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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2001-1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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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来,我帮你带去。最近我有急事要往来乡里。”方称谢,立即从靴子里拿出银票递给李。李曰:“你不要拿假银粟来骗我,让我受累啊!”说完大笑。道旁观者数万人,皆指曰:“冠珊瑚者,中堂也。冠铜者,方大令也。”这一招极其利害,好像武侠小说里的隔山打牛,又好像寓言里的狐假虎威。对李鸿章,他表明自己的兢兢业业,严于律己;对其他人,他则暗示:我是李鸿章的好朋友,你们谁也把我扳不倒。
  实际上,方某在任上大肆搜刮民财,无所不用其极。县每月有集市,乡民都来赶集,方于是以少许酒食款待乡之元老于堂上,拿出最近所著的语录,每人发一册,堂而皇之地说:“这是本县心得之学,足裨教化,所值无多,你们可以拿去,广为散发,大益于人心风俗也。”元老们以为是县令赠送的,连连道谢而去。没有想到,第二天,县令下了通知,要求按户收取刊资,每册若干,谁敢不交呢?方氏通过这样的手段获金无数。教化也被他拿来作为获取利益的工具,他这样的“道学家”对“圣教”的破坏甚至比五四人物还要利害。可以想象,父老乡亲们对那些写满仁义道德的语录是何等痛恨,甚至会一怒之下付之一炬。
  方某因为有道学家的背景,所以贪污的方法也与众不同。他往往要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让被害者心服口服。例如,一次他宴请省上的官员,喝酒的时候,他发现酒的质量不高,味道薄劣。他胸有成竹地说:“肯定是卖酒的人偷梁换柱,盗饮大量的酒。”跑堂说:“这个地方卖酒的人没有不添水的,不是被我偷偷地喝了。”方立即将酒家叫来,斥责说:“凡人行事当以诚,诚即不欺之谓。尔以水为酒,欺人甚也,且以冷水饮人岂不病,是乃以诈取财也,律宜严惩。”命令将酒家所有的酒都充公。只看前面一部分,方氏乃是一个形象高大的清官大老爷,惩办伪劣产品,不遗余力,无可指责,真该为他鼓掌。可是再看后面,全然不是那回事。当酒家吓得叩头无算、愿意受罚的时候,方乃曰:“罚尔若干为书院膏火,免尔罪。”这样,他就榨取了一大笔所谓的“书院膏火”,这笔钱全部落入他的腰包。连“教育经费”也成了他广开财源的一条大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通过以上种种方法,方氏获金无算。他的族弟从故乡来省兄,方见之大喜曰:“弟来甚善,我薄俸所得惟书数十笥将带回去传给子孙后代。没有找到可以委托的人,现在你来了,顺便帮我把这些书带回家乡去吧。”次日,他聚集了几十个箱子在堂上,让差役准备好捆绑的绳子。他亲自从室内搬出书籍,或函以木,或包以布,来来回回数十次。堂上下的差役看见了,怕他太辛苦,要帮他搬运。方呵止曰:“不用你们帮忙。古代时,陶侃朝暮运百甓以习劳也。我的书比甓要轻,也利用搬书来活动筋骨,哪里用得着你们来帮忙呢?”他以陶侃自比,凛然正气,溢于言表。亲身劳动,活动筋骨,这一说法天衣无缝。书装好之后,用绳子严严实实地捆绑好。到了半夜,方妻密语其弟曰:“尔途中须加意,是中有白金万也。”其弟大惊曰:“我所见到的是书,不是金子呢。”其妻曰:“箱子里装的不是书,而是金子。每个书函里装有两大锭百两也。”其弟大恐,不敢出发。其妻曰:“你就假装不知道内情。如果途中丢失了,我们也不会让你负责的。我之所以要告诉你,是让你途中多加留意罢了。”方氏心机之深,直如大海深不可测。用书来掩盖金子,也亏得他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得出来。“衣冠禽兽”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了。方氏之“人算”居然超过了“天算”:他以“循良一等”的评价被召见入宫。去官之日,乡民数万聚城下,具粪秽以待,将辱之,为新县令所闻,急忙安排方坐上一辆简陋的车子,从其他道路逃走。
  方氏尽管有李鸿章替他撑腰,但还是害怕言官持其短长,于是乞病归。置良田数百顷,起第宅于安庆城中,又在城区的商业中心开了大商店,让雪球越滚越大。三十年前之寒素,一变而为富翁也。枣强为直隶第一美任也,有“银南宫,金枣强”之谣。笔记作者分析说:“他人令此,岁可余四万金。方与文忠(李鸿章)呢,既无馈赠之繁,又善掊克之术,更以道学蒙其面,所入当倍之,莅枣五年,不下四十万金。方仍布衣蔬食敝车以为常。”方氏的演戏已然出神入化了。他的人格分裂为两半,两者之间的落差有如珠穆朗玛峰与玛里亚纳海沟的对比。理学走到这一步,就自己颠覆了自己。不用外部力量的打击,它自身就无法为继了。理学的崩解,不是由于新文化的冲击,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它自身的衰朽和变质。
  除了方某以外,《清代野记》里还记载了其他一些伪君子们的真面目。如池州进士杨长年者,著《不动心说》上曾国藩,曾国藩看完以后,放在幕府案头。当时中江李鸿裔也在幕府中,杨氏文章有“置之二八佳人之侧,鸿炉大鼎之旁,此心皆不可动”之句,李阅后大笑,即援笔批曰:“二八佳人侧,鸿炉大鼎旁。此心皆不动,只要见中堂。”至夜分,曾国藩忽忆杨说,将裁答,命取至,阅李批语即闻李曰:“尔知所谓名教乎?”李大惧,不敢答,惶恐见于面。曾国藩曰:“尔毋然。尔须知吾所谓名教者,彼以为名,吾即以此为教,奚抉其隐也。”曾国藩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岂把这些道学家放在眼里,他们的肚子里有几根蛔虫,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曾国藩自己也讲道学,但他是在有实干的成就之后再宣讲,他将宣扬道学当作目的,而幕府一帮人则将其作为手段。又如道学家望江倪文蔚豹岑,以编修授荆州守,后来做到河南巡抚兼河道总督,家资百万,起巨宅于南京城中。其子不才,受鸦片毒,不能事上。倪氏将黄金藏在枕头里,他的儿子常常枕着睡,不知里面有黄金,一天仆人将枕头偷走,他的儿子这才恍然大悟。梁溪坐观主人一针见血地说:“造物者有意揶揄之者。”
  满街都是伪君子的时代偏偏又是道德规范最严密的时代。有清一代,道德教化的语言文字泛滥成灾。从残暴的雍正皇帝到潦倒的书生,全都在制造巨大的语言文字的垃圾。谁相信这些白纸黑字,谁就遭殃。这些白纸黑字对制造者本身来说是毫无用处的,而对底层人民来说,则是致命的毒气。倒霉的只有老百姓,他们被一大套崇高得不能再崇高的话语所支配,所玩弄,所压榨,所束缚。但是,他们也不是绵羊,慢慢地他们也看出一些门道来。当时北京流传这样的民谣:“黄金无假,道学无真。”我想,这是最伟大的文学,这才是千金不可易一字的文学,这八个字的分量胜过一部《四库全书》。谁说老百姓愚昧呢?道学家的那套把戏,没有文化的老百姓照样洞若观火。假言与谎言飘浮在水面上,而水底究竟有些什么,人人心知肚明。

  奇妙的造型

  ——《神曲》系列随笔? 残 雪一个世俗中的人化为幽灵,进入到人类灵魂的最深处去游历,从根本的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艺术创造的过程。既然是艺术创造,就涉及到艺术创造的问题。可以说,《神曲》中的每一歌,都是一种艺术造型,一种灵魂的姿态。如果一个人彻底地看透了世俗生活的虚无性,而又不甘屈服于这种虚无性,偏要将虚无变成意义,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尝试另外一种可能的生活。当他奋力挺进之时,他会发现,这种生活具有无限的可以变幻的造型。诗人但丁就是这样通过分身术,将艺术生存的内幕一层又一层地向读者揭示的。上帝赐予艺术家恩惠,让他在活着的时候经历地狱、炼狱与天堂,同时也就赋予了他表演的权利。而表演就是造型。在这种特殊的经历中,艺术家通过那些各不相同的造型的完成,将对灵魂的探讨、认识不断向前推进。
  作为主体的“我”是通过向陌生化了的对象的发问来开始艺术造型的。对象正是“我”的自我,但这个自我是个谜,必须要由“我”的提问来促使其层层展示。所以“我”每遇到一个精灵都会充满渴望地问:“你是谁?”这个问题包含了无限的诗情画意,像是天使的提问,为的是将抽象纯净化了的理念重新同世俗的血肉连在一起,让那些被强制性一体化了的、无法辨认了的幽灵重新获得人性,因为幽灵本来就是靠上界的营养维持生存的。而由提问所展开的过程,正是艺术造型的过程。
  在第三十三歌中,生前被关在“饥饿的塔楼”里面的乌歌利诺的幽灵,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叙述了人如何样向艺术生存的极限突进的故事。乌歌利诺内心世俗仇恨的烈火压倒了一切,以至于生命对于他的意义就只在于报仇,他死不瞑目。于是在冥堂府里,用牙齿啃咬着仇人的头颅,这样一种常人难以置信的画面凸现了出来。恨与爱的矛盾冲突达到了极点,但仍被超级的强力统一于这个造型之中,诗人也通过这个造型向世人道出了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可怕境地,精神仍要生存的决心。在艺术的境界中,仇人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和仇人斗就是和自己斗。经历了世俗的惨烈而又找不到出路的乌歌利诺,将矛盾带到冥府之后,用加倍的严酷向自己的心灵施与惩罚。他在这种艺术表演中获得的新的痛苦和快感,其实也是对于世俗悲痛的解脱。追索到底,他对仇人的恨正是由对儿子们的深爱转化而来,登峰造极的同情心在此成了艺术的底蕴,促使人不断爆发,就好像自我惩罚越冷酷、越残暴,越能获得快感似的。这样的艺术,怯懦的心灵与她无缘,不具备反省力量的心灵更与她无缘。
  你一定要我重温绝大的悲痛,我甚至在未说之前,只要一想起,就会使我肝肠欲裂。
  但是假使我的言语会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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