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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又回到了轩辕皇朝。
全身上下都在痛,感觉自己就像一架生锈的机器,连睁睁眼睛,转转脑袋的动作都显得万分的吃力。我努力了良久,才勉强睁开双眼,没有意外的,我模糊的视线里是马车华丽的装饰,一时间我觉得脑海里变得空白,一种无比失落的感觉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难道真的是历史重演?原来我什么也不是,至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轩辕皇朝的历史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我的希望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马车里静悄悄的,除了我急促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他人的声息。如果一切重来,我第一个看到的人应该是小风才对。现在想想,当初自己还真是傻,其实第一眼看到小风时,他天真温驯的笑容里就隐藏着化不开的忧伤,只是那忧伤已经太深太重,深得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痛苦,重得他自己也遗忘了悲伤,我永远只能看到他笑得弯弯的眼睛和恬静地靠在我怀里时羞红的脸,那时我还没有了解藏在他纤细的身体里的不安的灵魂,时至今日,我怎能相信我的小风只是一个作者笔下的无心之作?他明明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思想,曾那样温柔而又坚定的拥抱过我,那样鲜活的小风,那样强烈而深刻的存在,或许才是我首先爱上他的原因吧。即使第一个得到我的人是小雷,即使小雷强烈的爱那样惊天动地的侵入我的骨髓,我依然觉得内心深处,小风是我所爱第一人,也许在初见的那一刻起,触动我心的根本就是不他温柔的笑容和秀美的容颜,而是他悲伤的灵魂。
也许,重来一次未必不是我内心的渴望,至少,这一次,我不会在那么轻忽,那么的不在意;也许重来一次,我会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包容;也许重来一次,我再不会那样任性,将他们推进毁灭的深渊。如果不是我过于虚荣,过于奢求,正如同勾魂使者所说,一切的悲剧只缘于我太过贪心。小雷和小风明明看清了我的本质,却因为害怕失去我而选择忽略,我以为那是赵东贵的梦境,只不过是我内心深处逃避责任的想法,带给小雷和小风以及其他人所有痛苦根源的人明明是我,我怎么能将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其实,与其说我是赵东贵的替身,赵东贵又何尝不是我的替身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我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虽然全身痛得要命,但却是宁愿痛死也不愿错过与爱人重逢的第一眼。
我首先看到了一只手,一只伸进马车里的手……
一瞬间,我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小风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他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我该怎么应答……
我看见那只手握住了马车的帘布作势掀起,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直接蹦出来在空气里翻腾……就要和小风或者小雷见面了,情况好像和上次的略有不同,因为第一次,我醒来时,小风就在我身边,可这一次到现在也没看到小风的影子。不过,不论是谁,我都一样期待……
帘布终于被掀起,我期待已久的脸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我呆住了。那张脸显得特别的和蔼可亲,那笑起来弯弯的眉眼,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和飘逸,甚至那清澈的眼神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可是,可是,我才不过离开几天,难道我的小风就已经变得这么老了?瞧瞧那下巴上的三尺长须,额角上川字形的皱纹,以及眼角纵横交错的岁月痕迹,就算再怎么仙风道骨,飘逸出尘,也是一老头子了……我感到黑线密布……
“这位小哥终于醒了。”老人家笑得亲切,不过脸上倒还有一丝责怪,“就算生活再怎么不如意,也不能轻生啊。”
“轻生?”我一愣。
“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了,但死意这么坚决的还是头一次遇到。”老人家一边说一边摇头,“看你的模样,大约也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否则也不会跳河了,老夫命人救你上岸,你居然还死命挣扎,不要人救,年轻人,要知道一死万事休,恩仇两相忘,这难道真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听得满头雾水,谁都有可能轻生,就我是最不可能轻生的人。我明明跳的是转身池,难道到这边来时没有选好地方,掉进了河里?
“老丈,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撑起身子,但该死的,全身骨头痛得要死,就被卡车碾过也没这么严重。
“过了这座山,就进入品贺了……”
“过了这座山就进入品贺?品贺是封德兴封大将军的领地么?”我问。
“对。”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还在流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流川是贵族流相醉的封地对吧。”我更激动了。
“咦,小哥难道不是本地人?这里的确是流川。”老人家一脸惊讶,“不过,流川是此地的旧地名了,二十多年前,当今圣上平叛后,将此地收回直接由皇城下辖,现在这里称为永宁郡,是皇城周边五大县郡之一,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贵族,老夫倒是从未听说过……“
“什么?那流云山庄呢?难道您连流云山庄也未曾听闻过吗?”
“流云山庄?”老人想了一下,“流云山庄二十年前就毁于战乱了啊……”
什么叫睛天霹雳,我算是体会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有些昏昏噩噩,心中的凄苦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不是没有想过会出现意外,可是设想过千万种状况,却独独没有现在的这一种,仿佛只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恍然已成历史。
如今的轩辕皇朝早已不是我印象中的轩辕皇朝,那个纯男性的世界早已湮灭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精神点,整天一副像打蔫的茄子似的德性,别仗着你是周先生带进府来的就了不起,你能做将军的贴身仆役,也只是将军看的周先生的面子,可不是你真有什么才能。”一个巴掌拍到我的后脑勺上,厨房的总管赵大娘双手叉腰地站在我身后,“告诉你,偷懒不想干活的话,老娘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惹毛了我,就是周先生的面子我也不卖的。”
叹了口气,我无精打采地站直了身体、垂着两耳乖乖听训,脑子里却又不由自主地神游……想当年,我还是贵族的时候,虽然没有少挨小雷和小风的训,但在生活上我从来都是锦衣玉食,衣来伸口,饭来张口,哪里需要像现在这么委屈。
我抬头看了看魁梧的赵大娘,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怎么一个女人能长得这么五大山粗,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我也没有见过比她还粗壮的。
又叹了一口气,说到女人,倒仿佛是另一项惊奇。
历史并没有重演,只是以一种意外的方式重新组合了起来。
曾经,赵东贵的书里写了一个“育神”,我自动的理解为“能生育孩子的神”,那时候我所见到的轩辕皇朝就是根据我的理解而组合起来的一个没有男人世界,现如今,对于“育神”的定义,我的思想上已经发生了改变,于是呈现在我眼前的轩辕皇朝也跟着发生了改变,我希望轩辕皇朝改变,而轩辕皇朝也的确改变了,只是并不是照我所希望的那样改变。冥冥中我的思想左右了轩辕皇朝,可是,又是谁左右了我呢?如今我已经不再逃避自己的身份,我就是“育神”,“育神”就是我,一个轩辕皇朝所希望的“育神”,我也的确成功的改变了轩辕皇朝命运。只是,是不是因为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因此不再有用处,于是在这个重组的世界里,我变得无关紧要,再也没有人记得我是谁。
“拿去吧,将军还等着用膳呢。”赵大娘把一个大大的食盒递了过来。
我乖乖地接了过来,保持了一惯的谦卑,反正我现在就是一个靠裙带关系晋升为高级仆佣的小人。说起那天救我的老者,居然是大将军的高级幕僚,而且这位人人敬仰的大将军也不是别人,正是我曾经非常熟悉的封德兴大将军。
我提着食盒,穿过熟悉的回廊,虽然不敢说对这个宅子了如指掌,可是曾经它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是那样的熟悉。
我走进书房。
“将军,该用膳了。”我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里面那个曾经会用歉疚的目光看我,习惯性的想摸我头的男人,在我心里,曾经像长辈一样亲切、温暖我心的人却头也没有抬,眉间露出了被打扰后的不悦,极为冷淡的轻哼了一声,然后就继续埋首公务,理也懒得理我。
我移到一旁的小案桌,把食盒里的菜肴端出来摆好,然后站到一旁。如今的我再也没有了放肆的资本,也不在是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流相醉,没有了显赫的身份,没有了惊人的财富,其实连让人看一眼的资格也没有了吧,面前的这个人明明应该是熟悉的,却只能像陌生人一样尴尬的相处。
封德兴合上公文,移至小桌子,我默默起递上碗筷,替他加菜添汤。他已经惯于接受他人服侍,神态自然而无所拘束,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抬头看了看我,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周参知介绍进府的吧,听说你识字,做本将军的贴身侍从,是否觉得委屈?”
“能服侍大将军,是小人的容幸。”
他点点头,有些漫不经心,当然身为一位大将军,是压根不必关心一个仆佣的心情的,他之所以问问,也不过是因为我是周老先生带进府来的,由此可见那位周老先生可能是封德兴比较看重的幕僚之一。
“来了这么久,本将军好像一直忘了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将军,小人名叫赵小宁。”我更加小心翼翼地道。在看到封德兴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反应的面容时,心中仍然涌上一阵失落,不是早就醒悟的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我,可心里仍然觉得难过,仍然堆积了愤怒和不甘心。
“看你的模样不像是皇朝本土人士,是其它封邑上的人吧。”他打量了一下我的短发。也难怪,这个时代的男人是绝对不会留短发的。说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