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店伙一连引了数间房,最后店伙道:“大夫,内面两间有女眷居住,你老就将就一点吧。”
彭天麟望了望室内一眼,无可奈何点点头道:“也好,店家,老朽一夜劳累,腹中饥饿得很,有什么酒菜随便送来充饥。”说着掏出一锭约莫五两纹银,递与店伙接道:“老朽要打住三五天,这锭银两权寄柜上。”
店伙接过笑道:“大夫,你老口福真好,昨晚敝店杀了鸡鸭,小的就去厨下立即送来。”
彭天麟待店伙离室而去,回顾了室内景物一眼,只觉东南两方有两个小窗,放下虎串药囊,推开东首小窗,但觉眼界一宽,旭日方升,平畴万顷,一片碧绿,竹篙茅舍,点缀小桥流水间,掩映成一幅天然画图,令人神往。
他眺览了一会,又推开南面小窗,只见是一重重小小院落,院中植着玫瑰,芬芳袭鼻,一列两间住房,门窗紧关着。彭天麟深深地望了两眼,就在窗侧案前坐下,默然有顷,忽地者店伙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走入,取出四菜一汤,一壶佳酿,另一盘馒头。
老店伙在碗中满满斟了一碗酒,道:“你老请用吧。”
彭天麟道:“店家,你陪我饮两杯,谈谈如何。”
店伙道:“小的怎敢?”
彭天麟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老朽敬你一杯。”在提盒中取过一个酒杯亦满满斟了一杯。
此人诚朴豪爽,虽贩夫走卒,亦具此性命,店伙亦毫不推辞坐了下来。彭天麟天南地北,无话不谈,庄谐备至,最后谈及他的医道,活人无算。店伙惊喜道:“你老有如此精湛的医道么?”继而长叹一声。
彭天麟道:“你为何长叹?”
“不瞒你说。”店伙道:“敝店主去年在背部长了一个无名丁疽,脓血不止,不知请了多少大夫,总是医不好,现越加沉重,呻吟床褥不起。”说着手指院内两间住室,低声道:“昨晚有女眷投宿,扶着一个四旬外汉子,那汉子病重昏迷不醒……”
彭天麟知他是说杨春,不禁笑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你可是有意为老朽推荐,不过老朽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一餐酒饭几乎用了一时,店伙辞别而去。
彭天麟与店伙说话时,不时偷窥院落中动静,只觉静悄悄地岑寂无声,两扇紧闭着的房门始终未见一开,不禁心疑,暗道:“莫非他们已离去了么?”
他正拿不定主意是否须潜入院中探视,忽闻一个极轻微的语音道:“秋萍,他醒了么?”银铃悦耳,语音极熟。他不禁一震,暗道:“这不是陆曼玲是谁,她也伸手此事,难怪方才何姑娘言语闪耀其词,要我斟酌情形,见机行事。”
只听隔室少女应声答道:“尚未。”之后,便寂然无声。
彭天麟不禁跌入一片沉思中,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只见店伙神色匆忙进入道:“小的只道你老巳就寝,幸好未睡,店主恶疮烦求你老一治。”彭天麟立即首允,立即随着店伙走出室外而去。
良久,院中一扇房门呀地开启,走出一个青衣女婢,合掌互击,但久不见店伙走来,不禁柳眉微耸,高声道:“店家……店家……”
只闻陆曼玲道:“秋萍,不用叫了,店家也许外出,稍时再唤不迟。”青衣女婢一闪而入,房门又深深紧闭。
片刻,店伙走入院中,站在门前高声道:“客官,是唤小的么?”
青衣女婢启门探首而出,面现娇嗔,埋怨出声道:“店家,你去那里了,速送上酒菜,须够六人饮用。”
店伙喏喏连声应是,继而陪笑道:“店主有病,小的陪大夫前往诊治,照料调敷药物,故而耽误,但这位大夫真是神医,药到回春。”说罢转身而去。
老店伙提着一个食盒又匆匆走入推门而进,只见一张桌面团团坐着六人,三蒙面少女,一双青衣女婢及一老化子模样。老化子道:“姑娘,咱们病急乱投医,不妨试请一治。”
中座面蒙白纱少女螓首微颔道:“也只好如此了。”
店伙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低首将盒中酒菜一一端上,但闻中座少女娇声唤道:“店家,为店主治病的大夫是本地人么?”
店伙怔了一怔,道:“回姑娘的话,并非本地人,是一老年走方郎中,包治一切疑难杂症,小的店主缠绵床弟,终年不起,不知换了多少大夫,都说是不治之症,却经这走方郎中一治,立即痛止……”
老化子道:“现在何处?”
“仍在店主房内。”
“速领我去。”
“是。”店伙立即领着老化子走去。
两人一行来到店主房内,只见一个瘦弱老者袒露着上身伏在榻上,背部长了碗大丁疮,紫肿清烂溢出黑色腕血,脰臭中人欲呕。一个面如珠砂老者正取出一具小铜盒掀开取出十数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似无视于老化子及店伙之来,凝目审视店主背部。
须臾,彭天麟在「心俞」穴上刺入两针,继而陆续在「阳图」、「悬枢」、「三焦」、「神堂」、「曲垣」、「天胶」等穴刺下。老化子正是风尘神乞长孙琰,目睹彭天麟金针过穴之术,不禁暗暗惊异。
要知金针问穴与武学点穴一道殊同归,难学难精,老化子见多识广,见彭天麟认穴奇准,出手轻重及针入深浅居然分毫不爽,知这人金针之学已达炉火纯青境域,不禁两道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彭天麟,欲知彭天麟是否是武林人物。
那知大出长孙琰意料之外,彭天麟已自精华内敛不使外露,举步之间带起一片浮尘,竟瞒过长孙琰。彭天麟金针刺入后,回身望着长孙琰微微一笑,走向案前坐下,挥笔处方。长孙琰悄无声息站在彭天麟身后,凝目端视——只见彭天麟挥笔处下一方:
此瘫初起时为阴症,但前治者多误为阳症,处方皆异,一误再误,肿痛溃烂,洞见肺腑,疮口不收,百药罔效,今用:人参二两、黄耆二两、金银花半斤、附子一钱、荆芥三钱炒黑、紫胡二钱、白芍一两、天花粉五钱、生甘草五钱、水十余碗煎水二碗分前后二次服之,则阴变阳而作痛,再剂而痛消全愈。”
彭天麟一手好字,体字端正,龙飞蛇舞,力透纸背,使长孙琰暗暗赞叹不止。长孙琰一直在留神观察彭天麟举止,丝毫瞧不出什么可异之处,胸中疑虑不禁全然消释。只见彭天麟处方后离座直趋榻前,在药囊内取出一段老姜及一瓶艾绒,以刀将老姜切成十余小片后,将金针一一起出,甩姜片换铺在穴道上,命店伙燃着一线香。
长孙琰不禁出声道:“先后咸炙之术甚精,若在通都大邑悬壶问世,百万之富,一夕可求,何以先生尚是一袭青衫,行脚飘蓬。”
彭天麟不禁哈哈大笑道:“习医端在济世救人,何用富为?老朽相薄命贫,过于贪求,降殃不测,反不如恬淡名利,理得心安。”风尘神乞长孙琰大为赞服。
彭天麟倾出艾绒搓成数十小团,道:“三年之艾,可治七年之病,此瓶艾绒随在老朽身旁已数十年矣。”说着将绒团涂于姜片上,以线香一一炷点,只见十数缕清烟袅袅上升。
艾尽换罢,数凡三易,立起道:“店家,照方抓药服下,戒酒禁欲三年,断根不发,老朽卷极欲眠,要回房安息了。”
长孙琰忙道:“老化子有一友人染病昏睡不醒,烦先生一往施治如何?”
彭天麟望了长孙琰一眼道:“老朽走遍江湖,行脚天涯,阅人已多,如老朽眼力不差,阁下当是武林人物,阁下友人当不例外,老朽仅对普通疑难杂症可治,恕老朽敬谢不敏。”
长孙琰虽然大为失望,但犹不死心,抱拳笑道:“医者有割股之心,惟求勉为其难。”
彭天麟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点点头道:“好吧。”
长孙琰不禁欣然喜色,道:“老化子领路。”
彭天麟提起药囊随着长孙琰身后亦步亦趋,心头默默盘算如何行事,亦忧亦喜。要知房内诸女均为彭天麟相识,不过诸女均不知奚凤啸易容变换为另一人罢了。但四目相对,旧情难已,故友重逢,如同陌路,何况奚凤啸又欠着陆曼玲一笔人情,到时将是如何尴尬局面,使奚凤啸心神不禁激剧激动着。
两人一行方穿过院落门户,便闻陆曼玲语声道:“怎么这时才来?”
长孙琰咳了一声道:“我的好侄女,你总要等大夫瞧完病后才能上轿,又不是现媳妇挨家送呀。”
说时已步入房内,陆曼玲嗔道:“伯父你老没正经,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两个青衣女婢直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合。
陆曼玲虽面蒙纱巾,但两道秋水眼神依然从方孔内似欲看穿彭天麟本来面目,使彭天麟心头一震,赶忙垂首一揖道:“姑娘们好。”
紧立在陆曼玲身旁二蒙面少女无疑地是欧阳翠英、欧阳翠华姐妹,目睹彭天麟弯腰一揖姿态仿佛神似一人,但想不起是谁,不觉互视了一眼。彭天麟随即回面问长孙琰道:“阁下友人现在何处,治病如救火,丝毫耽误不得。”
长孙琰忙道:“现在邻室,先生请随老化子来。”说着一步迈入邻室房中而去。
杨春腊黄着脸,直挺挺睡在榻上,须发蓬松,一具僵硬尸体一般,房内光线阴暗,更显得阴森恐怖。彭天麟摇了摇首,低叹一声,抓起杨春右臂三指搭在寸关尺上细扶脉象。半晌,彭天麟松开杨春手臂,叹道:“此人似罹受武林中最阴毒之拂脉闭经手法,伤及内腑,阴阳逆行,六脉浮滑,老朽只能救他回醒,却救不了他的性命,但可苟延三月,解铃还须系铃人。”
风尘神乞长孙琰惊诧道:“先生即非武林人物,何以知道「拂脉闭经」手法?”
彭天麟道:“老朽今年七十有四,行医几近五十年,治病何止千万,凡疑难怪症,刀剑内伤无不目睹耳闻,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