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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跟他说的啊?她说,还能怎么说?难道我能直接跟他说你是GAY不成?还不是跟她说咱俩是朋友,顶多是个兄妹关系,结果他居然说什么男女之间没友情可言,我一冲动就甩了他一巴掌,他立马就跟我说分手……
我听着听着忍不住打断她,笑着说,呃,我想先搞清楚一件事,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吧?她斩钉截铁,有他没我!我追问一句,真的?这次她没吭声儿,只一个劲儿转动着手里的酒瓶子。我会意地笑笑,说,没什么,你就跟他解释说我对女的没兴趣,这不啥事儿没有吗,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啊?反正我都不在校了,留个臭名声没用。她翻起眼睛瞟了我几眼,看我似乎不像在说笑,说,不是啊,每次吵架都是他说分手,根本不把我这个几百号人排着队等的系花放在眼里嘛!
坐在旁边屡次插嘴未遂的顾鹏飞终于忍不住发表意见,结果一开口就来句特讨打的话,说其实这事儿你也有不对啊,你俩每次见面都又搂又亲的,逛街都得牵着手走,除非是知道底细的,要不想不误会都难啊。
这句话立马引起公愤,我和小妹对着他就是一顿唾沫星子,配合特默契地吼了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儿玩儿去!!
由此三个人的座谈会演变成我和小妹俩人的促膝谈心外加一个喝闷酒的跟班。
没多久之后天渐渐黑了,我们开始商量去哪吃饭,顾鹏飞终于碰见一个挣表现的机会,自告奋勇地要做几个拿手的菜给我们打打牙祭,于是我们直杀到离我家不远的一菜市场去洗劫了一番,顾鹏飞比较随和,大老爷们的也不会看称,人家报什么价他就给多少钱,小妹就凶狠多了,仗着酒劲儿斡旋于多个菜贩之间,充分施展美人计,离间计,虚张声势,声东击西,一副跟农民阶级有仇非要把人家压榨得血本无归不可的架势。
我趁他俩血拼的时候打开手机看了看,未接电话,没有,新信息,也没有,于是大大松了口气,心想那姓陈的还算有那么一点识趣。
哪知道这么一想起他,我的心情简直比自由落体的下降速度还快,今天是仗着顾鹏飞没心机勉强把那事儿瞒过去了,可以后呢?难道我真得得裹着铺盖卷跑深山里躲个三年五载才逃得掉?
真不知道他那颗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牌子的豆腐,如此乱来,我也是气得没了理智,居然会送上门去给他糟蹋,现在想起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鄙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结果。
我木头一般地站在嘈杂的菜市场上,我想,现在人民内部矛盾已经转化为了外部矛盾,我现在面临的头号大敌非那狼妖莫属,如果没有陈旭阳的话,如果没有他的话,我……
我突然苦苦地一笑,没有他的话,我又能怎样呢?难道我和顾鹏飞就能一路走好了吗?
正在想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敲到头上,我回过神来,看见顾鹏飞手里拿着一根萝卜站在我面前,说,想谁呢,呆成这样?
我在想陈旭阳,如果说实话的话,我应该这样回答,可这个答案竟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突然发觉我的大脑乃至身体已经被剖成了两半,不管我愿不愿意,陈旭阳已经占据了一半,我竟然已经时刻都会想起他,不管那是多么厌烦的记忆,我和顾鹏飞约会的时间就像是在被一个我脑海中的第三者频频侵占,这种感觉实在可怕。
我偷偷拉住他的手,越握越紧,我是真的不希望失去他,这种感觉从未有现在这般强烈,虽然我知道,若有一天他发现了我瞒着他的事情后,也许会离开我了。
离开我,像以前一样形同路人,就跟从来就不曾遇见过。
我打了个冷颤,突然抬头对他说,顾鹏飞,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他见我一副死了爹似的模样,像是有点被吓到了,说,什么啊这么严重?我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准我甩你,不准你甩我!
虽然我知道要对方下什么山盟海誓的时候一般得选一些罗曼蒂克的地方,什么大海边啊,悬崖边啊,青山绿水旁啊,最寒酸也得在一夕阳西下的公园的长凳上,总之得是见证地久天长的地儿,不过像这种一地菜叶子,空气中交织着奇怪方言的吆喝声的场景也挺有阶级感情的,于是我也凑合了,就要他一句承诺,他想都没想,说,这不早就是你内定了的吗,我还敢不从?我忙说,如果你没做到那怎么办?他笑笑,那你就杀了我得。
我眯着眼睛,说那好,我就把你从长江大桥上扔下去,让你为中华鲟的繁衍生息做点贡献。
等我们把菜市场逛了一圈后,手里大包小包地已经拎不下了,本来我们仨是吃不了那么多的,可顾鹏飞誓要让我家里那台当摆设的冰箱发挥余热,于是买了一大堆的禽鱼肉蛋准备塞他个水泄不通。
我们打了个的到我家后,天已经黑尽了,我照例打望了一下我家楼上的窗户,确定没人后才带着他俩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没想到才走到楼梯口,顾鹏飞的手机就叫了。
当时我根本没想这么多,还跟小妹唠嗑着,等顾鹏飞打完电话再走,结果看他在一边走来走去一副特心焦的样子,过了好久才慢慢放了电话,我猜着他肯定有事儿,问他说怎么了?他敷衍似的笑笑,说没什么,先上去吧。
刚进家门小妹就说头晕想先睡一会儿,要我们做好饭了再叫她,顾鹏飞帮我把吃的放进冰箱,然后终于说,锐,学校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一趟,我立马就有点不情愿,说你又骗我,周末能有什么事情?他说,是真的,我爸来了,没找到我,要我赶快回去一趟。
我闷着不吭声儿,最后说,那你就不回来了?他忙说,回,当然回来,我就去一会儿,虽然我实在不相信他爸来了能一会儿就解决的,可还是没办法,我总不能阻止人家父子团聚吧,于是说,那你得快点回来做饭啊,别让我饿死了。
我坚持送他到大门,他却在楼梯口就不让我跟着了,说外面冷,你快上去吧,看我还站着不动,他便慢慢走过来环着我的肩膀,轻轻地吻了我的嘴唇,很仓促却很温柔的吻,甚至没有侵入我的口腔。
我笑笑,朝他摆摆手,却没有想到,这个吻,几乎成为了我们之间最后一个吻。
我回到家里,将要用的锅洗干净,又把冰箱里的菜和肉拣出来一一洗好切碎,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于是我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来打发时间,也许是今天折腾得太厉害,我的上眼皮开始思恋下眼皮,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一看钟,我的乖乖,居然都要到十点了,赶紧坐起来接了电话,我下意识地认为是顾鹏飞打的,总之又是找什么理由说不回来了。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我喂了几声才有人出声儿,一听不是顾鹏飞,却是小冰那厮的声音,这家伙除了压榨我之外几乎从来不跟我打电话,我正想说你丫拨错号码了是不,可听见他的声音特别不对劲儿,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不等我开口,急着说,你干什么啊怎么手机不接呢?我这才想起为了防止那狼妖的骚扰我早把手机调成哑巴了,于是我说,怎么啦你找我啥事儿?
小冰的话一贯天上地下无厘头,可今天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异常严肃,他说苏锐,你听我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你赶快走,千万别呆在家里……我愣了一下,说等会儿等会儿,你说清楚啊,怎么了?他急了,说,妈的一两句说不清楚!你听我的话没错,想去哪儿去哪儿,就是别留在家里,要不就来不及了!我给说得更云里雾里,说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他似乎又在和旁边的某个人说话,没听见我的声音,然后他又对着电话说,我马上过来找你,随后电话卡一声断了。
36
我搁了电话愣了好久,心想这都几点了,小冰这家夥不会和谁串通好了整我玩儿的吧?可如果是这样,他那演技未免也太逼真了点儿。我在屋里没有意义地来回踱了几步,听著那挂锺滴答滴答的催促这心还真有点放不下来,索性将电视机关了,跑进卧室叫小妹起来,有句话怎麽说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被玩了一次那咱就自认倒霉,可万一是真出了什麽事儿呢?
我拿手使劲儿摇她,说淑仪别睡了快起来,咱俩出去遛遛,她睡得已经离瘫痪不远了,嘟囔著什麽听不清楚,我干脆一下把她被子撩了,她突然惊叫一声,抓著被角说你发什麽疯啊我没穿衣服呢!我把旁边的衣服一股脑儿扔她身上,说得了吧你,你那裸体还没一拔了毛的母鸡对我诱惑来得大。
在我的逼迫下她好不容易慢吞吞穿好衣服,我不由分说拉上她就走,说你还没视察过我的生活环境吧,我带你去转转,她睡眼惺忪,说你就不能明天再说?我说,年轻人别一天到晚睡觉,生命在於运动。
关了灯锁上门,我拉著她坐电梯到楼下,刚走出楼梯口,我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朝这边走过来,虽然天色已暗,不过借路灯的福,我一眼就看清了那张久违了的脸。
小妹差点叫出来,我忙捂住她的嘴巴,躲进一旁的角落里。她把我的手掰下来,小声说,哥,你邀请的?我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说,拜托你用屁眼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她咽了一下口水,那,那人家怎麽找到这里的?我反问,知道这里的除了我还有谁?她立刻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漏出去的,我冷笑一声,那麽是顾鹏飞?
这妖孽总是在他周围苍蝇似的飞来飞去的,也难免不套出点话来,她身後跟著的人一看就不知是在哪里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地痞流氓,真是什麽样的主儿有什麽样的狗,估计这次是特意上门找我的茬儿的,小冰那边肯定也出事儿了,要不他不会十万火急地通知我。
敢情这妖孽今天清扫门户了怎的?!
等那几个人走近了,我示意小妹不要出声,他们似乎没发现我俩,径直进楼道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