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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了甩头,找出OctaveTassaert于1849年所画的AnUnhappyFamily。在简陋的阁楼里,一位衣衫褴褛的母亲坐在床头,右手伸向火红的火炉,穿着单薄衣服的女儿身体虚脱地斜坐在床沿,倒在母亲的怀里。而母亲抖起茫然又悲苦的双眸,凝看挂在墙上圣母玛利亚抱着耶稣的画像。
她们的不愉快,是因为这位母亲不知道如果做一位尽职的母亲,才抬头仰望圣母,希望圣母告诉她?还是,她们因为饥饿难耐,深切感到人生无望,才扬起为什么的哀怨眼神对圣母和耶稣做无言的吶喊呢?
卢文惠,在女儿和丈夫的眼里,的确是个不知道如何做个母亲的母亲。而她自认所付出丰沛的爱,对于对爱饥渴多年的丈夫和女儿而言,却是极端的贫乏。
叶晓芹很想把这两幅话给卢文惠看,让她能够深切反剩倏然,叶晓芹露出了苦笑,卢文惠有可能自省吗?结果可能就是责骂这位不知好歹的女儿不能体会她的用心良苦就算了,还胆大包天拿这几幅画来隐射她的不是!
最后,她只好强颜欢笑地认为自己是母爱之下的殉道者,为了让生她养她的母亲欢心,只好被迫囚禁于母爱的石塔里,而这座让卢文惠自鸣得意的斜塔在别人的眼里却是一座歪斜的象牙塔。她的牺牲,除了让自己换来被禁锢的命运,更造就无穷无尽的怨恨、愤慨与抗拒,而且卢文惠更没有体会到她的孝心,反而认为她是个桀骜不驯的不孝女。
这对母女付出那么多,所求为何?到头来居然是一连串的家庭不幸与亲人间的仇恨!
绝望的她只好再次像个找不到归宿的孤魂野鬼,飘离了这个充满爱恨情仇的家。她骑着机车在这个没有怀着强烈情绪的城市悠晃,希望沉甸甸的心情能获得疏解的空间。
心,必须掏空了,才能看到它真实的样子。
她晓得叶勇鑫知道她对夏麟念念不忘、深情依旧,才会讲那句话让她去思考。没错,她们俩除了彼此相爱之外,更是相互了解,却谁都不愿意去面对了解中的残酷那一面。
尤其是她,即使跟王婷织聊天之后有所感悟,也隐约看到了现实的轮廓。但是,已付出了那么多的爱,让她不甘心去坦然面对,彷佛只要执拗地思念、活在过去和想象里,以前心甘情愿掏出来的爱就不会白费,更不必抱着舍不得所付出的感情而含恨。
怀念,是怀念自己的付出,还是他呢?
这是为了爱,还是为了自己?
爱,是自私的。但是这份爱是应该给对方的,还是自己呢?
有多少人逃避似的不愿面对这个让自己难堪的问题,或者不去探讨两者的差异呢?更甚者,努力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和浪漫悲伤的词句来反驳,只为了让自己无愧于心,更要别人肯定自己的爱,即使是爱自己的付出。
这座巍峨的高塔,是不是已经开始倾斜了?
她踽踽伫立于安平的海边,手心煨暖着手机,手指不自觉地搓揉。她渴望拨电话,却不知道应该听到谁的声音。
不晓得!她,只好让自己听到沉甸甸的双脚随着涛声踩在沙滩的细微沙沙声。
天际彷佛是一大片喷沙的玻璃,太阳就像是一盏藏在玻璃后面的亮灿灿灯光,把沙雾似的穹苍渲染成橘黄的光晕,由深到浅、由聚到散、由橘到红,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随海潮起伏而变换不同造型的亮丽太阳。
这一切,是那么的变化莫测,是那样的扭曲变形,没有一项的形体是永恒的,连光芒也没有一刻是相同的。彷佛只要一直变化下去,别人和自己就不会察觉到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这是逃避吗?
不管她再如何地观看、探讨,苍茫的天地仍然是真实中蕴含浓郁的虚幻。最后,颓丧的她还是捺下了手机按键。
在幽明的Pub里,她唾弃自己似的狠狠灌了一口威士忌。
音乐,是台湾许多电视广告所引用的法国Gotanproject乐团的第二张专辑inspiració;n/espiració;n的Confianzas(自信),铿锵有力的强烈节拍一声声撞击她的心田,然后冉冉带出西班牙女星CelliaRoth富有磁性的低沉口白,声声彷佛嘲笑着叶晓芹了无一点自信,针对旁人的事她能自信以对,然而对于自己的情事却是退缩逃避!
她,耽溺于迷情的节奏里,舔拭伤口似的轻啜了口酒。
她冀盼藉由酒精的怂恿、音乐的迷乱,把所了解夏霖的一切告诉坐在旁边的纪锡桢。也就是把问题点丢给他,让属于旁观者的纪锡桢帮她把两人的未来勾勒出真实的轮廓,而不是再像海市蜃楼般盈满虚幻的想象。
聆听别人的建议,自己的心情还有转寰的空间。倘若由自己独自去剖析,除了可能无法接受残酷的结果,更可能不愿把自己逼入绝境,而把主要的症结遮掩起来。因此纪锡桢理解她的茫然与痛苦,就算是情何已堪,他也拼命压抑住心中的痛楚,就把问题当做是病症,逼迫自己仔细地思索。
“他,喜爱平淡的生活。你,喜欢变化的日子。而且两个人都希望对方能配合自己的步伐。婚前,你们可以为了爱而迁就对方。天天都在一起的婚后生活,这种强迫自己的迁就能维持几年呢?
“他,早就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从自卑中产生了傲气。你,是在优渥的环境中自然萌生了娇气。婚前,两人可以为了爱而尽量掩盖傲气与娇气。婚后,蠢蠢欲动的傲气与娇气只会脱困而出,绝对不可能一直掩盖下去,因此极有可能导致看不起与看不惯对方的一切言行。
“你母亲在百年之后,你爸也不会管你,叶家的财产就全归你一个人所有,一直在自卑的阴影中挣扎的夏麟,会怎样看待这一大笔钱财呢?是否会把你的娇气认为是趾高气扬?一直容忍的他,会不会将你幻想成阴魂不散的岳母?最后,很可能就是引爆激烈的争吵。
“因为,你们都有执拗的一面,不可能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的个性。”
叶晓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叶勇鑫会预言她跟夏麟结婚的话,三年之后就是悲剧的开始。
婚前,因为不是天天见面,可以为了爱而容忍对方的一切,甚至视而不见。婚后,则是夜夜共枕而眠,爱能完全盖过逐渐萌生的怨怼吗?难呀!
另外,婚前,两人的关系是情侣。婚后,则是夫妻。名称上的变化随之让对方在自己心中的角色有所转变,看待对方的心态也悄悄地跟以往不一样。一旦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大不同了!而这些,需要勇气去面对。
“这些,只是我肤浅的看法。毕竟我不认识他,只凭你所说的片断做诊断。”他拼命把痛苦压在心底,只露出平淡的表情。
“大体上,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了解,分手之后的我才想要现在就去探索未来两人的关系,才不会留在以后去后悔。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可能只是抱着因为我很了解他的态度,而一味地深爱下去,不去探讨所了解的他,以及未来的可能发展性。婚后,就将是为爱心碎的绝裂。”
“爱的越深,可能就越无法接纳跟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现实转变。”
这句话,让她想起了王婷织的婚姻。如果她们没那么相爱的话,也许不会以离婚收场,就是因为太爱对方了,才经不起由熟悉转为陌生的剧烈冲击。忽地,她愣了一下,狐疑地问道。“咦,你又还没结婚,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呢?”
“因为我曾经爱过,也因为了解而分手。”他露出颓然又酸涩的苦笑。
他的强颜欢笑刺痛了她,不禁抱歉地垂下头。“我还真的是自私的女人,竟然要你帮我解开这些疑惑。唉……”她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瞅了烟雾缥缈的空间一眼,才侧着头说。“如果我问婕郁的话,她的回答也许跟你类似,但是她的十句话里面可能是五句揶揄、五句正经,就算她说的有道理,我也听不进去。”
被信任的兴奋感全表现在他的神情,只是叶晓芹抖动空洞的眼神凝看前方。
他藏起心中的喜悦,用半诙谐、半正经的口吻说。“这些,其实你都知道,只是不敢去面对,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毅然就跟他分手,而没有怀着报复的心态跟你母亲大吵大闹,让她再自杀一次。因为你信任我,才希望藉由我的手把盖在你头上的头巾拿掉。”
“的确,这个领悟太沉痛了,痛到让恋爱中的人无法接受!多少人有这份勇气可以独自去分析、去面对呢?”她哽咽地说。冒出水滴的酒杯在她的泪眼里,逐渐扭曲变型,却又漾着晶莹闪烁的光彩。
“有谁愿意承认自己心中的巍峨高塔,竟然是倾斜呢?”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面纸递给她。
“想象,是人类在恶劣的环境中为了生存所萌生的一种支撑力,尤其是爱情!就像在沙漠中又饥又渴的自己,为了活下去,只好一直告诉自己前面就是绿洲了,一定要撑下去!虽然它像望梅止渴般自欺欺人,但是在残酷无情的生活中若缺少了幻想,我们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呢?”
而你,就是我的幻想!纪锡桢微微笑着,手指拨弄着酒杯上的盐巴。
音乐换了,是RobbieWilliams所唱的BetterMan。
这对突然缄默的男女,心境也随着歌词与节奏而转变。
纪锡桢彷佛要提起勇气似的喝了口酒,情不自禁地轻哼着。这首歌的歌词彷佛是他渴望对叶晓芹的倾诉,她怎么可能不晓得纪锡桢常久以来瑟缩于一角,只在她有事的时候才翩然现身温柔地劝慰?她怎么可能没有从而诞生悸动的情感呢?
然而,有些事情心里明明知道,就是不晓得该如何开口表达出来!
会意,也许是最好的方式吧!
倏忽,她轻笑了出来,因为她想起詹文奎。他的言行举止不是正如这句歌词所形容的想刻意成为完美的男人,结果却导致扭曲变型吗?她扭了扭脖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