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最好照着她的话去做!」我对他忠告说。
店长满脸的茫然,看着柜台上的枪口,又看看妻子的脸,最後只好死心的关掉善板上的电灯,把正面的拉们放了下来。我一直提高警觉以防他趁忙乱之际去按警报装置,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麦当劳汉堡连锁店似乎没有非常报警装置,或许他们没想到会有人想抢劫汉堡店吧!
正面的拉门卷到地面上时,啪。 。。的一声巨响,自动地上锁了,可是趴在桌上的一对学生仍然沈沈的地睡着。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如此安稳地睡了。
「外带叁十个汉堡!」妻子说。
「这里的钱足够你买叁十个汉堡,请你拿这些钱到别的地方去买,好吗?」店长说。
「否则我们的帐簿会非常麻烦,换句话说。。。」
「你最好照着她的话做!」
我又重复了一次。
叁个人一起进入了厨房,开始做起叁十个汉堡来。打工的学生烤着汉堡肉,店长将它夹进面包中,柜台小姐用白色的纸将它包装起来。这时候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身体倚靠在大型的冰箱上,散弹枪的枪口对准烤汉堡的铁板,铁板上并排着一块快深褐色圆形的汉堡肉,因为煎烤而发出吱吱的声响。烤肉所发出甜美的香气好像一群眼睛看不见的小虫,钻进我全身的毛孔里,混入血液中,在我全身的每个角落巡逻,然後最终目的是集结在我身体中心所产生饥饿的空洞中,使我四只无力,身心疲惫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真想立刻就抓起一、二个包裹着白色包装纸,堆积在一旁的汉堡来痛快的大吃一顿,但是,如果我这麽做的话,我们的目的会立刻就被识破,因此,我们只好等叁十个汉堡全部做好之後再说了。
厨房里非常炽热,而我们又戴着滑雪面罩,只好频频挥汗了。
叁个人一边做汉堡,偶尔抬起头来偷偷地描枪口一眼。
我不时地用左手小拇指的指尖挖两边的耳朵,因握每当我一紧张起来时,耳朵就会发痒。可是我一挖耳朵,枪身就会不稳定的上下摇动,使得他们叁个人的情绪也随之混乱起来。虽然枪的安全锁一直牢牢地锁住,不用担心会有爆发的情形产生,但是他们叁个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而我也不打算刻意去告诉他们。
叁个人正在做汉堡,而我将枪口对准铁板看守着,妻子则注意顾客席位那两位沈沈睡着的顾客,一边属着做好的汉堡,她将包装纸包裹好的汉堡整齐的排放在纸袋中,每一个纸袋装着十五个汉堡。
「你们为什麽非这麽做不可呢?」年轻的柜台小姐对我说。
「你们可以把钱抢走,去买你们喜欢的东西,这样不是更好?可是你们却偏偏要吃叁十个汉堡,你们的用意到底在哪里呢?
□ 作者:村上春树
电视国民
『电视国民』闯进我的家里,是在星期日的黄昏。季节是春天。我想大概是春天吧!总之,那是个既不冷也不热的季节。
不过,老实说,季节在这件事上并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那是个星期日的黄昏。
我不喜欢星期日的黄昏。因为,随之而来的一切事物--特别是星期日黄昏--总是令我心烦气躁。每当接近星期日的黄昏时,我的头就开始痛。至於疼痛的程度则因时而异。不过,尽管程度有别,疼痛依然如故。通常都是从感觉到两边的太阳穴里面一公分或一公分半的地方,有柔软的白色肉团产生奇妙的痉挛,那种感觉简直就像从那团肉的中心抽出一条无形的线,有个人在远处拉住线的一端,轻轻地拉紧一般。虽然并不很痛,但是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深度麻醉的部分,缓缓地刺进一根长针。
然後我听到一种声音。不,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极度的沉戾在黑暗中发出的吱轧声。那种声音听起来好像『克鲁兹嗄--答、克鲁兹嗄--答』,那是最初的症状。接着,头疼便随之而至。然後,视野也随着略微倾斜。恰似乱潮一般,预感牵引记忆,记忆又触动预感。一弯新月高挂天空,疑问的根苗却在黝黑的土地里匍匐前进。人们像在讽刺我似地,故意大声地走过走廊。耳边不断传来『劈哩叭啦』的脚步声。
正因为如此,『电视国民』才利用星期日的黄昏闯入我的房子。宛如忧郁的思绪,或略带神 ,无声飘落的雨丝一般,他们自时间的暗处悄悄地潜入。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电视国民』的外表。『电视国民』的体形,比一般人略小。并不是小很多,只是稍微小了一点。大概嘛,对了,大约小个二成或叁成左右。而且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很均匀的成比例缩小。所以嘛,与其说是比较小,不如用缩小两字来得更贴切。
或许,即使你在某处见过『电视国民』,一开始也不会注意到他们比较小这一点。不过,假如你曾经见过他们,应该会留下一个很奇特的印象。也许可以说是令人感觉不舒服的印象吧!『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一定会这麽想。於是,你忍不住想再仔细地看看他们。乍见之下虽然没什麽不自然,不过,却愈想愈不对劲。换句话说,『电视国民」的『小』和儿童或侏儒的『小』完全不一样。我们看到小孩或侏儒时,之所以觉得他们小,多半来自对他们体形的不均衡。他们的确很小,不过并不是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均匀地缩小。也有人的手虽然很小,头部在比例上却显得很大。那是很普遍的现象。可是,『电视国民』的小却和这麽完全不同。『电视国民』简直像用缩小影像复制的,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实际的尺寸,机械化、规则化的缩小。比方说,身高缩小为○.七,肩宽也缩小为○.七。同样地,脚的大小,头围、耳朵的大小,乃至於手指的长度,也一律依照○.七的比例缩小。看起来就像做成比实物略小的精致塑胶制模型。
或者,也可以说他们看起来像利用远近法制成的模型。分明就在眼前,看起来却像在远处;犹如假画一般,应碰得到的地方,却无法触及。应该拿不到的东西,却伸手可及。
那就是『电视国民』 。 那就是『电视国民』。那就是『电视国民』。那就是『电视国民』。他们总共有叁个人。
他们既没有敲门,也没有按门钤。更没有说『你好吗?』便稍稍地潜入房子。也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人打开房门,另外两个人则抱着电视机。那是一架并不很大的电视机。是新力牌,外形很普通的彩色电视。我以前房门大概是锁着的,却又没什麽把握。或许是我忘了上锁。因为那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注意门锁的事,所以对於门是否上锁,也没有把握。我只是想大概是锁着的吧!
他们进来时,我正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那天下午,妻说要和她的女友们聚会。她说有几个高中时代的老同学想叙叙旧,然後一起到某家餐厅共进晚餐。『你要不要先点东西来吃?』妻出发前这麽说。
『冰箱里有青菜和各种冷冻食品。你自已应该会弄吧!还有,天黑之前只要把洗好的衣服收进来就好了。』
『好啊!』我说。
根本没什麽嘛!顶多只是弄顿晚餐、收收衣服,这些都是小事,两叁下就能摆平了。
『你说什麽?』妻问。
『没什麽!』我答道。
於是,下午我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发呆。没有别的事可做,我看了一会儿书--葛歇尔麦克斯的新小说,听了点音乐,又喝了一点啤酒。然而,我怎麽样也无法精神集中地看书。於是我想不甘躺在沙发上睡个午觉吧!可是,我连睡觉也无法专心。於是只好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我这个人呀!星期日的下午总是这样磨磨蹭蹭地挨过去。无论做什麽事,都会半途而废,无法贯彻始终。虽然早上时还觉得今天做什麽事都会很顺利。我想今天这本书,听这张唱片,回一封信。今天一定要好好整理抽屉,出去买些东西,把好久没洗的车子洗一洗。可是,两点过去了,叁点也过去了,眼看夕阳即将西沉,我却依然一事无成。於是,我只是在沙发上束手无策。时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滴--答、滴--答,那种声音就像屋檐滴落的雨水一样,会把周围的事物逐渐削去。滴--答、滴--答。星期日的下午,一切事物看起来都像用缩尺缩小般地慢慢变小。简直就像『电视国民』一般。
「电视国民」从一开始就无视於我的存在。看他们叁个人的表情,彷佛躺在那里的我,是根本不存在的。他们打开门,把电视搬到房间里面。其中两个把电视放在角落的餐具架上,另外一个则把插头插进插座里。那个餐具架上原本放着一个时钟和堆积如山的杂志。时钟是朋友送给我和妻子的结婚礼物。钟身大又重,宛如时间本身一般巨大而笨重,声音也很大,当时针走动时,整个屋子都听得到那巨大的滴答声。「电视国民」把那时钟从架子上移开,放在地板上。我立刻想到,妻一定会因此而大发雷霆。她最讨厌房子里的东西被任意移动。只要同样的东西不放在原来的地方,她就非常不高兴。而且,把时钟放在地板上,我半夜一定会被它绊倒。我每天半夜两点多,总会起床上厕所,由於睡意仍然很浓,很容易撞到东西或被东西绊倒。接下来。「电视国民」也把杂志从架上移开,放到桌子上。那些全部都是妻的杂志(我几乎不看杂志,我只看书。我私下认为世界上所有称为杂志的东西,最好全部消失殆尽)。不管是「耶鲁」也好,「玛丽克列尔」也罢,或者「家庭画报」,全都属於同一类的杂志。那些杂志整齐地叠放在餐具架上。妻也不喜欢别人碰她的杂志。只要她排好的顺序被弄乱,她也会大发雷霆。所以我从来不去碰她的杂志。甚至连翻都不曾翻过。可是「电视国民」却根本不管这些,他们粗鲁地挪动那些杂志,完全不珍惜那些杂志。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