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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心里对主治医师怀着怨尤与气恨,但是看到医生笑容满面地说很成功,僵硬的愁脸也展露出安心的浅笑。
妇人跟媳妇向叶晓芹说声谢谢之后,就焦急地先陪着许先生到病房。儿子迫不得已地向医师道谢,然后转身对一直安抚他们和解说的叶晓芹真心感谢,才小快步追了过去,想瞧瞧父亲是否真的如医师所说的好。
叶晓芹对于他们衷心的感谢,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着莫名的激动。
那个男人瞧见他们走了之后,才满脸既不悦又不屑地说。“一根就要十万!抢钱也不是抢成这样子!如果我老婆必须装的话,用健保给付的就行,干嘛要浪费钱”心里却咕噜着,某仔,如果你的血管塞住的话,就塞多一点,绝对不要刚才卡在给付边缘呀!
叶晓芹背对着他露出相当厌恶、十分唾弃和非常鄙夷的表情,发泄心中的不满,才回过头对他说。“小声点、小声点,别影响到别人。”
叶晓芹看这个男人的打扮,不时用手机谈生意,揣想那些钱对他而言应该只是个零头,少去酒店几次就有了,面对生死交关时却如此斤斤计较。这,就是他对妻子的爱!她不由地对他更厌烦,于是溜到别的地方为病人和家属服务,不愿多看这个丑陋的爱一眼。
过了许久,责任感又逼使她回到家属等候室,希望看到那位妇女平安无事。不过,她还是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有时就跟其它的家属聊天,不愿跟他多说话。
妇女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男人随即跑了过去。叶晓芹虽然很不想闻到他那令人呕吐的气息,仍旧跟了过去。
“你是她的家属。”那位大牌医生问道。
“欸,我是她的丈夫。”男人看到医师威严的容颜,畏懦地说。
“她还要住院一阵子。你们呀,就是喜欢随便找人按摩和推拿”医生挂着不屑的表情说。“可能是按摩师在推拿后脑勺和颈子的交接处太过用力,再加上扭动脖子时手劲太大,造成后脑勺的脊椎动脉血管内膜剥落,把血管堵住了。”
“怎么才推拿一下,就引起中风?不是老人才会中风吗?”男人惊愕地问道。
医师露出鄙夷的神情,扬起火爆的嗓子严峻数落。“就是大家都抱着像你这种观念,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养身体,老了才产生一大堆毛病,甚至中风啦”
男人吓得垂下了头,不敢正眼看医师。
叶晓芹这才晓得原来这位心脏科大牌医生的脾气也这么火爆,难怪会跟那位同样脾气不好的脑科医生互看不顺眼。
医生抬起了脚,拍了拍,像位十分严厉的教授对询问一些白痴问题的学生训饬。“脚的骨头不是很多、很硬吗?连脚扭伤去推拿,或做脚底按摩,用力不当都会发生血栓问题,何况是没什么东西保护的脖子呢?”医生拍了拍自己的颈项。“如果推拿使力过当的话,当然会引起血管阻塞、或者肌肉拉伤。”
男人像位被教授厉声吓醒的学生,嘴巴开开猛点头。
“她的情况不太好,没办法单用气球扩张术解决,只好装血管支架了。”男人的脸上剎时没了血色,只差没当场晕倒!医生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她还不至于需要用到新型的那种涂药支架,我只用健保给付的。”
“厚……谢谢医师、谢谢、谢谢……”男人重新恢复了生命力,兴奋地紧握医生的手,万分感谢,让他省下不少冤枉钱。
男人早就忘了叶晓芹的存在,径自陪着帮他省钱的妻子前往病房。
叶晓芹也根本不希罕他的感谢,那样只会让她更恶心罢了。
只是她相当感叹,为何这两家子的人,却碰到大相径庭的医生?为什么情况不颠倒过来?为什么那位医师居然不对男人狮子大开口,佯称装了好几只每根十几万的支架,再拿小小的血管支架给他仔细瞧,让他为钱气得脑充血,直接送入手术房急救,再狠狠捞十万呢?更恨不得医生说加护病房没了,要他们转院,最好转到台北,让他的存款再大失血!
为什么?她睁睁环顾着冰冷的家属等候区,在心里嘶喊。
她突然忆起前阵子在急诊室碰到的那位车祸病患。那天是心导管室和加护病房都没空,各科医师也忙得不可开交。今天则是都有空,随到随有,专科医师也随请随到。唉……她无解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询问认识的志工是否有人也装了心脏血管支架。恰巧她所问的第一位仁兄,去年才装了支架。
这位六十几岁的志工也许今天讲不到几句话吧,随即劈劈啪啪讲了一大堆。
叶晓芹虽然很想告诉他,能不能请你直接讲答案?不然我就拿张狗皮膏药把你的嘴贴起来!但是,她知道他的心脏不好,只好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硬挤出严肃的表情假装用心聆听。
志工唠叨了将近十分钟,才道出叶晓芹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记得……”志工望着天花板的无字天书,支吾地说。“健保给付的支架,价格好像……不到四万块!”然后他的舌头突然便灵活了。“有些只爱钱的医生不管患者到底需不需要,就拼命恐吓病人一定要装支架才可以,好像不装明天就一定会死翘翘!不管健保或自费的都好,反正有装医生就赚到了。甚至有的一年之内就装了超过三根的支架,因为健保只给付三根,剩下的要自费,所以就两边赚。更缺德的医生还会故意……”
哇咧!四万跟十万,这叫差距不大啦!幸亏,医生只帮许先生装了一根而已!这样说来,那位医生究竟是为病人着想的良心医师,还是有良心的捞钱医生呢?叶晓芹已经听不进去志工对医疗体系所发的牢骚,而是拉垮着脸,既困惑又矛盾地想着。
事后,她并没有向许先生的家属告知此事。毕竟许先生都已经装好了,总不能再拿出来更换便宜的那一型,更甭说有所谓的七天鉴赏期,可以凭发票退货。因此讲了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他们增添气愤而已。说不一定许先生知道之后,又要送进心导管室了。
有时候,缄默也是一种另类的爱。
3
颓废又沮丧的她,踽踽步出了医院,此时的天光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就像她的心情。她走到了自己的机车,颓累地坐在椅垫上,佝偻着背,双手撑住沉甸甸的脑袋,无神地凝望车来人往。眼里、脑里,是一片空洞的苍茫,却又繁乱的无法承受。
她甩着头,一样无法甩开杂沓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的后面扬起。“今天碰到什么事了,这么沮丧?完全不像活泼开朗的晓芹。”
“你的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吗?”她有气无力地说。
“这是我的荣幸。”纪锡桢就直直站在她的身边,让她靠在他的手臂喘一口气。
霞光把远方的地平线染成一片橘红,然后逐渐向穹苍扩散开来。无垠的天际,彷佛映着人间为爱燃烧的火光,妖娆美艳,绚烂瑰丽。
她们俩,默默无语地眺望天际的美景。
伫立的纪锡桢虽然觉得手臂有些酸麻了,但是他不敢动,因为她正依偎着自己的臂膀,这点酸痛算什么呢?更希望她能继续依靠下去。
这时,下班的周婕郁低着头,一边用手机讲电话、一边走向停车常当她要牵出机车时,才发现她们俩在附近依偎着欣赏满天彩霞。她不愿打扰如此浪漫的氛围,于是蹑手蹑脚地牵出机车。
不过,叶晓芹还是发现她,大声喊着。“婕郁,你不要给我溜,留下来听我发牢骚。”
“喔”周婕郁只能拉垮着脸,把机车再次停好,晃了过去,颓废地说。“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心情不好呀!”她抬起头来,嘟着嘴说道。
虽然纪锡桢的手臂终于获得可以舒展的机会,却盼望她不要这么快就离去,能再多依靠一会儿。
“你请我吃晚饭,我就听你发牢骚。”周婕郁无奈地说。
“那还不简单,走吧”她跳下机车,往医院的正门走去。
“怎么不骑机车?”周婕郁困惑地说。
“前面那条路不是有许多路边摊吗?干嘛还要骑车过去?”叶晓芹的表情比她更迷惑。
“我还以为要去吃大餐!”周婕郁整个身子垮了下来。
“走……啦!”纪锡桢略为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她才不太情愿地跟上前去。
医院大门前的马路少说有十几家大小餐厅。除了住在这个区域的民众来光顾之外,客人更不乏住院病人的家属,以及医院的工作人员,因此生意倒是不错。
叶晓芹大剌剌地坐了下来,叫了几盘菜,以及两瓶啤酒,就开始说起在急诊室遇到的恐怖景象。
“恭喜你呀,这么刺激的事竟然让你碰到了。”周婕郁异常兴奋地说。“我也有听到枪声,没想到你就在那里。”
“去死啦!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如果下次我再碰到这种情况,就叫他们到药局火并,让你身历其境,好好享受恐怖的刺激感。”她挟起一块牛肉,咬牙切齿地咬下去。
“开玩笑的嘛,干嘛当真呢?”周婕郁捞本似的,从碗公里舀起一半的鱼。
“当时,你一定吓到了吧!”纪锡桢露出担忧的表情。
“唉……那时我真的是吓到皮皮剉,害怕他们从外面杀到里面来。”叶晓芹看到周婕郁还要把剩下的半条鱼捞到自己的碟子里,随即往她的手背拍了下去,把勺子抢了过来。然后将那半截的鱼舀到纪锡桢的盘子,最后才帮自己舀了些鱼汤。
周婕郁本来就想凑合她们俩,因此默默吃着,不再出言揶揄,破坏她们沉默中的传情。反倒是纪锡桢觉得有些别扭,毕竟她已经拒绝他的感情。
而她也没多做遐想,只顾着说。“那个老大还真的很勇敢,身上插着一只刀,连喊一声痛都没有。不过,他又何必忍着呢?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就是他的爱呀,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