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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说,“人们不可能没有无用的思想”。有一次她允许我去探访她,她很快乐,有礼貌,谈话时也很愉快。
她的房间很清洁,没有别的家具,只有一个垫子,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十字架和一本书,一张她让我坐的凳子,和烟囱旁放着的一张圣佛朗尼卡展示她的手巾的图画。图中画着基督面孔流血的奇迹,她严肃地向我解释这幅图画。她面色苍白,但从不生病,我把她当作一个实例,说明多么微小的收入就可以维持生命和健康。
在瓦茨的印刷所中我结识了一个聪明的年轻人,一个叫做华盖特的人。他有有钱的亲友,所以他比大多数的印刷工人有教养。他的拉丁文还过得去,会说法语,酷爱读书。我教了他和他的一个朋友游泳,下水两次,不久他们成为很好的游泳家了。他把我介绍给一些从乡下来的乡绅们,他们从夏尔西坐船去参观学院和沙特罗先生的珍藏。在我们归途中,华盖特讲到我的游泳术,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因此应了大家的请求,我剥去了衣服,跳入河中,一直从夏尔西泅到勃莱克佛里雅的地方,一路上玩着各式各样水上的或水中的花样,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把戏,感到又惊又喜。
我从童年起就一直爱好这种运动,曾经钻研和实习过余夫诺的一切动作和姿势,加上一些我自己的心得,其目的在于使得姿势既要优美舒适又要有效。这一切我乘机都表演给大家看了,他们的羡慕和赞赏使我感到很高兴。华盖特原想成为一个游泳专家,同时因为我们研究的学科相似,他渐渐地越来越跟我亲热了。他最后提议我们一同到全欧旅行去,在各地靠着做印刷工作来维持我们的生活。有一度我倒曾经颇有此意,但是我跟我的好友田纳先生提到此事,因为当我有空时,我常去跟他聊上点把钟的工夫,他劝阻了我,劝我只考虑回到费城去。这时候,他自己也快回去了。
我要记载这个好人性格中的一个特点。他过去曾经在不列斯多经商,但是亏了本,欠了许多人债,无力还清,只好赔偿了一部分债款了事,以后他到美洲去了。在那里,他专心一致地经商,在几年之内竟积蓄了一笔巨大财产。跟我同船回到了英国以后,他请了他旧日的债主来吃饭,感谢他们过去对他债款的宽大处理,这时候客人们只以为他款待他们,别无期待,但是当他们一移动碗盘时,发现在各人的盘子下面放着一张支票,除了全部未付清的余数外,还有利息。
这时候他告诉我他快要回到费城去了,为了在费城开设一家商号,他要带回去大量物资。他提议雇用我为店员,替他记账,他会教我簿记,替他抄写信件和照料铺子。他说等到我熟悉了业务以后,他会提升我,派我带一船面粉和面包到西印度群岛去,并且使我从其他方面得到佣金,获利甚厚。假如我经营得法,我会发财致富。这事正中我意,因为我对伦敦已感到厌倦,愉快地回忆昔日在宾雪法尼亚所过得快乐的岁月,就想旧地重游,因此我就立即接受了这一职位,年薪五十镑,宾雪法尼亚币,比我当时排字工的工资确是少了,但是较有前途。
这时我就离开了印刷业,当时我还以为是永远离开哩!我每日从事于新的工作,随着田纳先生到商店里去买各种商品,监督包装,出外办事,催促工匠完工等等,当一切都送上船以后,我就有几天空闲时间。就在这样空闲的一天,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接到一位显要人物的召唤,一个威廉·温特摩爵士,我以前只知其名,从未见过。我去拜访了。他不知怎样听说我曾经从夏尔西泅到勃莱里佛里雅的地方,曾经在几小时内教会了华盖特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游泳。他有两个儿子,即将到远方旅行去,他要他们首先学会游泳,提议假如我同意教他们的话,他愿出重金酬劳我。这时候他的两个儿子不在伦敦,我在伦敦能逗留多久也不能断定,因此我不能答应下来。但是从这件事我想到:假如我留在英国开办一个游泳训练班的话,我可能赚一笔大钱。这一印像是如此的深刻,假如他的提议早来几天的话,也许我不会那么早就回到美洲来。多年以后,你我曾经跟威廉·温特摩爵士两个儿子中的一个接洽过更重大的事情。那时他已是爱葛雷孟伯爵,这事我以后在适当的地方还要提到。
这样我在伦敦度过了约一年半的时光。大多数的时候我辛勤地在我的本行工作,除了看戏买书以外,我自奉甚俭,我的朋友雷夫使我贫穷,他欠了我大约二十七镑,现在我毫无希望收回这笔欠款了。在我微薄的收入中,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款项呀!尽管如此,我还是爱他,因为他有许多讨人喜欢的地方,虽然我并不能因他而致富。在伦敦我结识了一些聪明的朋友,跟他们交谈使我得益不少。同时我也阅读了不少书籍。
我们在一七二六年七月二十三日从克莱武生启程,你要知道航程中发生的事件,请看我的日记,在那里我都详细地记载了。在那日记里所能找到的最重要的部分或许是那个关于指导我未来一生行动的方案,这是我在海上时规划的。当我作出这个方案时,我还那么年轻,而一生中直到晚年我是非常忠实地坚守这个方案,因此它更是显得值得注意了。
我们在十月十一日在费城登陆,城里有了许多改变,基夫不再是州长了,接替他的是柯登少校。我看见基夫像一个普通市民那样地在街上行走,看见我时他好像有点羞愧,一声不响地过去了。在接到我的信后,李得小姐的亲友们有充分理由以为我是不会回来的了,他们就劝她跟另外一个人(一个叫劳吉斯的陶工)结婚。这样在我出洋期间,他们结了婚。假如不然的话,我看见她时也会像基夫那样地感到惭愧哩!但是,婚后她总是不快乐,不久就跟他分手了,她拒绝跟他同居,或是用他的姓氏,因为这时有人说他另有妻室。他是一个生性卑劣的人,虽然他的手艺很高明,她亲友们就是贪图他这一点。他负了债在一七二七或二八年跑到西印度群岛去了,以后就死在那里。凯谋的铺子扩大了,又开了一家大的文具铺,添了许多新的铅字,而且有了许多帮手。虽然这些职工的技术并不高明。他的生意倒好像很兴隆。
田纳先生在水街租赁了一个店址,在那里我们把我们的商品陈列出来,我勤勉地照料生意,学习记账,不久就学会了做买卖。我们在一起膳宿,他像父亲一般地教导我,因为他真心诚意地重视我,我尊敬他,爱戴他,我们原可以很快乐地合作下去。但是,在一七二七年的二月①当我刚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时,我们两人都得了病。我得了肋膜炎,几乎丧了命,我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我想我活不成了,而当我发现我自己逐渐恢复时,我倒反而有点失望了,因为我有点懊悔今后迟早还得重新再忍受死亡的痛苦。我现在不记得他得了什么病,他病了很长的一个时期,最后还是死了。在他的口头遗嘱里他留给我一笔小小的遗产,表示他对我的友情。但他使我再一次流浪失业,因为那铺子由他的遗嘱执行人接管去了,这样我在他铺子里的工作就结束了。
①原文是一七二六年的二月,但他们是一七二六年七月启程赴美,一七二六年十月到达费城的,则患病当在一七二七,而不可能是一七二六,因此译成一七二七年。——译者
我姐夫荷麦斯这时在费城,劝我重回本行。凯谋在劝诱我,他愿意给我高额的年薪,要我去管理他的印刷铺,使他可以更好地照料他的文具铺。在伦敦时从他的妻子和他妻子的朋友那里我听到他的名声很坏,所以我不愿意再和他发生关系。我设法想找一个商店店员的位置,但是一时找不到,所以我又答应了凯谋。
在他的印刷铺里我找到了下面这些工人:休·梅莱笛斯是一个威尔斯籍的宾雪法尼亚人,三十岁,惯做庄稼活,诚实,懂事,有相当敏锐的观察力,也喜欢念一点书,但好酒;司蒂芬·博茨是一个年轻的成年庄稼汉,习农,天资颖悟,生性幽默,善谐谑,但是有点吊儿郎当。凯谋跟他们约定每周给他们极低廉的工资,随着他们技术的改进,每隔三个月他们的工资将增加一先令。这种未来的高额工资是他勾引他们来的一种手段。
梅莱笛斯将做印刷工,博茨装订工。按照合同,他要教他们这两种技术,虽然他自己一样也不懂。一个叫约翰什么的是一个粗野的爱尔兰人,什么行业也没有学过,凯谋从一只船的船主那里买了他四年的服役,他也要他成为一个印刷工。乔治·卫勃是一个牛津大学的学生,凯谋也买了他四年的服役,打算叫他做一个排字工人,下而我还要讲到他。还有大卫·海利是一个乡下孩子,凯谋收他当学徒。
我不久看出了他之所以出了远远高过予他惯常所给的工资来雇用我,他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我来训练这些没有经验的,廉价的雇工,一等到我把他们教会以后(因为他们都跟他订有一定年限的契约)他就可以不用我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欢欢喜喜地继续工作,整顿了他的印刷铺,本来它是十分混乱的,我逐步地使他的雇工们注意和改进他们的工作。
一个牛津大学的学生成为一个卖身仆,是一件奇闻。他还不到十八岁,他告诉我这样一段他自己的历史,他生在葛劳斯特,曾在当地的语法学校读过书,当他们在学校里演戏时,他因为在表演时显出了显而易见的才能,所以在学生中很有名气,在学校里他参加了“幽默社”,也写过一些短篇的诗歌和散文,它们曾经在葛劳斯特的报纸上发表过。从那里他被送到了牛津。
在大学里他继续读了一年书,但是他不很满意,他最希望的是到伦敦去观光和当演员。最后,当他领到三个月的补助金十五个金币时,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