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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闭上嘴，夏斯宇却不明白，还追问了一句：“什么？”
我皱着眉头，偏着脑袋，尽量不让前面的人看见我的脸，然后狠狠摇摇头，示意他别往下说。
夏斯宇却傻乎乎地，根本也搞不清我想问什么：“什么？”他拧着眉，用一种高度近视又没戴眼镜的标准神态看着我。
我又挤了挤眼，而他犹犹豫豫地冲我也挤了挤眼——这不代表他明白我的意思，只意味着他糊涂了，因为他明显只是在下意识地简单模仿我的表情。
我有点生气，直接站了起来，往后面走去——我不想往前面走，因为我不愿意暴露在那几个可疑人物的目光中。
我一直走到车厢尾部，回头看了看，夏斯宇还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样也好，我不太愿意让别人注意到他和我一起离开。
我躲在车门边上，掏出手机给夏斯宇发了条短信：“到后面来，别让人知道你是来找我。”然后我便靠着墙壁探出脑袋观察夏斯宇的动静。
一会儿夏斯宇便有了反应，我看到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往这边走了过来，于是我又躲回门旁边。
大概过了五分钟，夏斯宇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琪琪，什么事儿啊？”
我先看了看他：“你来的时候没引起他们注意吧。”
夏斯宇皱皱眉：“谁知道他们注意没，咱俩前后就隔了几分钟，要是一起走还自然点儿，这么一前一后的……”
我吓了一跳：“那你怎么不晚点儿再过来。”
夏斯宇倒是很有理：“我怕你生气……”
我原地转了三圈以排遣我那无以名状的郁闷，然后我才问夏斯宇：“警察找你干什么？”
夏斯宇“嗯”了一声：“找我了解些情况。”
看他说完这句话又不说了，我只能在心里怒吼，你就不能痛快点儿吗？怒吼了三遍之后，我尽量平静地问他：“找你了解什么情况？”
夏斯宇磨磨唧唧地看着我：“那个……警察不让我说。”
我心里这火儿顿时再度爆发，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大喊大叫，这不光是个礼仪和风度的问题，关键是我绝对不能让凶手知道我在调查案子这件事。
然而问题是，如果我不大喊大叫，还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夏斯宇开口吗？我研究了一下，决定采取一种比较平静的争取方式。
于是我挽了挽袖子，开始把我的双手指关节攥得咯咯响，先是左手，接下来是右手……
夏斯宇立刻面了：“琪琪，你想知道什么？”
我在心里得意洋洋：“说说看，警察都问你什么了，你又说了什么？”我心想，就凭我跟我后爹学的几招擒拿，再加上我那全省公安系统散打冠军的曾叔给我做过的指导，还别说你想学革命志士坚贞不屈，把你屈打成招也不在话下呀。
夏斯宇虽然为难，但还是说出了实情：“警察问我，是不是看见那几个人一起抽烟了。”
我想了想，这事儿好像是夏斯宇自己说的，这是当时他在厕所前面为了论证小梁是他杀而不是自杀抛出的论据，现在被警察反过来推断出他看到了小梁被杀前的情形了：“对呀，那你都看见什么了？”
夏斯宇还是那么磨磨唧唧的：“其实我也没看见什么太特殊的，我去扔垃圾，结果看见那三个人在车门边抽烟。他们刚刚抽了两口，车就要开了，他们就赶紧把烟头踩灭跑上来了。”
我抱着肩膀沉思了一下，这些人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吗？如果是我前爹听到了这些情况，他会怎么想呢？
想了片刻，我决定暂时不下任何结论，于是我问夏斯宇：“那些人上来之后呢？”
夏斯宇想了想：“那些人上来之后……那个穿西装的，就是那个死者问小个子老头什么问题，好像那个瘦高个也挺感兴趣的，三个人在一起聊天。那个秃脑袋胖子好像不愿意跟他们谈话，就先回去了。”
我学着我前爹的样子点了点头：“嗯，你听见他们在聊什么了吗？”
夏斯宇连连摇头：“他们一上来，我们就躲开了……”
说到这儿，他忽然闭了嘴。我马上就明白了什么：“我们？你跟谁在一起？”
夏斯宇连忙撇清：“没，没谁……”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还有那女的吧，你们都聊什么了？”
夏斯宇一哆嗦：“没，没聊什么……”
我就此断定，那段时间，夏斯宇一直再跟那位美女阿姨聊天，而且，他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难道，难道……
想至此，我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夏斯宇啊夏斯宇，你好歹也是名牌高校的大三学生，怎么能和路上遇到的陌生女人随随便便说话呢？你们说别的也就罢了，你们居然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如果本姑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岂不要蒙在鼓里一辈子了？！你们……
想到此，我又开始下意识地捋袖子了……
且慢，这些都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凶手，把案子破了……
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夏斯宇到底和那个阿姨美女说了什么，我纠结，我郁闷，我直想撞墙，我……
夏斯宇这个不开眼的，见我半天不说话，居然还一脸好奇地问：“呀，琪琪，你怎么啦，都出汗了。”说完他还从兜里摸了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递到了我面前。
我抓过餐巾纸擦了几遍额头，在心里对自己连说“冷静、冷静”。
连说了七八个“冷静”之后，我才问夏斯宇：“喂，你跟那女的都聊什么了？”
问完这个问题，我都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了。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不着调的问题来，难道我很关心这件事吗？
再看夏斯宇，皱着眉，嘬着牙花子，好像多为难似的：“这个，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别说了。”我顿了顿，才问他关键的问题，“那三个人在那儿聊天，你们躲到哪儿去了？”
夏斯宇想了想：“我们倒是没躲，就是往后走了一个车厢……”
我的脑子转了一下：“那不就是案发现场旁边吗？”
夏斯宇连连点头：“对对对，跟那个卫生间只隔了一堵墙。”
我哭笑不得，夏斯宇你是傻子吗？这样都联系不到一起去，难怪警察要找你问话了。
而夏斯宇居然一伸手把我手里那张用过的纸巾接了过去，随即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就算你帮我扔餐巾纸也不能让我对你有任何正面评价了，笨蛋。我在心里骂着，嘴上还得问他：“你们在哪儿聊了多久？”
夏斯宇“嗯”了一声：“十分钟左右吧。”
十分钟！我咬着牙问：“有没有看见那个死人过来？”
夏斯宇摇摇头：“没看见。”
我又问：“那你看到他那两个同事过来了吗？”
夏斯宇想了想：“也没有。”
还有一个人，我心里想，随即也问了出来：“你见到坐你前面的那个男人了吗？”
夏斯宇点了点头：“这倒是看见了。”
我“嗯”了一声：“什么时候看见的？”
夏斯宇说：“我跟那个大姐聊了两句，大姐说让我先回来，我就回来了，半路上看见那人了。”
她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你可真听话。我悻悻地生着闷气，但随即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女的没跟你一起回来？”
夏斯宇摇了摇头：“没有。”
全是“没有”，我不禁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夏斯宇的观察力都很强大，这次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分明是只顾着跟美女阿姨聊天了。
想到这里，我只能对夏斯宇提出我的要求：“再跟我回一趟那个地方。”
说完，我便径直向七号车厢的末尾走去，至于夏斯宇，我想他应该会跟过来吧。
我再次走过那三个怪物和看守现场的列车员，来到夏斯宇和阿姨美女嘀嘀咕咕的地方。
夏斯宇果然很听话地跟了过来，我抱着肩膀站定，然后问他：“当时你站在哪儿，她站在哪儿？”
夏斯宇想了想，走过来：“当时我站这儿，她站这儿。”他一边说一边进行场景模拟，我也就看明白了，他当时背靠着车门和厕所板壁的夹角，而美女阿姨则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上，斜着面对他。
我又看了看案发的那个厕所，这个情景使我相当郁闷，以这样的角度站立，凶手只要对自己的行为稍加掩饰，夏斯宇和美女阿姨就什么也察觉不到了。
等等，刚才八号车厢的那个年轻人明明说，他也看见了死者小梁和坐在夏斯宇前面的那个男人在聊天来着，而夏斯宇并没有看见死者，只看到了坐在他前面的那个男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在你从这儿往回走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火车拐过弯？”
夏斯宇一愣：“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满心欢喜地对他说：“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先说说看，有没有这事儿？”
夏斯宇想了想：“这事儿倒是有……我走到这节车厢头上的时候，火车拐了个弯……”
我连忙问：“然后呢？”
夏斯宇摸摸脑袋：“然后？然后我就上了个厕所……”
我怎么看也不是在关心这个问题吧：“你就没回头看看？”
夏斯宇一脸茫然：“没有啊，急着上厕所，没那个工夫……”
我这个泄气呀，夏斯宇你个笨蛋，这个时间，你要是回头看一眼，也许就能看到凶手行凶的过程了，要不就能看到凶手是怎么逃脱的，可你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内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哎哎哎，等等，我发现了一点问题，必须得问清楚：“你不是说你是先回来的吗，为什么最后你会跟那女的一起回到座位上？”
夏斯宇一听：“我上了个厕所出来，正好看见她过来，就一起回来了。”
我直皱眉毛：“那坐你前面的那个人呢？”
夏斯宇想了想：“他跟那大姐也就前后脚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一节车厢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