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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工具、包装纸、弯了的钉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
埃勒里说着,一手抓来一张靠近帕特丽夏的摇椅,沉重地坐下。
帕特丽夏大惑不解。
“埃勒里,我不懂,这有什么不对的?那又怎么样?”
奎因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咬着牙、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而且看得出脸
色越来越苍白。他嘴唇漂亮的线条越来越深、越来越坚定,然后灰色眼睛闪现一丝
困惑,但他很快把它藏住——几乎一出现就把它藏起来了。
“那又怎样——”他舔舔嘴唇。
“埃勒里!”现在换了帕特丽夏摇他了。“别这么神秘兮兮的!有什么不对吗?
告诉我呀!”
“等一等。”
她注视着他,等候着。他只是坐着,然后喃喃说:
“我早知道就好了。但我不可能……都是命运,命运晚了五分钟带我进那个起
居室,命运让你没有早几个月告诉我。命运隐藏了最重要的事实!”
“但埃勒里——”
“威洛比医生!”
他们跑回候诊室。威洛比医生刚冲进来,还穿着手术衣、戴着手术帽,面罩像
围巾一样绕在脖子上;手术袍上有血迹,脸颊倒没有。
“米洛?’”荷米欧妮在发抖。
“怎么样,怎么样?”约翰嘶声问。
“快说呀,医生!”洛拉叫。
帕特丽夏急忙上前抓住这老人瘦瘦的手臂。
“唔……”
威洛比医生声音沙哑地说出一个字就停了。然后他露出最悲伤的微笑,手臂环
绕荷米欧妮的肩膀,一高一矮对比真鲜明。
“诺拉给了你们一个真正的复活节礼物……你当奶奶了。”
“奶奶……”荷米欧妮喃喃道。
“小孩!”帕特丽夏叫,“它平安?”
“很好,很好,帕特丽夏,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噢,她很小——需要放在保温
箱里——不过,只要适当照料,几个星期之后就会正常了。”
“那诺拉,”荷米欧妮喘息着,“我的诺拉。”
“诺拉怎么样,米洛?”约翰问。
“她平安吗?”洛拉问。
“她知道吗?”帕特丽夏叫,“噢,诺拉一定快乐极了!”
威洛比医生低头看手术袍,并摸摸诺拉鲜血所染的污点。
“真该死,”他说,嘴唇在颤抖。
荷米欧妮尖叫起来。
“格罗珀和我——我们尽了全力。但没有办法,我们奋力抢救她,但她实在负
担太重了。约翰,别那样看我……”
医生狂乱地挥动手臂。
“米洛——”约翰声音微弱。
“她死了,就是这样!”
说完便跑出候诊室。
第二十八章 双子山悲剧
他在新法院大楼前注视着那几棵老榆树。树枝上的褐色老树枝新生出好多小绿
芽;新芽的长相显示它们已受天气影响,分布像静脉曲张的血管。埃勒里·奎因先
生心想,即使是春天也含着悲伤。他踏进法院大厅清凉的阴影中,四周张望。
“今天没有安排会客时间,”沃利·普莱尼茨基严肃地说完,却又恍然大悟接
着说:“啊,你是帕特丽夏·莱特的朋友嘛。暧,像这样子过复活节实在不幸,奎
因先生。”
“你说得是,”奎因先生说。守卫打开一扇铁门的锁,两人脚步沉重地一同走
进监狱。“他好吗?”
“没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把嘴巴封起来,简直像发过誓似的。”
“说不定他真发过誓呢,”奎因先生叹气,“他……今天有没有人来看过他?”
“只有那位女记者,罗伯茨小姐。”
普莱尼茨基再打开一扇门的锁,随后又小心锁好。
“这里有医生吗?”埃勒里出人意料地问。
普莱尼茨基搔搔耳朵,以为奎因先生身体不舒服。
“有没有?”奎因再问。
“晤,当然有。我们这儿有个医务室,年轻的埃德·克洛斯比——就是农夫艾
弗·克罗斯比的儿子——今天值班。”
“你告诉克罗斯比医生,我待会儿可能需要他。”
守卫疑虑地把埃勒里从头看到脚,耸耸肩打开牢房的锁,随后锁上,拖着脚步
离去。
吉姆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凝视铁窗外蓝色的天空。埃勒里注意到他今天
刮了胡子;身上穿件干净的衬衫,领口敞开,看起来相当安详。
“吉姆?”
吉姆转头。
“啊,嗨,”他说,“复活节快乐。”
“吉姆——”埃勒里皱眉,欲言又止。
吉姆一跃而起,跳到水泥地板上,然后坐下,两手抓着床边。现在他的神情没
有安详了,倒是有些恐惧。真奇怪……不,在你知道真相之后,在你想通之后,这
样是合逻辑的!
“出什么事了,”吉姆说着,跳起来。“出什么事了?”
埃勒里愁眉苦脸。这是对罪的惩罚,把痛苦留给肇事者。
“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吉姆——”
“有什么事吗?”
吉姆一只手捏成一个拳头。
“你实在勇气不凡,吉姆——”
吉姆瞪视着他:
“她……一定是诺拉。”
“吉姆,诺拉死了。”
吉姆呆视,嘴巴张开。
“我刚从医院来。孩子平安,是女孩,早产,动了手术。诺拉太虚弱了,撑不
过来,没有经历痛苦,只是死了,吉姆。”
吉姆的嘴合上了。他缓步转身走回床边,再转过身,坐下——是用两手撑着坐
下的。
“当然, 你家人……约翰·F.要我来告诉你,吉姆。他们现在都回家了,回
去照顾荷米欧妮。约翰·F.说,他很难过,吉姆。”
埃勒里心想,真笨,一场笨演说。到底他一向是个观察者,而不是参与者。要
去除一颗心灵的刺痛该怎么做?杀死一个人,而不使那个人感觉伤痛——即使只是
一秒钟也好,要怎么做?那是暴力艺术的一个分支,奎因先生不熟悉。所以,他只
好无助地坐在莱特镇为囚犯身体健康设想所做的奇妙设计上,心中想着一些象征。
“假如我能做什么的话——”
埃勒里生气地想,这样说还不只是笨而已,简直是恶毒。他能做什么的话!明
明知道吉姆现在心中想着什么!埃勒里站起来说:
“吉姆,你等一下,吉姆——”
吉姆像只大猴子靠在铁窗前,两手抓住两根铁栅,瘦削的脸庞拼命往那两根紧
临的铁栏杆中间挤,好像想要把头从当中挤出去,接着再把身体也拖出去似的。
“让我出去!”他一直喊叫:“让我出去!你们全是混蛋!我一定要去看诺拉!
让我出去!”
他又喘气又使力,牙齿紧咬着下嘴唇,两眼火红,两边太阳穴青筋暴露。
“让我出去!”
他尖叫着,嘴角涌出白色泡沫。
克罗斯比医生提着黑色皮包前来,身子不住发抖的守卫普莱尼茨基也紧跟来为
他开门,吉姆·海特仰躺在地上,奎因先生跪在吉姆胸口旁,虽然用力但却和善地
压住吉姆手臂。吉姆还在尖叫,但语焉不详。克罗斯比医生看了一眼,从皮包里拿
出皮下注射器。
春天的双子山是恰人的地方。北方远处的鲍尔德山、绿色的肩膀上几乎一年四
季都戴着白帽子,看上去很像远处蹲着一个托钵会修土。双子山中间的谷底有树林,
男孩子都喜欢在那里追猎土拨鼠和杰克兔,有时候或者吓吓野熊。双子山本身是两
座一模一样的山丘,全密密麻麻住着死人。
东山的墓地比较新——济贫农场的墓地在很下面的丛林带,另外还有犹太人墓
地、天主教墓地。说这些墓地比较新,是因为这一带基石的日期没有一块早于1805
年。
但西山就真的是新教教派的老墓地,而且在这个西山无草木的地方,你可以看
到莱特家族的墓地。第一个菜特家的墓——杰兹里尔·莱特——位于它的正中央。
尽管远处鲍尔德山吹来的风会影响草木和表层土壤,但这位开拓者的坟墓不受风雨
侵袭, 因为约翰·F.的祖父在这个坟墓上头盖了一座大陵墓,用最上等的花岗石
盖的,白得像帕特丽夏·莱特的牙齿,非常漂亮。里面的原始坟墓,墓碑很小,但
你如果仔细看,仍能辨识碑石上的刻痕——包括开拓者姓名、节录自《圣经·启示
录》的一段希望经文、以及年代1723年。
莱特家族墓区差不多占据了西山整个山顶,当年那位开拓者似乎在各种商业事
务上具有绝佳的判断力,早就为他的子孙、他子孙的子孙以及直到万年后代的子孙
相中这块够大的墓区,仿佛他相信莱特家族会在莱特镇生生死死直到审判日那天到
来。墓地其余地方以及其他的丧葬地,好像有墓就好,大家都无所谓,毕竟——开
拓者不就是最初建墓的人吗?再者,这样一个墓区变成展示地,镇民永远有兴致把
外地来的人拉到双子山——往斯洛克姆镇区的中途——让他们瞧瞧开拓者的坟墓和
莱特家族墓区,它是本地一个“风景点”。
汽车通道开设到墓园门外,离莱特家族墓区界限不远。从墓园大门起你得徒步
——那是一段沿着老树蜿蜒而行的宁静人行道,人行道两旁那些树木之老,你忍不
住会想,它们为什么没有跪下来,请求把它们埋了,因为它们实在很疲倦了。但它
们依旧一直生长,长到老得垂头丧气,只有春天例外。春天时,它们的绿枝开始淘
气丰饶地从又硬又黑的老皮冒出新芽,仿佛死亡是个大玩笑。也许,整个山坡布满
坟墓与这个有关系吧。
诺拉的葬礼——四月十五日星期二——并非很正式。在上村惠斯林林荫道,威
利斯·期通先生经营的永息威利斯·殡葬社的小教堂,由牧师杜立特尔博士讲了一
小段话。在场的只有家人和几个朋友——奎因先生、马丁法官夫妇、威洛比医生及
约翰·F.银行几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