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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亲自逮到老酒仙安德森在大白天里形迹可疑地站在莱特家门前的草地中央,对
那座毫无反应的房子不很恰当地滔滔朗诵《凯撒大帝》名剧第三幕第一场里面马克
·安东尼的演说辞。查尔斯·布雷迪急忙将安德森先生扭送到镇看守所。安德森一
路直叫:“啊,饶恕我,你这一块淌血的土地,我竟对这些……啊!……凶手柔弱
温和!”
荷米欧妮和约翰·F.开始显出丧气的表情。 在法庭中,一家人好像摆方阵般
坐在一起,他们脸色或许苍白,但个个脖子僵直。其中只有荷米欧妮偶尔分明朝吉
姆·海特那个方向微笑,然后转头吸吸鼻子,忽视挤得水泄不通的法庭,并甩甩头,
仿佛在说:“是的,我们全都在这里了——你们这些可怜的、拉长脖子的看客。”
到处有人在窃窃私语说,卡特·布雷德福不适合担任这于案子的检察官。弗兰
克·劳埃德在《莱特镇记事报》一篇尖刻的社论中就曾公然表示“不赞成”。没错,
布雷德福和埃力·马丁法官不一样,当时那个要命的新年除夕派对,他是在诺拉和
罗斯玛丽被毒害之后才到的,所以他既不是参与者、也不是目击者。但劳埃德指出,
“我们这位年轻多才、但有时感情丰富的检察官,素与莱特一家人友好——特别是
得与他们家其中某人。而且,尽管我们了解这份友谊在犯罪当晚便告终止,我们仍
对布雷德福先生能否不偏不倚地调查、起诉这案件而感到怀疑。所以这件事应该有
个改变才行。”
在审理开庭之前针对这一点接受采访时,布雷德福厉声说:“这里不是芝加哥
或纽约。我们这里是关系紧密的社区,每个人彼此认识。相信我在审理期间的表现,
自然会回答《莱特镇记事报》的含沙射影的诽谤。吉姆·海特会由莱特镇纯粹根据
证据而做出直率公正的起诉。各位,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
莱桑德·纽博尔德法官是个中老年纪的光棍,全州既敬重他在法律界的表现,
也敬重他在的鱼垂钓方面的成就。他人长得结实矮敦,骨骼突出,坐上法官席位,
只有一圈黑发的头深陷在两肩中间,看上去好像是从胸膛上另外衍生的器官。他的
声音枯燥粗率,从来不笑;每次坐庭时,总是习惯心不在焉地把玩他的小木糙,好
像那是一根钓鱼竿。
纽博尔德法官没有半个朋友,不好与人交往,只献身给上帝、国家、法庭和鲟
钓热季。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大为放心地说:“纽博尔德法官是审理这案件的最佳人
选。”有人甚至认为,他实在太好了,但他们只是声音微弱的少数一些人。罗贝塔
·罗伯茨给了这些嘀嘀咕咕的人一个外号:“吉姆·海特人”。
挑选陪审团花费了几天时间。这几天在法庭里,埃勒里一直盯着两个人:被告
辩护律师埃力·马丁法官,以及检察官卡特·布雷德福。有件明显的事很快就看出
来了:这个案件是年轻的勇气与老成的经验之间的战争。布雷德福仿佛一个铸造物,
凝成一气全力以赴;他带有一种顽强的神态,以至于眼神流露出挑战的意味,但又
带着一些腼腆。埃勒里很早便看出来,他具备能力,而且他了解他的镇民;但他说
话太沉静,声音有时会变形。
马丁法官超人一等。他没有对布雷德福这个后生摆出老前辈的样子——即使在
细微处都没有犯这个错误,以免扭转镇民对这项起诉的看法;相反的,他非常尊重
布雷德福的评论意见。有一回,在纽博尔德法官面前小声商议之后回到各自座位,
埃勒里看见这个老人亲切地把手搭在卡特·布雷德福肩上,只一下子而已,那动作
仿佛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喜欢彼此,我们都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那就是:正
义;我们势均力敌。情况实在很可悲,但不得不如此。”人们无疑欣赏此招,他们
相当喜欢这样。赞同的细小声音耳语等,其中有一些可以让人听见:“老埃力·马
丁真的辞去法官职位,来替海特辩护。无法避开!看样子他一定非常确信海特是无
辜的……” 有人回答说:“别开玩笑了,马丁法官是约翰·F.最好的朋友,所以
才……晤,我不知道……”整个事态,产生了一种庄严及关切的气氛,在这种气氛
下,社会大众粗糙的情绪也只是随着喘息吸气,再慢慢吐气。
埃勒里·奎因先生是乐观的。等调查了十二位陪审先生之后,他更乐观了。马
丁法官高明而又肯定地进行挑选,好像根本没有布雷德福这个人需要对付一样。根
据埃勒里推断,那十二个人都是稳健可靠的本地男性,看来,除了一个可能的例外,
没有人会响应偏私的上诉,那个例外是个不停流汗的胖男人;其余十一位,看样子
似乎都是思虑极周全的男人,拥有平均以上的知识水平。一般人总是期待正派阶层
的男人大概能理解一个人可能软弱,却未必会因而犯罪。
对一些研究者而言,检方与吉姆·海特对决的完整法庭记录——日复一日再复
一日的问答、异议,和纽博尔德的精确判决,均收录在莱特镇的档案中。对这个案
子而言,报纸的报道和法庭速记员的记录几乎同等完整而没有遗漏。不过,巨细无
遗的记录,其缺点在于,见树不见林。所以,让我们站远一点,摇一摇树叶,以便
使它们和大局形势相融,这样我们才便于看见大轮廓,而不是小纹理。
一开始对陪审团发言,卡特·布雷德福便说,陪审团必须始终谨记至关重要的
一点:被告的姐姐罗斯玛丽·海特被毒杀,其死亡并非被告犯罪的真正目标。被告
犯罪的真正目标是要谋害被告的年轻妻子——诺拉·莱特。这个目标差点就成功了,
因为他妻子自从那个致命的除夕派对以来,因不幸遭砒霜所害而被迫卧床六周。
是的,州方坦承,吉姆·海特的这个案件是间接证据案件,但凭着间接证据而
做谋杀的有罪判决,素来是惯例,而非例外。一项谋杀案唯一的直接证据可能是目
击者的证词,因为目击者在犯罪当时目睹了该项谋杀。如果是枪杀案,就必须是真
的看见嫌疑犯扣动扳机,也看见被害者因遭枪杀而倒地身亡,那个人才算是目击者。
在毒杀案中,就必须是真的看见嫌疑犯把毒物放进被害者要吃的食物或饮料中,并
看见嫌疑犯亲手将已经下毒的食物或饮料给予被害者,那个人才算是目击者。布雷
德福继续说,显然,这种目击真实行为的“幸运的偶然”,一定少之又少,因为大
家都了解,谋杀者会尽力避免在有人看见的情形下犯下谋杀罪行。因此,谋杀罪的
起诉都是根据间接证据,而非直接证据;法律有许多条文承认这种证据,否则多数
谋杀罪终将无法对谋杀犯给与应有的惩罚。
但陪审团不必困惑于对这一案件的疑虑中。因为间接证据非常清楚、非常有力、
非常确定,所以陪审团一定能排除任何可能遭遇到的正常疑虑,而定吉姆·海特为
有罪。
“检方将会证明,”布雷德福低沉坚定的声音说,“吉姆·海特在最后一次行
动之前最少五周内,就计划谋害自己的妻子;经过一次比一次严重的连续下毒,被
告企图使其妻子成为‘病人’,其实是假借疾病之名而加以最终的毒杀,置妻子于
死地。由此来看,这是个狡猾的计划。检方将证明,”布雷德福继续说,“那些预
备的毒害发生的日期,都恰好与吉姆·海特亲手编好的日程相吻合,检方也将证明,
企图谋杀诺拉·海特,结果意外害死罗斯玛丽·海特的罪行,是发生在同一日程所
设定的日期。
“检方将证明,那天晚上,是吉姆·海特,而且是吉姆·海特独自一个人调制
包含下毒鸡尾酒在内的很多杯鸡尾酒;检方将证明,吉姆·海特,而且是吉姆·海
特一个人拿出鸡尾酒给参加派对的宾客们分发;检方将证明,吉姆·海特,而且是
吉姆·海特一个人从托盘中将有毒的那杯鸡尾酒递给他妻子,甚至鼓励她喝下;检
方将证明,她确实喝过那杯鸡尾酒,并因砒霜中毒而患重病。她后来之所以能免于
一死,是因为刚喝了一点之后,罗斯玛丽·海特坚持要她把剩余的酒给自己喝……
这个情况是吉姆·海特事先没有想到的。”
“检方将证明,”布雷德福沉静地继续说,“吉姆·海特迫切需要金钱,曾在
酒醉情形下向妻子索取大笔金钱,但他妻子理智地拒绝了。检方将证明,吉姆·海
特因赌博输掉大笔金钱;还将证明,他采行不法途径获取金钱;也将证明,诺拉·
海特如果死亡,她继承的财产将合法地由被告——也就是她的丈夫暨合法继承人—
—获得。”
“检方已经排除正当的怀疑,”布雷德福做结论时,声音低得很难被人听清楚,
“确信吉姆·海特计划杀人未遂,但在杀人未遂之余,却成功夺取了另一个无辜牺
牲者的性命——检方要求吉姆·海特以自己的性命,偿还他夺取的、而且是如此亲
近的性命。”
卡特·布雷德福在观众不由得发出的鼓掌声中坐下。那片掌声使得纽博尔德法
官对观众发出头一次肃静警告——往后他还将发出无数次警告。
接着是一长串枯燥的作证,证明只有吉姆·海特有机会下毒;其中仅有的一个
趣味点是埃力·马丁法官在盘问中提出的。从最开始,这位老律师的计划便是单独
针对埃勒里,借着他向陪审团抛出怀疑、怀疑、怀疑。他的盘问不太激动,倒有冷
静的幽默,以及理智的声音和暗示。他不顾盘问的规则,用尽各种可能去接近预定
目标。埃勒里了解马丁法官除了这个办法,也无计可施。
“但你不能确定?”
“不——能。
“你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观察被告吗?”
“当然没有!”
“说不定被告把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