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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破片上的人肉经过太阳烘烤之後,几乎熟得可以吃呢!」我说。
「喂!吃饭时不要讲这种恶心的话!」
妹妹举起手来,瞪了我一眼说。
「这些话可以去向别的女孩子吹牛,不要拿到饭桌上说。」
「大哥还不打算结婚吗?」
渡边升插嘴地说。
「没有机会啊!」
我一边放了一根炸薯条进去嘴里,一边说。
「必须照顾年幼的妹妹,还必须应付一段很长的战争。」
「战争?」
渡边升大吃一惊地问:
「什麽战争呢?」
「无聊的笑话,别理他!」
妹妹摆摆手,不耐烦地说。
「是无聊的笑话!」
我也说。
「但是,没有机会这是事实。因为我性格太偏激,不喜欢自己洗袜子,所以一直找不到一个能容忍我这个缺点的女孩。这点和你大大地不同了。」
「为什麽不喜欢洗袜子呢?」
渡边升问。
「别再开玩笑了!」
妹妹用疲惫的声音加以说明。
「袜子我每天都有洗啊!」
渡边升点点头,大约笑了一秒半左右。我决定下次让他笑叁秒钟。
「但是她不会一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的呀!」
他指的是我妹妹。
「妹妹和哥哥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我说。
「什麽话都是你说的,我可是半句话都没说!」
妹妹说。
「但是,这不是真实的生活,真正大人的生活。真正的生活应该是人与人之相诚恳的相处。这五年来确实是和你相处得很和乐、很自由,但是,最近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生活,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生活的本质,你老是想着你自己的事情,想要和你谈点正经的事时,你却老是开玩笑!」
「因为我个性内向。」我说。
「是傲慢!」妹妹说。
「内向又傲慢!」我一边倒着香槟,一边向渡边升说明。
「我是一个内向加傲慢的综合体。」
「我懂你的意思。」
渡边升点点头说。
「但是,如果只剩下你一个人的话换句话说,如果她和我结婚了的话大哥你还是不想找一个人结婚吗?」
「大概是吧!」我说。
「真的?」妹妹问我说。
「如果你真的这麽想的话,我的朋友中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女孩子,可以介绍给你。」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仍然太危险了。」饭後我们全部转移阵地,到客厅喝咖啡。妹妹这次放的是威利内逊的唱片。幸好胡立欧的音乐只放一点点而已。
「我原本也是和你一样,打算叁十岁後再结婚。」
妹妹在厨房洗碗里,渡边升对我说。
「但是,遇到她之後,我就立刻想要结婚了。」
「她是一个好孩子!」我说。「虽然因为个性倔强,所以偶而会有便秘的情形,不过,大体上说来,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说到结婚还是觉得很恐怖的。」
「如果只看好的一面,或者只想好的一面,就不会觉得有什麽恐怖了。万一真的有什麽恐怖的事情发生,也只好等发生後再说。」
「大概是吧!」
「总之,放轻松一点就没事了。」
我说着就往厨房走去,告诉妹妹我想到附近散步一下。
「十点过後才会回来,你们两个人好好玩一玩吧!床单是不是换上新的了呢?」
「你这个人怎麽老是想一些奇怪的事!」
妹妹心灰意冷似地说着,对於我想出去这件事也毫不加以反对。
我走向渡边升这里,告诉他附近有点事,必须出去一下,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能够和你聊天真好,我觉得非常有趣。」
渡边升说。
「结婚之後欢迎你常到我家里来玩。」
「谢谢!」
我的想像力突然失灵了!
「不要开车,你己经喝了不少酒了!」
妹妹出声地说。
「我用走路的。」我说。
走到附近的酒吧,已经将近八点了,我坐到柜台点了一杯加冰块的I。W。白兰地,柜台上的电视正在放着巨人对养乐多的比赛。
因为电视的音量被关掉了,所以只能看到画面。投手是西本和尾花,得分是叁比二,养乐多胜。看无声的电视也不坏,我心里想。
我一边看着棒球比赛,不知不觉间,己经喝了叁杯酒。九点时,以叁比叁结束了第七回合的比赛,电视台的开关就被切掉了。
我的旁边坐着一位经常出现在这家酒吧里,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刚才她也是一直看着电视,比赛结束之後,我就和她聊起棒球。她说她是巨人迷,问我喜欢那一个球队,我说每一球队一样,我只不过是喜欢看比赛而已。
「这样有什麽乐趣的呢?」她问。「这样的话看球就不会入迷吧?」
「不入迷也无所谓!」我说。「反正打球的是别人。」
然後我又喝了两杯白兰地,她也喝了两杯水果酒。
因为她在美大专攻商业设计,於是我们就开始聊起广告美术的话题。
十点过後,我和她一起离开这个酒吧,换一家座位比较多的店。我在这里继续喝着威士忌,她也叫了水果酒,她已经醉烂如泥,而我也有一点点醉了。十一点时,我送她回去,当然也在她家做了爱,这和拿出坐垫、泡上茶来是相同的道理。
「关灯!」
她说着,我就把电灯关掉。
从窗口可以看见佳能高耸的广告塔,隔壁房间的电视大声地传来职棒的新闻,在一片黑暗,我早已醉得不醒人事,所以连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自己也完全毫无知觉。这种事情并不可以称作做爱,只是扭动臀部、放出精液而已。
适度简略化的行为结束後,她立刻就累得睡着了,我连精液也懒得擦,就穿上衣服走出这个房间。在黑暗中找到我的马球衬衫、裤子、和内裤,这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走出户外,醉意就像一辆载货列车,从我的身上疾驶而过。醉醺醺地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果汁,喝完之後,果汁和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吐到路上去了,全是牛排、熏鱼、莴苣、番茄的残骸。
真是糟糕透了!我心里想着,我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因醉酒而呕吐了,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这时候我突然毫无缘由的想起渡边升和他买的那把十字型起子。
「有一把十字型起子非常方便。」
渡边升说。
这是健全的想法,我用手帕擦擦嘴,一边心里想着。真感谢你,今後我家又多了一把十字型起,但是,除了这把起子之外,我看他还是觉得非常不顺眼。
大概是因为我个性太偏激的缘故吧!
我回到家里己经是深夜凌晨了,玄关旁的摩托车当然已经不见了,我搭电梯上了四楼,打开门锁,除了厨房流理台有一盏小灯之外,一片黑暗,妹妹应该已经先睡了,因为她已经累了一天。
我倒了一杯柳橙汁,一口气喝乾。然後去洗了澡,用香皂洗净满身的汗臭味,再仔细地刷刷牙,走出浴室,照照镜,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张俊美的脸。有时候,从电车的车窗中看来,我这张脸像是一个烂醉、肮脏的中年男子,皮肤粗糙、眼睛凹陷、头发也不光润。
我摇摇头,关掉浴室的电灯,将一条浴巾缠在腰际,就回到厨房,喝了一口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心里想着明天该怎麽办呢?人一遇到不如意时,才会想到明天,可是明天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更好。
「你回来得太迟了吧!」
黑暗中听见妹妹的说话声,她一个人独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啤酒。
「你也喝酒了!」
「你喝得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我说。
然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来,坐在妹妹的对面喝着。
好一阵子我们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喝着啤酒,微风吹动着阳台上盆裁的叶,往窗口望去,可以看见一轮模糊的半圆形月亮。
「说了也是白费力气。」妹妹说。
「什麽事?」
「每一件事都是啊!你没有察觉到吗?」
「哦!」
我说,对着这轮半月,我莫名地无言起来。
「你不问我觉得什麽地方不对吗?」妹妹说。
「你觉得什麽地方不妥呢?」
「这间房子,我不想再继续住在这间房子了。」
「唉!」我说。
「你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太累了!」我说。
妹妹静静地看着我,我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感到疲倦的吗?」
妹妹问。
「不是!」
我闭着眼睛回答。
「是因为话说得太多而疲倦的吗?」
妹妹小声地问。
我站起身来,看着她,然後摇摇头。
「那麽,是因为我对你说了什麽重话了吗?对你的生活,或者是对你的本身…… ?」
「不是!」我说。
「真的?」
「这些都是你以前常常对我说的,所以我一点也不会在意,但是,你为什麽会突然想到那些的呢?」
「他回去之後,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突然就想到我会不会把你说得太严重了。」
我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打开电唱机,里奇拜拉克的歌声轻轻地流出。深夜喝醉酒回家时,我一直都听这一张唱片。
「大概是稍微混乱了些。」我说。
「生活的变化就像气压变化一样,使我整个人都变得混乱极了。」
她点点头。
「我的选择正确吗?」
「只要有选择就有可能正确、也有可能错误,所以不要把事情挂在心上。」
「有时候想起来,还是觉得非常恐怖。」
「如果只看好的一面,只想好的一面,就不会觉得那麽恐怖了。等到不如意的事情发生时再来想就够了!」
我将对渡边升说的话重复一次。
「真的会如同你所说的顺利吗?」
「如果不顺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