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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回到了屋里,屋里的灯亮着,那青衣少年却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张睑依然是那么的苍白。
江山往自己的桌前一坐,一根手指轻轻地敲着桌沿。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青衣少年说话,“嗳,朋友,时候还早,别这么早睡,睡这么早半夜里你就会醒来。瞪着眼听梆柝,数更漏,那不是一件惬意事儿,起来暗我聊聊怎么样?”
青衣少年似乎睡得很熟,连动都没有动。
江山按着又道:“告诉你一件事儿,刚才大听里闹了人命,有个外号“烛目秃鹰”的家伙让人暗中下手放倒了,正后心插着一把系红穗儿的金色小剑,跟你那把一模一样,这一下祸惹大了:‘百花城’的人说他们有义务维护咱们这些人的安全,同时“百花城”一直是个平静安宁的地方,不容有这类暴戾凶案发生,为了咱们这些人今后的安全,他们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青衣少年也许是真睡着了,仍然一动没动。
江山道:“好吧,你睡你的,我不打扰你,我去找别人聊去,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事儿不找人聊聊就是睡不着觉!”他一按桌子要站起来。
青衣少年霍地生起,翻身下了床,两道凌厉目光直逼江山,冰冷说道:“不许动,我不愿意多伤无辜,你不要逼我杀你。”
江山倏然笑道:“我就知道你没睡,本来嘛,刚杀过人怎么睡得着,你不愿意我找别人聊是不是?那容易,你就陪我聊聊。”
青衣少年道:“你我没什么好聊。”
江山道:“有,你为什么杀“烛目秃鹰”?你要杀的还有些什么人?”
青衣少年凌厉的目光暴射,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江山道:“我或许管不着,可是这地方有人管得着,要让他们查出人是你杀的,你不只无法参加“赛刀会”,更是难以活着离开这座“百花城”。”
青衣少年身躯暴颤,一袭青衫无风自动,突然欺进一步,咬牙说道:“我错了,我在杀那匹夫之前就应该先杀了你……”
江山淡然道:“现在杀我也还来得及,只是你杀得了我么?”
青衣少年猛抬左手抓住了刀柄。
江山泰然安详,坐在那儿一动没动!
青衣少年那抓刀把的左手忽然起了颤抖,两眼也现出了血丝,道:““烛目秃鹰”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朋友?”
江山淡然笑道:“你真瞧扁我了,我会有这种亲人、这种朋友?老实告诉你,他要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如今你不可能这么安稳的站在我眼前。”
青衣少年道:“既然你跟他一来无亲,二来无故,你为什么要管这档子的闲事?”
江山冷冷笑道:“我自有我的理由,这件事你要是让我管还好一点,要是让别人管那就糟了。”
青衣少年两眼的血丝没了,凌厉的目光也不见了,他身躯突然一晃,左手很快地挪离刀把扶住了桌子。
前后不过一刹那间,他又显得那么的虚弱了,只听他说道:“好吧!我陪你聊聊,要聊什么,你说吧:”江山道:“有的是椅子,你为什么不坐下?”
青衣少年缓缓的拉开了椅子生了下去。
江山道:“你为什么要杀“独目秃鹰”?”
青衣少年道:“因为他害了我的父母跟我一家几十口!”
江山道:“你要杀的还有那些人?”
青衣少年微微摇头道:“没有了。”
江山道:“你骗我,这不是实话,别人没看见我看见了,你怀里有本画册,“独目秃鹰”像是在头一页上,也就是说“触目秃鹰”只是头一个,而且你怀里一共有十把金色小剑,杀个“独目秃鹰”只用去一把……”
青衣少年两眼微睁道:“你怎么知道我怀里有十把金色小剑?”
江山微微她笑道:“说穿了一文不值,刚刚我把金色小剑还给你的时候,不小心摸着的。”
青衣少年凝望着江山半天才道:“我要杀的人连那个“烛目秃鹰”在内一共十个,所以找准备了十把金色小剑,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刚才我杀的那个人,你要不告诉我他是“触目秃鹰”,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江山微微点头道:“这一点我相信,要不然你身上不会带着那么一本画册,只是我不懂,他们既是你的仇人,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谁?你既然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件的仇人?”
青衣少年那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抽搐,道:“十年前我的亲人被他们杀害的时候我还不大,当时我也不在家,我出门的时候一家大小都还好好的,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等我回家的时候家里就全变了样。”
“我没有办法描述当时的情景,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我只能说太惨了,人惨了:我的父母浑身伤痕,面目全非,家人都倒卧在血泊中,只有我的奶妈躲在阴沟里幸免于难,从那时起我就跟奶妈相依为命,我的奶妈看见了那十个凶徒的嘴脸,这本画册就是她画的……”
江山道:“我明白了,你奶妈画下了这十个凶徒的嘴睑,让你凭着这本画册一一找寻你的仇人……”
青衣少年微微点头,道:“正是这样,我踏遍了江湖找了他们整整二年,不知道他们是躲起来还是死了,我始终没找到一个,半个月前我看见“百花城”要举办“赛刀会”,我料想江湖上的人大郚分会到“百花城”来,所以找来碰碰运气,不想真让我碰见了一个。”
江山道:“你怎知道“触目秃鹰”是其中的一个,难道你就不怕杀错人?”
青衣少年道:“不会的,他的嘴脸跟画册上的人一模一样,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人长得那么相像,连特征都一样,即使有错也不要紧,我宁可错杀。”
江山眉锋一皱道:““独目秃鹰”本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你杀了他还不要紧,万一你错杀的是梜义中人……”
青衣少年道:“那是我的事,自有我去担当。”
江山道:“你为什么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你要是先问问他们,不就不会杀错人了?”
青衣少年摇头道:“我没有办法,我也想这么做,可是一见着长得像画册上所昼相像的人,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江山目光一凝道:“告诉我,你这只手是怎么没有的?”
青衣少年微微一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山道:“你告诉我,我自然有我这么问的道理。”
青衣少年迟疑一下,道:“我是天生的残缺!”
江山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希望你不是因学武而自残右手。”
青衣少年身躯震动一下,道:“你这话……”
江山道:“据我所知,武林中有一个极其神秘的门派,这个门派叫“残缺门”,这个门派的每一个人身体都有一处残缺,这种残缺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加入这个门派后自残的。这个门派的人跟一般人不同,所以它的武功也自成一派,由于“残缺门”这自成一派的武功十分诡谲怪异,使得很多人在还没有看出路数便死在其手,因之有很多人宁愿自残躯体加入这个门派去学武。可是这个门派太过神秘,多少年来从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也从没有人知道谁是“残缺门”的人,所以十之八九不得其门而入,那仅有一两个能加入“残缺门”
的,也是“残缺门”看他有缘而主动找上他的,因之“残缺门”至今人数不多。可是由于它神秘,由于它武功诡谲怪异,所以“残缺门”这二个字比武林中有数的几个大门派还来得聂人。”
青衣少年道:“听你这么说,加入“残缺门”没什么不好。”
江山道:“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加入“残缺门”是好是坏,不过“残缺门”有一宗武功特别怪异之处,那就是“残缺即的武功中有一种“左手刀法”,这种刀法特别诡谲怪异,极不易学,但一旦学会之后整个人便会沉浸其中,人的神智跟着这套刀法合而为一,这么一来不但他的刀法罕匹,而且往往情不自禁要杀人,杀的人越多越嗜杀,要知道这种情形后果是可怕的,可以说是一种让人不可自拔的武功,学会了这种“左手刀法”固然可把很多人伤在刀下,但最后的结果还是毁灭自己。”
青衣少年唇边掠过一丝抽搐,微微摇头道:“我学的是“左手刀法”不错,可是,我学的并不是“残缺门”的“左手刀法”!”
江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希望如此,要不然你把你的仇人一一手刃之后不久,你也会跟着倒下。”
青衣少年道:“照你这么说,“残缺门”岂不是害他自己“残缺门”的人?”
江山道:“你这一问让我难以作答,按理说“残缺门”决不会书他自己的人,可是事实上学了“残缺门”这套“左手刀法”的人,到最后确实会毁灭自己。不过“残缺门”的人学这套“左手刀法”的人并不多,如果你不是“残缺门”的人,那么多少年至今学过这刀法的人只有一个…”
青衣少年道:“他最后怎么了?”
江山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神色,道:“他最后死在白道众侠义的围攻之下。”
青衣少年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道:“恐怕他已经是一个世人皆知、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江山吁了一口气,道:“他本来就是一个世人皆知、武林中有数的人物,可是他太好强,非要成为当世之最不可,于是他不惜放弃自己的一身所学,以及在武林中已经拥有的成就,自残右手改习“残缺门”的“左手刀法”,其实他错了,世上从没有、也绝不可能有无敌的人,那是因为武林从来就没有、也绝不可能有不可克制的武功,他是被那点虚名给害了。”
青衣少年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无论如何他在武林中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