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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虹大师明知于不朽是在现身说法,听他自己道:“姓于的还好”,不禁心中暗笑。
于不朽道:“姓于的瞧着那姓陆的蛮顺眼,可是那姓陆的骄傲得紧,竟然……竟然不理会姓于的。”
于不朽说到这里,仔细看了看百虹大师,见他脸上并无嘲笑之色,这才放心说下去:“姓司徒的识得一个姑娘,偏那姓陆的生得俊,那姑娘似乎对姓陆的很好,于是这两人就愈来愈不对啦,后来有一天姓陆的对司徒的说:“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先人手足之情。”说罢姓陆的就远走高飞了,他留言姓司徒的,要好好善待那姑娘,若那姑娘受了丝毫委曲,陆某绝不饶过他——”
“不久,江湖上传出了‘崂山双怪’的万儿,姓于的虽然不喜那胜司徒的,但是对这万儿却是不准任何人毁半分。那姓于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桩,嘿嘿……最是——最好令各——”
百虹大师暗道:“这个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年‘洪泽四虎’为了对你于不朽言语稍有不敬,结果被你每人砍断一只手腕……”
于不朽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言,他仰天踌躇了半晌,才猛一扬眉,说道:“有一天,姓于的实在气那司徒老鬼不过,若论那时的功夫。姓于的和司徒老鬼着实是半斤八两,姓于的暗自寻思,终于想出一条妙计,哈——”
他原来以客观口吻述说这故事,这一下说得性起,什么“司徒老鬼”全上了口。
“哈,这条计策凭良心也只有姓于的这等……这等……聪明的人才想出,嘿,你道怎么?”
他也不待百虹大师回答,立刻抢着道:“司徒老鬼有一种独门掌法,叫着‘黑印掌’,打中生物之后。生物身上会留下青黑色的一个掌印,姓于的暗中偷偷设法把‘黑印掌’练得几成,在一个夏日的夜上,他偷偷潜入梅姑娘房里——”
百虹大师一扬寿眉问道:“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梅姑娘是何人?”
于不朽道:“梅姑娘那时已是司徒老鬼的老婆啦,嘿嘿,那天晚上想是天气太热,司待老鬼半夜出去散步了,梅姑娘睡得和死人一样,姓于的伸手施出‘黑印掌”,便把梅姑娘给杀了。”
百虹大师低捻一声佛号,于不朽像是没事人一般续道:“姓于的下手杀死梅姑娘时,早探知那一夜姓陆的会回来,这一来,姓陆的以为司徒老鬼杀了梅姑娘,他一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和司徒老鬼拼个你死我活,那时姓于的帮着把司徒老鬼擒住,便可以好好打他三个耳光出气。哈哈。”
百虹大师久闻此人是个大邪人,听他说出这等话来,倒也不以为奇,只听于不朽道:“天亮的时候,姓陆的果真回来了,他发现梅姑娘死于‘黑印掌’,当下怒得咬牙切齿,悄悄把梅姑娘的尸身捐走了,一直跑到山上,把她埋了之后,又哭又闹地吵了大半天,这时候,司徒老鬼从山那边回来了,姓陆的大叫道:“你……你杀死梅姑娘……”,哈可妙啦,司徒老鬼脸色一变,竟大声道:“是我杀了这淫妇又怎地?’”
“姓于的暗中叫了声奇怪,心想管他哩,我且去睡它一大觉,到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来好好整整司徒老鬼。”
那晓得他一回家,嘿嘿,桌上竟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崂山双怪,两只笨蛋,浪得虚名,招摇撞骗’下面是那姓陆的签名,姓于的念了两遍,甚是押韵,不觉越念愈是顺口,不禁大怒,心想姓陆的骄傲的很,这封信是他写的大有可能,唉,这姓于的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惜名誉了一点,他这一气之下,原先定的妙计全忘到脑后去了,跳将起来,就去山上寻姓陆的……”
百虹大师定力再高,也不禁在心中暗叹:“怎么天生这种怪物,唉,焉敦天下不乱?”
于不朽理直气壮的道:“姓于的冲上山头,那司徒老鬼和姓陆的已拆了几百招,姓于的大叫一声道‘你敢辱骂崂山二怪?’那姓陆傲目一翻,脚尖在地上一阵刻划,坚硬的青石上被他硬生生刻出‘一丘之貉’四个字来。姓于的再也忍耐不住,跳上去便攻向姓陆的——。”
百虹大师双目做扬,一声不响,却听于不朽续道:“结果,姓陆的输了。”
于不朽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这句话十分有力,斜目四望,几个和尚面色如常,丝毫不为这句话所震动,不禁有点失望,大声道:“前几天,嘿,姓陆的又来挑第二次战啦,姓于的着实……着实是条汉子,他纵厌恶司徒老鬼,可是也挺身而出,那晓得就在这时候,姓于的发现了一个秘密,哼,那封辱骂崂山二怪的信竟是司徒老鬼写的,那字迹一点也不错,司徒老鬼料中姓于的看了信必然勃然暴怒,那陆某又骄傲得很,必不会缓言解释,这可全让他料中了——于是,嘿,姓于的猛给那司徒老鬼就是一掌,打得他重伤跑啦——”。
说到这里,于不朽停住了,好半天,百虹大师道:“于施主请说下去——”
于不朽道:“说完啦——唉,我说过,姓于的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太仁慈,打了司徒老鬼一掌,似乎心中又有点不安似的……”
百虹大师暗喧佛号:“阿弥陀佛,难得这老邪还有一点不安之感!”
于不朽愁眉苦脸沉思了一会,猛然问道:“喂,和尚,你说说看到底是姓于的有负姓司徒的,还是姓司徒的有负姓于的?”
百虹大师知道这一句答得不对,眼下就是一场好斗,当下朗声道:“两世恩怨,纠缠难清,于施主也不欠司徒施主,司徒施主也不欠于施主,只是——”。
老和尚双目一张,精光暴射,沉声道:“只是于施主欠那梅姑娘的一掌血债!”
于不朽一闻此言,满脸堆上了笑容,大乐道:“正是,正是,和尚你说得真妙,咦,我怎么想不到这一层来?”
说罢,“飕”一声,从背抽出那柄长剑来,剑交左手,猛然一挥,“察”一声,一只血淋淋的右手活生生被砍了下来,于不朽左手长引,那剑子化作一道自光直飞出去,“夺”的一声,牢钉在丈外大树上,直没于柄!
他挥了挥满是鲜血的断腕,包都不包一下,反而笑容可掬地对百虹大师一躬及地,道:“多谢老和尚,你真聪明。”
说罢摇幌着大脑袋,飞快往后山奔了下去。片刻就跑得无影无踪。
百虹大师望着地上那只血淋淋的手掌,连呼佛号,忽然之间,他猛觉一阵心血来潮,连忙走入大殿,对着佛像拜礼再三,就在坛下卜了一课,只听“拍”的一声,卦儿打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百虹大师缓缓站了起来,他脸色沉重,低声道:“风火哪咤这段恩怨似乎尚未就此了结,卦中主言这段恩怨中另一主人今日亦将到临少林古刹,这就奇了。”
他缓缓步出殿门,沿石级走上一个高台,举目向下院望,忽然他嘴唇一阵颤动,站得近的两个少林弟子听得亲切,那是:“来了,来了……”
百级大师缓步下了高台,下山来路已传来一阵宏亮的歌声:“心即是佛,佛即是灵,我若无心无灵,便道佛也不真,世上本无情字,问怎生叫有情无情,大醉复长饮,醉里总是欢笑,惊问何处去寻春,笑口长指柳青青。”
百虹大师喃喃道:“来了,来了,这段恩怨合该今日了结。”
众僧听得似懂非懂,但知百虹大师佛法无边,常能逆睹未来,当下齐不作声。
过了一会,一个蓬头散发的老汉载歌载奔地走了上来,那老人脸上尘土怕不有几分厚,口角全是白沫,所有的和尚不禁暗道一声:“疯子。”
百虹大师慧眼一睁,望了片刻,喃喃道:“这段恩怨正应在此人身上。”
一面缓步向那疯子走近,那疯子见大师走来,忽然面露异笑,大声说:“和尚,世上有没有无罪之人?”
百虹大师合什道:“苦海无边,我佛舍己慈航,并无不渡之人。”
那疯汉侧头想了半天,忽见两个青年和尚挑着水走将过来,他猛可笑道:“罢,罢,罢,全是世俗之人,便是出家人也不能免俗。”
百虹大师道:“愿闻其详。”
那疯汉道:“和尚,听老朽唱个道情:慌慌张张,凄凄惶惶,问一声是为谁忙,世人骂我疯我笑众生痴茫,挥袖一去全是空,败,也是胜,胜,就是亡。”
百虹大师见这疯汉出口成章,不禁暗暗称奇,朗声道:“施主是姓陆还是姓司徒?”
那疯汉咦了一声道:“你这和尚倒还真有一点道行。”
百虹大师微笑道:“如果老衲所料不虚,施主覆姓司徒。”
疯汉叫道:“人说少林寺老和尚能知未来,看来你老和尚必是百虹大师了。”
百虹大师合什道:“老纳百虹,至于大师两字,万万不敢担当。”
疯汉道:“好呵,和尚,我正要找你,快来,我与你说段故事。”
“从前,有三个结拜弟兄,老大姓陆,老二姓司徒,老三姓于……”
众僧不由大吃一惊,只听得疯汉续道:“这三人虽是生死之交,但是三人的后人却是生死对头。”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说,过了半天,他忽然道:“喂,我讲到那里啦?”
百虹大师微笑道:“施主说到三个兄弟的后人。”
那疯汉道:“正是,有一个女孩子,名字叫做梅仪,那司徒的对她爱得发狂,说实话,姓司徒的一生被认为冷酷,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他是真心真意地爱着她,真的,他是全心全意……”
疯汉说到这里,脸色忽然凛重起来,一丝泪光在他肮脏的双眼中闪动,群僧看得莫名其妙,心想此人当真是个疯子,说话语无论次。
百虹大师凝神聆听,面无表情,那疯汉续道:“可是……可是,那梅姑娘却爱着姓陆的,她一丝也不知道那姓司徒的是多么地爱她,那温柔含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