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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盛名得来非易,久有收歇之心,只是,唉……”突然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杜君平忖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这魔头也是满肚皮的烦恼。”
厉阴平的话仅仅说丁一个开头,外人自无法接岔,是以厅内空气一时显得十分的沉寂。
公孙乔轻咳了一声,正等开言,突然屏风后行出一个红袄小丫环,直趋厉阴平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厉阴平沉忖有顷道:“好吧,你对他说去。”
丫环移步至杜君平身旁,轻声道:“我家小姐请公子去里面说几句话。”
杜君平知是厉若花,俊眉微皱道:“在下即刻便要起程,小姐有话请她来前面说吧。”
丫环嘟着小嘴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寡情,难道说几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杜君平想想道:“好吧,请带路。”立起身来对公孙乔道:“大叔请稍坐片刻,平儿去去就来。”
公孙乔欲言又止,心中虽然十分不愿,但他乃直性汉子,口词笨拙,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措词。
杜君平瞥了他一眼,大步行出厅来,直向后院行去,厉若花虽是出身邪魔,对他总算不错,大丈夫恩怨分明,他不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九洲镖行原是旧游之地,瞬刻已到后堂,只见厉若花似是满腹心事,玉手支颐坐在茶几之旁,杜君平拱拱手道:“姑娘有什么要对我说?”
厉若花轻喟一声,摇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空椅之上。
杜君平摇头道:“不用坐了,姑娘有何吩咐请说吧。”
厉若花叹口气道;“我爹爹为夺你的剑谱,虽然做得过份一点,但找父女不惜开罪天地盟,助你避过危难,并于神风堡劫下令师伯云鹤道长,总算是恩怨抵销了。”
杜君平大感困惑道:“令尊何时解救了在下的危难?”
厉若花轻叹一声道:“你是故意装呆,还是真的忘了?”
杜君平道:“在下果然不知。”
厉若花冷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被上官延龄与司徒景联手攻击,复遭北妖之徒蝎娘子之暗算,昏厥于破庙之内,幸我父女路过破庙,将他们挡退,才让你从容逃脱,难道你都忘了?”
杜君子暗暗思忖:“救师伯之事,确是亲眼所见,至于被蝎娘子暗算之事,倒真把我弄糊涂了。”
想了一会道:“以往之事不谈也罢,姑娘今天找我,究有何事?”
厉若花道:“我爹爹决心退稳之事,想必与你谈过了,他原答应过出任天地盟的江南副盟,不想竟是徒虚名的傀儡……”长叹一声又道:“我爹爹位列边荒四异,外号东……过去确曾做过一些凶狠之事,近年来性情突变,是以开设这家镖行。”看了他一眼,接道:“他老人家已决心近日退隐,只是又不愿眼看自己一手创建的基业毁于一旦,是以心中犹豫难决……”
杜君平冷笑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与在下何干?”
厉若花道:“当然有关,爹爹准备把镖行交我掌管,你是知道的,我除了玩乐外,什么都不懂,但我想到了你,我知道你一定能够担当下来,爹爹也同意了,君平,你能答应我吗?”
杜君平摇头道:“不行,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厉若花大失所望道:“为什么不行?”
杜君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我也没有这份心情担当此事。”
厉若花若有所失沉吟半晌,复又道:“你的一切我都很明白,我可以耐心等待,直到你的事完以后,如果需要我们帮助的话,我们的人力可以全部为你所用。”
杜君平此刻才算把她的心意全部弄明白了,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所谈之事,果属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如没有别的事,在下就此告辞。”
厉若花幽幽一叹道:“希望你能仔细地想一想,莫负我爹爹—番心意。”
杜君平只作未闻,疾忙退出,复又进入客厅,厉阴平看了他一眼,却没作声。
公孙乔惟恐夜长梦多,目视杜君平道:“平儿咱们该走了。”
杜君平转脸对厉阴平道:“东主吩咐之事,已由厉姑娘转达。在下身负血仇,恕我无法从命,辜负东主一番美意了。”
厉阴平脸色十分难看,但他究竟是城府深沉之人,喜怒不形于色,微微笑道:“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老夫绝不勉强,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转脸对秦总管吩咐道:“请代老夫送客。”
径自大步往后宅行去。
杜君平知他心中十分不快,但也顾不得许多了,随道:“公孙大叔,咱们该走了。”
二人出了镖行,公孙乔忍不住问道:“厉阴平究竟要你答应什么事?”
杜君平道:“把九洲镖行交我掌管,他准备退隐。”
公孙乔笑道:“竟有这等便宜之事?”他虽是鲁直汉子,可并非毫不通人情世故之人,想了想,倏然省悟,接道:“是了,厉阴平仅有一个独生女儿,他要把镖行交给你,那无异是明着告诉你,他要招赘你。”
杜君平深长地一叹道:“他把平儿看错了。”
公孙乔感慨地道:“尽管人心各有不同,但为子女打算之心却是一样,即令是穷凶恶极之人也不例外。”
杜君平似为此事触动了愁肠,突然一叹道:“公孙大叔你把平儿抚养长大,自然知道平儿的身世。”
公孙乔深呼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之间我也无从说起。”
回过头四下看了看,见无跟踪之人,遂悄声道:“厉阴平虽然把我放了,断不会就此死心,咱们还是先行脱离险地,等有了空暇的时间,再详细谈吧。”
杜君平点头应道:“大叔说得是。”
因为公孙乔已然脱离魔掌,他心情也渐趋平定,猛然想起去飘香谷之事,接道:“平儿原是奉命前去飘香谷,只因大叔遇难,遂与阮姑娘分手,现大叔既已没事,咱们还是赶去飘香谷吧。”
公孙乔闻言大吃一惊,顿脚叹道:“若是为了大叔这条不值钱的命,误了你的大事,大叔真是罪该万死了。”
杜君平大为不悦道:“大叔你这是什么话?”
公孙乔探长一叹道:“他老人家为了你,可谓煞费苦心,现在你去飘香谷,那是证明事情已然接近成功,咱们还是连夜赶一赶吧。”
杜君平道:“事情果然如此重要?”
公孙乔道:“此刻可谓寸阴寸金,自然是十分重要,咱们快走吧。”
公孙乔深悉此事内情,是以十分着急,放步当先疾行。
杜君平见乔大叔一片焦急之容,心时也着急起来,放步由后赶上道:“大叔,你这般急急地赶,定然知道是什么事了?”
公孙乔道:“九九会期已然不远,以你眼下的成就,想要与天地盟主持人物抗冲,自是望尘莫及,他老人家苦心孤诣,到处奔波,为的是求得一个人定胜天之策,此番叫你前来,事情必已成功。”
杜君平恍然大悟道:“这般说来,定是有什么武功传授于我了。”
公孙乔点头道:“我虽不知详情,想来必是这样了。”
杜君平轻叹一声道:“他老人家对平儿来说,可谓恩深似海,只是平儿资质平庸,只怕难符他老人家的期望。”
公孙乔朗声笑道:“你何用对大叔自谦,如是你资质平庸,他也不去费这么多心血了。”
杜君平默然摇了摇头道:“大叔,咱们不用谈这些了,你不是答应告诉平儿的身世吗?”
公孙乔敛去脸上笑容道:“大叔并非骗你,连我也不知是谁杀害了杜大侠,叫我如何说起?”
杜君平道:“当年出事之时,咱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公孙乔道:“说来惭愧,大叔只是因人成事,当时是谢谷主将你托付给我的。”
杜君平喟然叹道:“如此说来,大叔也是和我一样?”
公孙乔点头道:“可以这样说,当年谢谷主所以不抚养你,实是另有原因。因为她决心要亲入江湖访查凶手,是以就无法教养你了。”
杜君平突感一阵悲从中来,目中泪光隐隐道:“原来内中有这许多曲折,唉,由此看来我实在有些愧对阮姑娘。”
公孙乔怔了怔道:“你得罪了阮姑娘了?”
杜君平摇头道:“得罪却没有,倒是误会了她,想那谢谷主于临走之时,必然交待了她许多话,或许是时机未到,她不能明对我说,面我却一再误会她。”
公孙乔道:“谢谷主乃是女中丈夫,处事周密异常,既经插手此事,定要弄个水落石出,那阮姑娘乃是奉命行事,你如何能怪她呢。”
杜君平叹了一口气道:“可叹的是谢谷主已遭人暗算,纵有安排也是无法实现了。”
公孙乔微微一笑道:“那倒未必见得。”
杜君平突然想起一事道:“大叔,你认识阴风老怪赫连仲其人吗?”
公孙乔呆了呆道:“你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此人一向独来独往,乃是黑道中的怪杰。”
杜君平道:“平儿在泰山松鹤观见过他一面,他曾约我去金陵找他,并答应告知先父的骸骨所在。”
公孙乔大为震骇道:“这件事你宁可信任他。”
杜君平道:“难道他果真知道先父的骸骨藏在哪里?”
公孙乔叹道:“你知大叔为什么要投入九洲镖行,并夤缘主持金陵分号?”
杜君平恍然道:“莫非是为了寻找先父的骸骨?”
公孙乔点头道:“正是如此,可惜大叔费了两年的时间,竟是一无所获。”
杜君平目含泪光道:“由此看来,先父是死在金陵了?”
公孙乔点了点道:“令尊风流倜傥,游嬉人间,许多友好,都推断他栽在秦淮河青楼女子之手。”
杜君平悲苦地摇了摇头,黯然道:“平儿决定去金陵拜访阴风老怪,追查此事的详情。”
公孙乔道:“那是以后的事了,待到了飘香谷再说。”
杜君平素来对他敬重,点头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二人行程迅速,不到几天工夫,已然到了飘香谷,公孙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