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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仲秋朗声笑道:“道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前番七派之人前去神风堡,路过松林竟遭两怪暗算,若不是杜世兄及时赶到,只怕都要遭受毒手,他可说是云霄道长与兄弟的救命恩人呢。”
杜君平心中睹暗奇异,忖道:“这些时日我明明在神风堡地室之内,何曾见着西怪,莫非他们认错他人?”
马载接着尹仲秋的话头道:“因为武当、少林两派,均属当年选拔盟主作证之人,杜大侠乃是盟主候选之一,现今既死得不明不白,杜世兄定然有权请他们出面查究。”
云鹤道长道:“二位的意思贫道明白了,这事你我均不可代他致意,等他事完再去也是一样。”
尹仲秋与马载遂不再坚持,立起身道:“事不宜迟,何妨此刻就起程。”
云鹤道长道:“二位既都认定时机迫促,贫道岂敢有误。”
立起身来对杜君平道:“你就在此留宿一宵吧,师伯须连夜去武当谒见云霄道长。”
杜君平颇为不安地道:“师伯的伤势未痊,怎能连夜赶路?”
云鹤道长道:“不用担心我了,师伯还能挺得住。”
尹仲秋见云鹤道长已然起身,遂对王宗汉道:“你不用去武当了,可与俊才伴着杜公子留在这里吧。”
王宗汉、李俊才与杜君平相处时日虽然不多,可是彼此惺惺相惜,情谊十分深厚,见面本有许多话要说,只因长辈在座,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今见师父吩咐他们陪伴杜君平,心中甚是欣喜,躬身答道:“弟子遵命。”
尹仲秋吩咐已毕,三人同对白眉和尚拱手道别,一齐行出门外,径自出寺而去。
白眉和尚起身道:“老衲该做晚课了,你们三人谈谈吧。”
起身也行出了客房。
李俊才憋了许久没有说话,此刻才行轻松起来,摇着纸扇哈哈笑道:“前番在九洲镖行,沾了杜兄不少的光,若不是那魔女暗中照顾,我二人恐怕要栽在九洲镖行。”
杜君平脸上一热道:“李兄不要取笑。”
王宗汉正容道:“此事确是实情,并非俊才弟取笑。”
杜君平道:“此女心地倒也不坏,可惜自幼生长在魔窟,陷溺太深了。”
王宗汉道:“她对杜兄可是一片真情。”
杜君平若有所感地道:“她错用工夫了。”
王宗汉知道这话确是事实,话题一转道:“杜兄此后作何打算?”
杜君平道:“小弟明天便得起程赶去飘香谷。”
王宗汉深眉一皱道:“飘香谷向例不容男子擅入,家师着我二人陪伴杜兄,如杜兄入谷,我等怎么办?”
杜君平想了想道:“此事无庸顾虑,二位不是外人,小弟可以向阮姑娘说明。”
王宗汉道:“阮姑娘是谁,她能做得了主?”
杜君平道:“她乃谢前辈的首徒,名叫阮玲,如今可以说是谷主了。”
李俊才突然插言问道:“杜兄果真明天便要起程?”
杜君平点头道:“阮站娘已和小弟约好,恐怕到时还有几位前辈要来,小弟如何不去?”
李俊才似是十分扫兴,沉忖有顷,说道:“小弟的意思,希望杜兄晚两天再起程。”
杜君平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态,知道定有原因,随道:“如果李兄果真有事,小弟可以考虑留下两天,事完再连夜赶去。”
李俊才微微一笑道:“事情倒不十分要紧,小弟说出来大家再作商量。”
见二人都没有出声,继续说道:“小弟此番与家师同时陷入神风堡,经几天的仔细观察,觉得主宰神风堡的,并非是千手神君。”
杜君平笑道:“此事不足为怪,神风堡既系天地盟的行坛,主宰之人当然是盟主了。”
李俊才摇头道:“并非盟主,而是另有其人。”
杜君平突然想起彩舆之事,点头道:“我知道了,此人乃是一女流,莫非就是千手神君的夫人?”
李俊才恍然大悟道:“是了,此人纵然不是千手神君的夫人,也必是他最为亲密的人。”
杜君平素知他料事如神,当下点头道:“小弟亦已觉出,神风堡似乎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千手神君虽是一堡之主,许多事情他也作不了主。”顿一顿又道:“就以午间所见那乘彩舆来说,她自称天地盟的副盟主,而且随待之人,又是上官延龄与司徒景,那证明此人已取代了千手神君的地位,不然岂然自称副盟主?”
王宗汉朗声一笑道:“杜兄如若有意,咱们不妨暗中去神风堡探看一番。”
杜君平把所经之事,细细思忖了一番,忽然觉出千手神君的处境,甚是危殆,他与阮玲在神风堡地室三月,得千手神君之指点极多,同时也瞧出千手神君似乎武功已失,指点武功之时,步履身法,均不似身具上乘内功之人,当时阮玲便曾提到这点,如今把各事加以连串,果觉可虑之处极多,暗忖:“莫非千手神君也和红脸老人一样,遭了人家的暗算?”
他一味沉吟不语,王宗汉误以为他有所顾虑,随道:“如若杜兄对神风堡之行,感到不妥,咱们可以作罢。”
杜君平摇头道:“王兄错全我的意思了,只因小弟忽然觉出千手神君情势堪危,咱们得设法助他才是。”轻喟一声又道:“实不相瞒,说起来千手神君对小弟还有恩呢!”
李俊才沉吟有顷道:“依小弟的看法,不去神风堡也行,咱们可以来一个守株待免之法。”
王宗汉道:“何谓守株待兔之法?”
李俊才立起身来道:“刚才那乘彩舆来到,目的在追查解救云鹤道长之人,可是却被那琴声惊走,由这件事,咱们可以看出:第一,对方必然极其看重救出云鹤道长之事,是以亲自前来追查。第二,那抚琴之人,武功必有令彩舆中人畏惧之处,不然她不会轻易撤走……”
杜君平接道:“是以李兄认定她决不肯就此罢休,必会多带高手前来。”
李俊才点头道:“最低限度也得来查看一番这寺的住持是何许人物。”
王宗汉乃是极重道义之人,忍不住道:“这样说来,老禅师岂不是有了麻烦?”
李俊才迈开脚步,在室内踱了两圈道:“是以小弟想到与其去神风堡涉险,不如就在寺内以逸待劳了。”
杜君平朗声一笑道:“敝师伯已然离去,小弟再无顾虑,可以放手与她一拚了。”
李俊才道:“此一战意义极深,咱们可以借此得知对方首脑人物究竟是谁,说不定对九九会期有裨益呢。”
杜君平道;“李兄所言极是,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白眉掸师?”
李俊才摇头低声道:“不用了,小弟已然觉出,此位老禅师定然是位非常人物。”
三人堪堪商量好,寺院之内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杜君平哼了一声道:“果然不出李兄所料。”
王宗汉卟的把灯熄灭道:“咱们出去看看。”
李俊才身形一跃,穿出帘外,杜君平紧接着行出。
这座寺院规模甚小,一眼便可看清寺院情况,只见白眉和尚正与一位绛衣丽人对面立于禅房外小院落内,杜君平心头一动,忖道:“此人莫非就是彩舆中人?”
绛衣丽人似已觉察有人行来,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突然一飘身趋近杜君平道:“原来你还没有走。”
杜君平沉声答道:“不错,夫人可是彩舆中人?”
举目对她细看,仿佛竟似飘香谷内传他飘香步法之人,心中不由大为震骇。
绛衣丽人微微笑道:“你是非不分,只知盲目听人指使,这样岂不是太以危险?”
杜君平不以为然道;“在下年青识浅,听从父执长者之言,那也是极其寻常之事,这又有什么不对了?”
绛衣丽人格格笑道:“杜飞卿名满江湖,相识满天下,凡有一面之交者,都可自称是父执,你岂不是每个人的话都要听了?”
杜君平道:“这就要看他的为人与用心如何了?”
绛衣丽人笑道:“你又凭什么来衡量人家的用心是好是坏呢?”
杜君平剑眉一扬道:“在下心中自有分寸,用不着夫人你来操心。”
绛衣丽人微微一笑道:“你的事情本座自然犯不着管。不过……”突然笑容一敛,冷冷道:“听说你要在九九会期与本盟的盟主作一了断?”
杜君平道:“不错,在下并不否认这件事。”
绛衣丽人突然一阵格格大笑道:“你们打算与天地盟为敌,不啻螳臂挡车,简直令人可笑已极。”
杜君平脸上一片严肃,徐徐道:“在下只是行所当行,成败得失那是另一回事。”
李俊才突然跨前两步,拱手问道:“请问夫人可是神风堡的东方夫人?”
绛衣丽人瞥了他一眼道:“不错,本座正是神风堡夫人,你问这干什么?”
李俊才机智绝伦,极工心计,深深一躬身道:“原来果是东方夫人,晚辈这厢有礼。”
挺直身子又道:“不知东方前辈近日可好?”
绛衣丽人冷笑道:“你不用绕弯打听东方玉明之事,我可告诉你,他已离开神风堡了。”
李俊才暗忖:“果然不出所料。”
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是奉盟主派遣?”
绛衣丽人似是对他极为轻蔑,侧过脸来竟不加理睬。
杜君平由她的表情中,意识到神风堡果已发生了变故,忍不住接话道:“东方前辈果然进入江湖了?”
绛衣丽人冷笑道:“你们好像对他都极其关怀似的,这倒是一件奇事呢。”
李俊才道:“东方堡主乃是武林前辈,晚辈们素所景仰,随口问问那也是极其寻常之事。”
绛衣丽人冷冷道:“你们的用心无非想知道神风堡究竟是谁在发号施令,本座可以明对你们说,神风堡所有之事,均由本座作主。”
白眉和尚见三个年青人,你一言我一语,深恐将她触怒,低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外面已然下霜,夫人请进禅房奉茶。”
绛衣丽人瞪了他一眼道:“没有你的事,与我离远点。”
白眉和尚连番受她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