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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举动刘文杰看在眼中,心头又是一震。何昆仑叹息一声,目露悯侧之色道:“刘老师请坐下,容何某细叙当年之事。”
刘文杰如言坐下.道:“愿闻其详。”
何昆仑目中神光扫视了群雄一瞥,道:“何某为人耿直方正,嫉恶如仇,当年江湖宵小,武林败类死在何某手下不计其数,更因铁面无私,虽是故旧友好,名门正派门下犯了恶行,何某亦是辣手无情,代为清理门户,遂不知竟遭一位武林同道之嫉……”
铁面钟馗杜长龄道:“那位武林同道是谁,何兄讳莫如深何故?”
何昆仑黯然一笑道:“此人也是誉满四海,威震八方的武林名宿,此人早有领袖武林之雄心,他见我名望超驾其上,遂起除去何某之意。又适逢他戚晚做下令人发指恶行,被何某戮毙,更加速他的恶念。一面扮作何某本人,做一几椿黑心手辣,不明事理之事,引起武林同道仇视何某,一面挑动是非,煽惑森罗宫主者寻衅,另又危言耸动各大门派兴师问罪,这双管齐下妙计,委实辣毒高明。
可惜事机不密,为何某闻知,但究竟迟了一步,落得个妻死女逃,何某亦身陷魔窟多年,此人却未料到森罗宫主者亦为何某重手法所伤不治身死,当今森罗宫主者竟以此挟制。使此人朝夕忧虑,亟亟图谋于白阳图解,可惜十多年来一事无成,却被森罗宫主者捷足先登。”
梅六笑道:“各大门派掌门都是德高望重,沉稳持重,如何便轻率听信谗言。”
何昆仑道:“此人厉害就在此处,一面布下骗局,种种痕迹均是何某所为,一面诡词巧辩决非何某做下,越是如此越是无法洗刷。”
严三畏道:“依严某之见,他必有同谋之人。”
何昆仑点点头:“不错,白衣秀士潘宾同谋。”
太极双环刘文杰不禁面色苍白,怒道:“何大侠为何不明白指出此人是谁?”
海天钓叟陆骥微笑道:“当今武林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
刘文杰不禁勃然色变,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人证何在?”
何昆仑一言不发,从怀中取出一束纸卷,掷向刘文杰。刘文杰疾伸猿臂,探腕抓下纸卷,舒卷一瞧,不禁脸色惨变,原来是自己在韦弥庄中与蒙面人所书盟约,这一惊非同小可,额角上沁出豆大汗珠。何昆仑微笑道:“何某还要为刘兄引见一人……”
言还未了,邻室中人影一闪,走出一身穿白衣中年人,面形瘦削,三绺长须,高颧耸鼻,浓眉朗目,气度肃穆,见了刘文杰淡淡一笑道:“刘兄,可还记得我不才白衣潘宾么?”刘文杰一见白衣秀士潘宾不由骇得魂不附体,大喝一声,掌缘一捺桌面,身形倒翻疾射快如奔弩掠出了室外。
刘文杰身形才一沾地,欲待腾空拔起之际,忽见一道青虹卷袭而来,锐啸破空,寒劲如割,挟着一股绵软罡气,传来娇脆叱声:“你走不了。”逼得刘文杰身形待下一沉,室内群雄巳纷纷窜出室外,各自立好方位。这样一来,刘文杰已是插翅难飞。
白衣秀士潘宾淡淡一笑道:“大丈夫行事敢作敢当,刘兄想溜之大吉有失武林高人气度。”
妙手如来卢迪哈哈大笑道:“当年他把潘教师一掌劈下万丈深渊,杀人灭口,又万万没料到鬼门关坚拒,无可奈何,潘老师转返尘世,那时刘老师气焰旺盛,英雄不可一世,可见气度二字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而已。”
刘文杰面色一阵白一阵青,双掌一拍腰间,哗郎郎亮开一对太极双环,震起环影纵横,大喝道:“挡我者死。”身形疾掠了出去。
何昆仑身形疾横,右手五指虚空向乾环抓去。梅六哈哈大笑,长剑出鞘疾振,幻出千百青虹,电掣雷击,涌出漫天寒星,剑虹生似脱手飞出,风雷之声不绝于耳。另一方海天钓叟陆骥手中一道剑芒电奔脱手刺出,驭剑虚引之式,已臻化境。群雄同时出手,招式玄诡精奥无俦。
刘文杰面临均是当代武林顶尖高手,照理他无法抗拒群雄全力一击,然而,他临来之际似受庞镇寰指点,太极双环威力大增,右腕轻震,何昆仑五指堪堪触及乾环,那乾环突然转向何昆仑「期门」穴袭去。何昆仑鼻中冷哼一声道:“好招式。”身形虚空一提,化为神龙在天,避开刘文杰玄诡一击。
刹那间,刘文杰那支坤环式化「洒雨飞花」环影朵朵迎向梅六天飚三式中「天河星移」。响起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并溅。刘文杰身法奇幻,挫腰一个旋转,错开海天钓曳长虹电奔袭至,两臂交错疾扬,太极双环展开一路精妙招法,呼呼雷动,劲风四溢。
群雄攻击配合无间,奇正相生,尤其梅六陆骥两支长剑虹飞电掣,势如万钧,夜空中呈现异观,眩目夺神。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刘文杰身形渐见呆滞,招式呈露败象。
梅六道:“刘文杰,还不束手就缚。”太极双环刘文杰自知无法逃出,与其被擒身辱,不如自绝来得轰轰烈烈。大抵武林人物宁折不弯,刘文杰死念方萌,突感半空中两缕奇寒劲风点中双手腕脉要穴,只觉一阵酸麻飞涌双臂,手中太极双环呛郎坠地,不禁心神猛凛,面色如槁木死灰。
眼前人影一闪,显出一个皓质凝脂,风姿绰约的黑衣少女,露齿嫣然一笑道:“威望海内的太极双环也不过尔尔。”说时两指疾伸如电,向刘文杰肋下点去。
刘文杰只觉体内一阵巨震,骨节松臼,功力散去宛若常人一般,不禁万念皆灰,两行泪珠夺眶而出。白衣秀士潘宾大步走向刘文杰面前,冷笑道:“刘文杰,你也有今日,想你伪善沽誉,使我潘宾忍辱含垢十数载,这笔帐该怎么算法?”
何昆仑微笑道:“潘老师,刘文杰还有大用,务请看在武林大局,权且饶他苟延一时。”继而面色一沉,接道:“刘兄,是否庞镇寰命你探觅何某隐迹之处,鼓动如簧之舌诱我前去自投罗网,一面暗遣人另蹑随后入寺,安排毒谋。万一何某不中计前往,他亦可赶来将我等一网成擒。”
刘文杰冷冷答道:“不错,但庞镇寰不见刘某返回,恐令嫒不能保全清白,须知庞镇寰阴狠狡毒更胜于其师,防不胜防。”
何昆仑面色一变,霜寒如冰,冷笑道:“想不到刘兄你丧心病狂如此,何某索兴让你遗臭万年,骂名百世。”右腕一探,抓住刘文杰走入静室。
群雄鱼贯入内,刘文杰知生机已绝,不禁冷笑道:“何昆仑,你妄想将刘某当着天下武林之面供认罪行,恐未必如愿,更无法澄清你那十数年前不齿于武林之恶孽。”何昆仑虎目一瞪,射出两道森森慑人寒芒。
只见妙手如来卢迪哈哈大笑道:“刘文杰,咱们来个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卢迪手一招,示意白衣秀士潘宾坐下,但见卢迪取出一支小箱,箱内俱是易容之物,替潘宾易容。这武林神偷易容之术委实高明,不到片刻,白衣秀士潘宾已变成另一个刘文杰。
潘宾笑道:“刘文杰,多年来潘某思忖欲报得此仇,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文杰不禁神色惨变,汗下如雨,原来潘宾语音、神情与刘文杰无不一样,神似之极。至此刘文杰才知心机歹毒,终有自食恶果之日,不禁心如刀绞,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一轮月魄西挂柳梢,夜风寒劲,万木送涛,山荒景物呈现一片朦胧寒瑟。森罗宫外东崖绝顶上立着一条人影,衣袂飘舞,仰面沉思。这人正是森罗宫主者庞镇寰,他那口角擒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谲笑如今全然消失,心灵忽然升起不吉的预兆,怔忡不宁。
感觉他有生以来没有比此刻更寂寞,更孤独,这真是:“银汉迢迢寒月夜,夜尽孤衾不成眠。”
忽地,夜风中送来一片低沉的啸音,宛如垂死鸱枭发出,令人胆寒心悸。庞镇寰不由自主地心底泛起一缕奇寒,四顾徨傍,猛然发现山谷间升起无数魅影,冉冉飘浮而来。他不禁大惊,蓄聚功力正待施展太阳神指,只见魅影挟着一条黑影疾如流星奔来,面色一变,两指疾点而出。
只听这条人影高叫道:“总瓢把子。”
庞镇寰听出是刘文杰语声,忙将发出指力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刘文杰一现身,啾啾鬼影只在山谷中飘浮游走,并无一具随着刘文杰登上崖巅,庞镇寰不由心中大疑,目露疑诧之色,问道:“刘大侠,可曾见到何昆仑?”
刘文杰道:“他并无确定栖息之处,在距此二十里遥一座山顶见面,无论老朽怎么危词耸动,他只说三日之约决不能改,庞镇寰倘口是心非,森罗宫立成劫灰……”
庞镇寰冷笑道:“何昆仑好大的口气,在下倒要试试,不过刘大侠还见着其他人么?”
“均是江湖知名人物。”刘文杰点点头道:“严三畏,梅六、陆骥、骊山鬼母欧阳素素、铁面钟馗杜长龄,均被何昆仑所网罗。”
庞镇寰冷笑道:“狐鼠一丘,难成大局,你可查出他们之中是何人擅驱魂大法。”
刘文杰摇首道:“这个老朽未闻他们吐露口风,依老朽之见,何湘君必然知情,一切策划,似概由何湘君安排,他们迄今未敢妄动,无非是投鼠忌器而已。”
庞镇寰不禁轩眉朗笑道:“打蛇应在七寸上,在下此举显然击中何昆仑的要害。”
刘文杰道:“何昆仑也非弱智,暗中相助于他大有能人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总瓢把子切不可大意。”
庞镇寰闻声不禁心神猛惕,不虞刘文杰之言有诈,更不虑面前并非刘文杰本人。忽闻遥遥传来一声阴侧侧冷笑道:“庞镇寰,你活不了三天,还去准备后事。”啾啾鬼鸣之声大盛,无数魅影向森罗宫内扑去。
刘文杰低声道:“谨防有诈,千万不能妄劝。”
庞镇寰鼻中冷哼一声,崖底忽窜上一个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