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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悦凡笑着走了进来,随口又问道:"嗯,对了,我刚过来的时候遇到张媒婆出去,她来干什么?又
是哪家托她给你们谁提亲吗?可是干嘛见了我好象见鬼一样,跑得那么快?"
"……"
在场的两个人尴尬地笑了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展悦容赶紧转了话题,道:"那二哥你赶紧去吧!对了,晚上有獐子肉,记得回来吃饭啊。"
"嗯,我知道了。"展悦凡笑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扫月斋是扬州有名的药堂,坐堂的大夫叶之衡是三年前到扬州来的。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医术极高
,短短三年功夫,在扬州城里就享有神医之盛誉。展悦凡和叶之衡相交甚厚,反正展家什么事情都不要他
操心,所以他几乎每天都跑来叶之衡这里,人多的时候也帮忙打打下手。
"悦凡,天也晚了,你干脆留下一起吃饭吧!"看看已经没有病人了,叶之衡这才站起来,一面洗手
一面对展悦凡说道。
"不了,我答应大哥回去吃饭的。嗯,时候也不早了,之衡,我先走了,再见。"说着话,展悦凡已
经走出了扫月斋的大门。
扫月斋在扬州城东,毗邻运河。这会儿正是傍晚时分,晚霞如火,阳光斜斜地照下来,河面上水光粼
粼,映出万点绚丽的光彩,不时有客船从河上摇过。如果船近岸边,可以听到船桨在水面上激出悦耳的水
声。
展悦凡眺望着远方的霞影落日和悠悠远山,只觉得胸臆大开,心情很是开朗。望了片刻,他心情很好
地收回视线,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近处的河面,这一眼看过去。展悦凡顿时呆立在当地,再也移动不开目
光。
河面上,一条船正缓缓自他面前行过。这艘船虽然不大,却极为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客船。
此刻,有一个男子刚刚自船舱里走出来,想必是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
因为船近岸边,展悦凡和那男子距离也不过就是三五丈远,刚好让他把那个男子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男子有着一张美丽得不可思议的容貌,凤眉修目,朱唇瑶鼻,双颊柔润如玉,黑发如瀑,精致的
五官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这人不但容色绝丽,而且气度高贵,气质华美,当真是世所罕见。这时分落
日绚烂,余辉映在他的身上,绚丽的霞彩竟仿佛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一般。令他给人一种仿佛不属凡人,而
是谪落人间的仙子般的感觉。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绝色?展悦凡呆呆地看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自心口蓦然涌现,随即汹涌如
潮水一样地涨满了胸口,一颗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愿一样,不由他控制地急速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从胸
口蹦出来。
望了河面一会,男子转过头,随意扫视了一眼岸边。
被那抹光韵流转的眼波这么扫过,展悦凡却仿佛陡然被千斤巨石重重打在胸膛上一样,一时间竟然无
法呼吸。一种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恐惧的感情冲击着他,让他浑然忘记了一切,眼中只能看到那双眼波流转
的明眸。
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
小小的声音在展悦凡心底回响着,胸口处涌动着的是一股又是欢喜又是甜蜜的感情,但是转眼功夫,
展悦凡便知道自己错了。
那男子根本没有瞧见他,或者说看到了也和没有看到一样。因为他扫过一眼后,又转过身,静静地望
着水面出神。
欢喜和甜蜜蓦然间变成了失望和难过,展悦凡呆呆的站在岸边,全身麻痹无法动弹。他痴痴地瞧着那
个男子,一颗心好似被谁抓在手里用力揉捏着,一阵阵抽痛着,但是在强烈的疼痛中,同时产生的,还有
一种模糊的喜悦。
船行不停,渐渐远去。展悦凡下意识地抬腿追了过去,却忘记了自己面前是河水,扑通一声就掉进了
水里。幸亏他水性不错,虽然猝不及防下喝了几口水,却很快地抓住岸边爬了上来。
等展悦凡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视线所及,已经没有了那艘船的影子。他全身湿淋淋地站在河边,根本
没心思理会自己的衣服还在滴水,只是急急惶惶地张望着,希望能找到那艘船,再看那个人一眼,可是河
面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展悦凡心头难过之极,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他呆呆地站在河边上,脑
子里晕晕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颗心飘飘荡荡的,仿佛离了身体一般。
失魂落魄地站半天,展悦凡终于死了心,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去。
展悦凡刚走到自己家门口,刚好展悦容也从另一条路上回来,立刻被展悦凡浑身透湿的样子吓了一跳
。
"二哥,你怎么了?天没下雨啊?"展悦容纳闷地抬头看看满天的晚霞,又看看全身上下湿淋淋的展
悦凡,狐疑地问道。
"嗯,我……我没什么,我很好……"
展悦凡说着话,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把展悦容一个人撂在门外。他脑子里满满都是那张绝丽的容
颜,一颗心早就跟了那人而去,周围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进到脑子里去。不但根本不知道展悦容在和他说
什么,连自己答了些什么都不太清楚。
"二哥中邪了不成?"展悦容喃喃自语,脑子里瞬间已经转了十七八遍,却半点也想不出能让展悦凡
如此沮丧颓废的缘故。只能呆呆地看着展悦凡的背影发呆。
一回到房间里,展悦凡就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他在想着那个人──只那么惊鸿一眼,那张容颜就已经刀刻斧凿一样镌刻在他的心上了,鲜明、深刻
── 一想起那张容颜,展悦凡身上就一阵阵地战栗着,心脏深处也有说不出的难过,而难过中,却还有着
一丝丝说不出的滋味,欢喜、甜蜜还有他从没领略过的渴望和焦虑。
展悦凡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震撼和触动,有点像是前几年他曾经发高烧的那一次一样,可是又和那种
痛楚高热完全不一样,比那更惊悸,比那更难过,却也比那多了一份甜蜜和喜悦。
第二章
扫月斋里,展悦凡坐在药柜中,双目无神,神思恍惚,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喜欢,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
息,还不时地喃喃自语几声。
"展二公子怎么了?"
"不知道啊!怪吓人的……看着他我怎么心里头就毛毛的,你说他这个样子,抓的药你敢吃吗?我还
是改天来看病的好。"
"我也这么想,算了,反正我也就是牙齿疼,干脆我也改天来好了。"
来看病的病人们看着展悦凡恍惚的神态,窃窃私语之后,纷纷陪着笑脸,借口有事,转眼工夫都走得
一干二净。
叶之衡很不习惯地清闲了下来,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水,看看往日里门庭若市,今天却冷清得只有
麻雀在门口蹦跳的医斋,又转头看看神思明显不知道在哪里飘荡的展悦凡,终于沉不住气地开口。
"哎!悦凡……悦凡。"叶之衡声音渐渐放大,展悦凡却依旧恍若未闻,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叶之衡被忽略得心头火起,干脆走到展悦凡面前,伸手在他发直的眼睛前使劲摇晃,试图引起注意。
可是展悦凡却硬是继续视而不见,把他当成透明。
"展悦凡。"
忍无可忍之下,叶之衡凑到展悦凡耳朵边上大叫了一声。
"啊!"
展悦凡吓得跳了起来,捂着自己惨遭荼毒的耳朵,极为不满地瞪着叶之衡,恼道:"你想把我变成聋
子啊?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叫了你八百声,你竟然对我不理不睬,我没有动手已经算是很温柔敦厚的了。"
叶之衡白了他一眼,又道:"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打从你今天进了这屋子,就和中邪了
一样,没病的人都能被你吓出毛病。我这里来的可都是病人,让你吓出个三长两短的谁负责?
真想吓人的话半夜坟地装鬼去,别在我这里发疯。"
"我哪里吓人了。"展悦凡无辜地分辩。
"那拜托您老人家告诉我,你今天神神秘秘的是怎么了?"叶之衡坐到展悦凡身边,一面拿过药材分
拣,一面探问。
三天前展悦凡从他这里离开的时候还很正常啊!怎么三天没见,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长叹一声,展悦凡愁眉不展地托着自己的下巴,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啊?"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诡异的?"叶之衡瞧瞧展悦凡烦恼的样子,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药材,开
始帮展悦凡分析问题。
"就是那天遇到那个人之后开始的……"
展悦凡开始向叶之衡叙述事情的经过。
絮絮叨叨地说完之后,展悦凡总结道:"从那天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白天什么事情都不想
做,吃饭也没胃口,连我最爱吃的酒酿胭脂鹅脯也吃不下去。"
"之衡,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展悦凡苦恼地向叶之衡探询。这几天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不管在干什么,
都会下意识地开始发呆,只要一闭眼睛,就会看到那张绝艳的容颜,搞得他是睡不好、吃不下,心烦意乱
,精神委靡。
听展悦凡说完,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