们嬉戏的声音。
不是青苍宫,没有青苍宫内浓烈的药香。
这里是哪里?
当目光兜兜转转,转到了徒自站在原处很难喜形于色的伊耆面上,伊耆居然笑了,笑的很是欣慰,想是因为自己醒了。
缓缓抚着胸腹处尚在疼痛的部位,那里是自己的元丹所在。他终于是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那漫天的黑毒,将整个青苍宫外的草木尽数化为乌有。
他终于是恍悟,“伊耆你没什么事吧?”
一句话,问的少昊与伊耆皆是嗟叹。或许,伊耆永远也想不到,到最后,能够忠守这义气二字的竟然是自己养了如此多年的泼皮苍术。
但也因为如此,伊耆才能从苍术那望见自己身为炎帝的过往,不觉却又微微叹气,回应苍术道,“泼皮,我们的青苍宫与潞水……都没了……从今而后,需在长留山待一辈子了。你素来闹嬉惯了,恐怕是受不住这片青山的寂寞的。待身体好转了,便离开这里吧。”
苍术一听此言,怒上心头,只觉伊耆他低看了自己。可看他与白帝少昊皆是衣衫素朴,再无当年的富贵模样,不觉也替他伤心了一下,消了满腹的气。
本是方外人,再归方外去。伊耆安慰着自己,往事匆匆,尽为云烟。
谁料那兀自苍白的脸,忽然抹开一丝顽劣的笑容,“这山不错啊,我看能住。”
伊耆心底松了口气。
少昊在一旁慨叹,“有友如此,大丈夫还需何求?”
苍术猛一皱眉,在腰间寻着自己那小扇子,口中喃喃着,“自然有求,要求一房美艳无双的媳妇。”
转圜他便上下打量着方寸之地里支棱着的可怜的小茅屋,口中直呼,“太差太差……怎可就住这样的地方呢?”
少昊应和了句,“说来也是,既然要在长留山中久住,不若择一洞天福地,做了自己潜修道场也罢。”
苍术来了兴头,迈到二人身旁,用小扇子比着方正大小的地方,“就这样,种上各类药草,名字嘛,就叫百草园。到时候伊耆你是大王,我便是二大王。”
伊耆微笑,“泼皮。”
他对着少昊拱手道谢,谢那轻烟草的奇效,居然救回了苍术,而后还真依了苍术少昊的意思,准备去寻一好住处。
暮色渐沉,转眼已是空山晚霁。伊耆转身,却未注意到苍术扶住胸腹处,双眉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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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从未像今日这般,任苍术一走了之。
苍术是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
想当年,他嫌青苍宫大归大,却甚是无趣,所以三不五时的外出闯祸。最甚的一次是让一女神仙站在青苍宫外,定要苍术负了责了。
苍术难能可贵的若一缩头乌龟般的,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不敢出去。
伊耆从外办事归来,就被那女神仙拦住,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本要寻一双修仙侣,寻觅了千年也未成正果。不料却被苍术偷去自己的结缘锁,想来正是与苍术有缘所致。所以不论如何也希望伊耆能成全了二人。
伊耆本是垂眼坐在车内听她诉说,这胸腔处总算是怒火中烧。好一个泼皮,连女神仙都敢调戏。
掀开车帘,便见那女神仙,长的莫名无端,不知从何去形容了她的形容。这一看倒让伊耆笑了出来。自然,他是乐见苍术烦恼的,成日里给自己惹祸,如今倒好,正好能借此机缘惩戒他一番,所以伊耆将姑娘引进了门,对外宣称定会替她做主,那女神仙倒是大摇大摆的便住进了青苍宫中。
也不知是谁给苍术放了消息,待他请人去将苍术唤来的时候,才发觉早已人去楼空,独留下一封信函,上书几个别扭又丑的大字:“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为君子你是小人,算计算计!就此拜别。”
那女神仙听闻此话之后,捶胸顿足,不顾仙女形象的对天长吼,“苍术负我————”
此事一时传为佳话,教苍术好一阵子抬不起头来。
他未过几个月还是回了潞水,全在于他觉着,凡人都得也有个家,何况修仙的药草,更遑论伊耆是养自己长大的恩人,不论其他,这等同再造之恩,岂能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