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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青萱这段日子一直被宫中的教习嬷嬷荼毒,性子已经沉淀了许多。陆璃虽然天资聪颖,可到底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己都是要进宫的人了,自然也要大度些、宽容些,不能总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那日上轿的时候,除了柳老爷和柳夫人婆娑的泪眼,青萱眼尖地瞧见街角一个小小的衣角一闪而过,不由得弯唇一笑。
那个小笨蛋,大概不会再见了吧。
可仅仅半年之后,青萱就在太子身后看到了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陆璃,想到之前的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和怅然若失,不仅一阵牙酸。
阳光灼灼,青萱回想着往事,瞧着陆小公子依然神气的让人牙痒痒的姿态,不禁恶向胆别生,一把扯住陆璃的小胳膊,笑的眉眼弯弯:“太子殿下,借你的人一用!”
第七章 识墨
太子虽然诧异,可他小小年纪为人处世已经颇为圆滑,当下就把陆璃给抛弃了。看着远远走掉的太子一行人,青萱假意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你的太子殿下也没有多器重你嘛!”
陆璃脸皮忒厚,嚷道:“那是太子殿下不和你这种深宫妇人一般见识!”
素心跳起来:“陆侍读,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和娘娘说话!整个后宫谁不知道娘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就算皇后娘娘也是对咱们娘娘以礼相待,绝不曾有一句重话……”
“素心!”青萱连忙打断了贴身侍女的话,又好气又好笑,“这可不是在咱们夕萤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般意气之语平时说说就罢了,这在外面还是收敛点好,嘴这么快,也不怕给你家主子惹祸。”
“娘娘……”素心嗫嚅,四处望了望,满脸的不知所措。
陆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你平时行事那么嚣张,竟然还懂得隔墙有耳的道理。我还以为你这个笨蛋得了圣上的一点宠爱,就飘飘然忘了自己是谁呢!”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素心气得脸都红了。
青萱扑哧一笑,这小子还是一点没变嘛。之前虽然陆小公子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可每次都说不了两句话便不了了之,曾几何时,青萱也有过那么一星半点的担忧,他们两人再见面怕是免不了一场尴尬。可现在瞧着陆璃陆小公子生龙活虎威风八面不减当年,青萱心中最后一丝不放心也消散了。
陆璃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哗啦一声摇开:“说说,你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本宫一向是最洁身自爱的,不知陆侍读为何对本宫有如此深的误会?”青萱笑的眉眼弯弯,“倒是本宫听说陆侍读近日看上了陌雪阁的掌灯女官,三天两头往瑜贵人那处跑,据说怕那女官被夏日蚊虫叮咬,还体贴地送上亲手调制的膏药,如此情意,日月可鉴,委实让人感动……”
等到青萱说完,陆璃耳朵都红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姑姑一个人在宫中寂寞,我只不过是遵照父亲的心意去多探望她,那些……谣言纯属无稽之谈!”
瑜贵人是陆璃的小姑姑,性子柔弱,不喜争宠,因此进宫多年仍然只是个贵人。按理说,柳家和陆家是世交,两人在宫中本应该多相照应。可且不说青萱是个懒人,那瑜贵人陆方琴也是个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因此进宫两年,青萱和这位瑜贵人独处话家常也不过寥寥数次。
“谣言啊……可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说的人多了,再荒唐的传言也成了真的。”青萱眯了眼,凑到陆璃耳边,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色,想到自己一直被流言所苦,
生生成了别人口中的祸水、奸妃,这下子总算逮到一个同病相怜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你说说,连我这等耳目闭塞的人都听到了传言,这宫中还不吵翻天了?”
这话自然是唬人的,眼见陆璃又青又白的脸色,青萱在心底摇摇头。
唉……这孩子,平时看着精明强干,实则还嫩的很哪!
一抬眼瞧见青萱感叹的神情,陆璃身子一抖,连忙后退了两步,一脸嫌恶的表情:“你怎么这么无聊,别的妃嫔都忙着花心思讨好陛下,你看看你,长成这样也就算了,外在也不知道上心,这大热天的还在御花园转悠,也不怕把脸晒伤!”
这小子,都那么大了,转移话题还是这么幼稚。不过今天青萱心情不算太好,只逗了他一会就罢休了。微微侧过身,看着不远处那莲花盛开的池塘,眼神暗了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姐姐曾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要在江南那万里荷塘上,泛轻舟,嬉绿水,等待她的良人。可到如今,她的血肉都已经化成了森森白骨,她的良人,可还在那碧水藕花之处,等待着她。
微风拂过,花叶随风摆动。青萱弯起嘴角,笑的有些苦:“相传这荷花塘是灵宗当年为珍贵妃所专门挖制,集天下能工巧匠,种植了十余种莲花,一到夏季便争相盛开,美不胜收。”
剩下的话青萱没有说出来,只是眸色越发深了。
她倒不是真的傻,进宫两年,就算以前位分低微,可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一点不少。深宫寂寞,流言是最好的调剂品。各宫的宫女太监、巡逻的侍卫、管教的姑姑,哪个没有说漏嘴的时候?除了最隐秘最禁忌的那层,其他的闲言碎语无心之言青萱是听的多了,她人虽懒散,可记忆力极佳。表面上不动声色,一点点保全自己,两年下来,倒也得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如果单凭淑妃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她自然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四妃之中,现在只有她和淑妃正得宠。德妃生了怪疾,双目不能视物,生下二皇子后就失了宠,只凭着娘家显赫的身世得以保存妃位。惠妃性格懦弱,终日吃斋念佛,自是不得皇上喜欢。剩下的,除了长秋宫那位贤德大度的皇后娘娘,便是淑妃苏婉柔和宜妃柳青萱。苏婉柔的娘家苏氏是京城大户,族中人才辈出,祖父更是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柳家在江浙一带算是大户,族中也有不少子弟走文武科考之路,可中者大多被派作地方官,青萱得宠后,她的父亲柳成悟破格升为礼部尚书,两个哥哥也在朝中为官,金陵柳家这才在京中站稳了脚跟,可就算是这样,柳家和扎根在京城多年的苏家也是不能比的。
青萱只是靠着皇上的宠爱稳坐四妃之首,只是这宠爱是否会永远稳固,只怕没人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要提起夕萤殿的宜妃,谁人不眼红?谁人不敬畏?可宫中的女人,再怎么风光又能延续多久?娘家的稳固,皇嗣的延续,才是后宫女人最大的筹码。这个道理,不光青萱自己心里清楚,那些人精似的宫人们自然也看的通透。
所以青萱固然受宠,可她的荣宠也不如外人看到的那样无所限制,淑妃就是这宫里制衡她的一个有力砝码。若不是淑妃有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叫她察觉了,青萱还止不得要防她到何地步。
当初柳梦筠晋为柳嫔,得到圣上宠爱时,苏婉柔才刚刚进宫。后来,柳梦筠生子难产而亡,又恰逢苏婉柔升为娴嫔的时候。世上哪有如此多的巧合?青萱可以断定,就算苏婉柔不完全清楚柳梦筠亡故的真相,可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若是能挖出什么内~幕来,那便不用青萱费尽心思去查探了。
幸亏青萱沉得住气,不然每天和淑妃这女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啧啧啧,她也是被逼无奈的啊……青萱故作感叹地摇头,一脸的忧伤无奈。
面前的陆璃又抖了抖,这女人平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可算计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他刷地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慢悠悠说道:“尊贵的宜妃娘娘,您特地把小人叫住就是为了说这一通无关痛痒的废话?”
青萱瞄他一眼,挑起嘴角,道:“当然不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闲,每天跟着太子混吃混喝骗骗美人就行。”
“胡说!本公子可是做正经事的人,那些谣言只是嫉妒本公子才学风姿的小人放出来的烟雾弹,宜妃娘娘睿智,自然不会轻信。”陆璃进宫也有不短时日了,嘴上的功夫也越发的厉害,一边说着,另一边手中还得意洋洋地摇着一柄折扇,一副贵公子的做派。只是他年纪尚小,这故作风流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青萱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这小子虽然讨人厌,可心烦的时候逗着玩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现在她的身份地位在这儿,就算陆璃是个离经叛道的,可也不敢公然反抗自己。啊啊——好想把之前在这小子身上受得气都压榨回来,青萱努力压下自己小小的坏心眼,垂下眼,目光不由的落在陆璃手中不断摇晃的折扇上。
目光触及那精致古朴的扇面,淡淡的水墨,笔法洒脱,飘逸疏狂,青萱有些愣神。
这笔法……
“喂……喂!柳青萱你做什么,别扯,这可是可是——”猝不及防,手上的扇子被人夺了,陆璃又蹦又跳,急的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小心点,别笨手笨脚的弄坏了,那可是识墨的手
笔,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姐夫那撬到手!”
青萱完全没理会陆璃的气急败坏,好奇地将扇子两面翻转,嗯,没看错,的确是大师手笔。薄薄的金笺上是一幅雨竹图,上绘雨竹数株,浓淡有致,竹叶披纷下垂,作雨后沾水沉重状。墨韵明净,寓意深邃。旁边的字也是极好的,清秀挺拔,一看即知大家手笔,上题:细雨萧疏苦竹深,茅茨高卧静愔愔。日高反把柴门锁,莫放人来搅道心。落款:识墨。
“识墨?”把扇子举得高了点,阳光透过薄薄的金笺洒下来,落在青萱宛如白瓷的脸颊上,“是那近两年在京城书画斋盛极一时的识墨?听说他的画作数量极少,京中的达官贵人争相抢购,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你这小子真是好命,连这么宝贝的东西都能弄到手。”
陆璃哼了一声:“本来姐夫还舍不得,可是大姐一出马,哪还有不的道理。”
青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