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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继续说,扯得远了,就不再是中文系那些不着边际的风花雪月,没一会儿,不知谁起头,从考研就说到将来上头。
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似乎在想着五年后,甚至更远。
戴若把沙漏倒过来放在咖啡桌上,抱着自己的香草摩卡,眼前是一片暖暖的哈气。
“五年后,冯伦研究生毕业了吧,我想……”
“不想他,说别人好了。”阿璀岔开话题,把紫色的小沙漏放回到窗台上。
于是换成别人说将来,戴若听,无心翻着手里的画册,对一对苗饰耳环又发起呆来。
叮
沙漏的门铃又撞了一声,雨打在玻璃窗上,流着长长的泪痕,水渍一直拖到沙漏掩盖的地方,消失在一团颜色背后。
三个长衣的男人,几把黑伞,伞架上放不下了,只好随便立在进门的墙边。
靠窗的沙发上座了人,唯一空出的一桌,在书架后面,原木的桌椅板凳,看起来并不舒服。
落座时,年轻的小服务生已经跑过去,毕恭毕敬的拿着小本子等着点餐,年纪稍长些面色最暗淡憔悴的一个,抬头问:“有酒吗?”
“有。”服务生答完,把酒水单从后面翻开一页。洋酒的价格都是三位四位数,名目繁多。男人看也不看一眼,“scotch,加冰。”
另两个男人只是随便点了鸡尾酒,酒水单撤走了,服务生还站在桌边,怯生生的说:“先生,这里不能戏言。”
点酒的男人本已拿出打火机,烟卷就夹在手指缝隙里,听到服务生的话,皱皱眉把烟放回去,挥挥手打发他走了。
酒上得慢了些,陈年的scotch,是服务生爬到后厨的架子上小心翼翼捧下来的。冰块,懂得结实,杯壁上也结了几滴水,慢慢往托盘里流。
男人喝得很慢,很多时候,就是转着手里的打火机,靠在原木的硬椅背里,想着事情。
“宪奕,以后怎么打算?”有人问他,他没急着回答,对着书架三层抽书空出来的缝隙出神。
从他的角度,能从那个缝隙里看到书架另一边一条乌黑的马尾辫,不长的辫子,别着几个彩色的卡子,还扎了粉色小熊的头绳,晃来晃去。
“我不想随便找个人结婚……要不……反正冯伦……”
说什么,他不是每句都听清了,听懂了,只是听到那清脆的女孩声音一直在讲,越讲越激动。
毫无防备,缝隙里突然多出一张脸,也只是一瞬间,书塞了回去,书与架子的格缝里,有件淡粉色的毛衣,刚才的辫子和小熊却看不见了。
“宪奕,少喝点!”
朋友在劝,他嗯了一声,却是举着杯子一饮而尽,听到书架另一边刚才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不结婚怎么了!”
是啊,不结婚怎么了?
结了,再离,还不如不结。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斩钉截铁的声音说得多,那个晃辫子的女孩看得比他透。
倒上酒,杯里的冰块化的只剩下一小点,托在手里,杯壁上满满的都是冰凉。
结婚,离婚,五年,十年,感情不是越来越牢固,反而像暖热里的冰,禁不起呵护,化成水了。
“家棋……”
“今天不说她,喝酒!”他打断同伴的话,起身,随便从三层书架抽了本书下来。
那条马尾辫子又出现了,那只粉色的头绳,还有清脆的声音,细听,又是哽咽的,似乎从来没有斩钉截铁过。
傍晚的时候,骆驼才带着洛洛回来,似乎是吵架了,一进门,一个去吧台,一个先走到书架旁,取走了每周推荐的《耶路撒冷之鸽》,扔在一堆过期的报纸上面。
喝过太多咖啡,几个女孩点了一桌差点,歪歪的依在沙发里,只有戴若还在说,说她喜欢的,恨的,爱的,不爱的。
洛洛靠在一旁听,把窗台上的沙漏逐个翻过去,时间又随着流砂静静的消逝,窗外的雨小了很多。
书架后面的一桌似乎要结账了,几个男人都在穿外衣,个子最高的一个,拿着本书,走到书架近前放。
“我等他……一直等……”
臂上的大衣擦过书架落了灰的底部,他提了起来,低头想去掸掸,却见到粉色小熊也站了起来,走到书架前。
她个子不高,还是一脸学生气,眉间带着郁郁的不快,似乎和他一样,在找什么。
目光没有相遇,因为她的已经有些涣散了,停在他脸上,恍若未见的又继续摸索下去,最后停在一本书上。
付了钱夹在账单里,和朋友往外面走,走出书架隔出的空间,空气里多了外面阴冷的湿气,最高的男人,慢慢穿上了大衣。
并非刻意,回头的瞬间,看到沙发旁的几个女孩,一桌没有吃完的点心,只有粉色那个,手里始终抱着书,晃着面子,托着腮帮,望着窗台的沙漏。
“洛洛!”
老板走过来了,男人只是礼貌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举步继续往门口走,在伞架旁取伞,回头看见粉色毛衣那个,又扒到书架前找,除了背影,只有头上的小熊依稀还能看清。
不知为什么,多看了一眼。
“别开车了,我送你!”
朋友拉开门,雨声进入到听觉里,然后是铺面的冷空气。
男人摇摇头,撑起伞,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步走进了雨里……
番外1若若的不幸生活
我的产房是双人间,挺高级的,是淡淡的紫色,从窗帘到床单枕套,都是一个系列。
我入住当天,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孕妇,肚子和我差不多大,也是老公送来的。
后来我们进了同个房间,互相介绍打招呼。我可不太喜欢我这个同屋,老是娇滴滴的,眼睛里时不时挂着眼泪,唯唯诺诺缩在她老公怀里,好像受多大欺负似的。她叫封嫣,人比我年轻,也比我漂亮多了。她到哪她老公都跟着,抱上抱下,我都是自己做事,偶尔瞟一眼她老公,比我们家杨宪奕帅很多,也比杨宪奕知道疼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该生了,杨宪奕竟然赶在这当口给我出差了!我恨,临下车还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送我到了医院他就去了机场,虽然保证了一百八十次只是短短的两天,之后他就休假陪我,但我心里还是不满意,总记得之前不愉快的经历。我非常生气,放脸盆都是叮当响,倒热水差点烫到自己,封嫣老公看我这么躁狂不安,就把我和封嫣床中间的帘子拉上了,隔成两个私密空间。
收拾好坐到床上,杨宪奕电话也从机场打过来,我正憋闷,一直挂断,一直不接他电话,我就想让他上飞机心理都不踏实,时时有负罪感。
上午的时间我都是躺着发呆,偶尔听见帘子另一边封嫣和她老公窃窃私语,有时候还有哽咽的声音。我想这女儿可真脆弱,我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有杨宪奕,一滴眼泪都没掉,还从包里翻了本爱情小说看。
研究生都毕业好些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静下心来看一本爱情小说。书是苗苗在电台里介绍过的,名字还和医院有关系,听说是作者自己的血泪史。阿璀说看过特震撼,推荐我一定要阅读一下,否则终身后悔。我心想我这辈子看过这么多古书了,还有什么书是不看得后悔的,于是就翻开了书皮。
临休产假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其实我从图书馆借了不少正经书,想充当胎教的素材,可越到后期心里越浮躁,索性拿爱情小说打法时间。
女主角老公心灵外遇了,身体外遇前刹车了,我一看这儿就想到陈家棋,磨磨牙根。女主纠缠在老公、小白脸和个成熟男人之间,特别纠结。我看着本来只是无聊,渐渐还看进去了,很是入迷,我觉得女主的老公不是东西,小白脸也不是玩意,唯独有权有势的成熟男人最适合她。我喜欢上年纪些的,毕竟杨宪奕就是这样的男人。
午饭的时候,护士来给我送饭,杨宪奕特别给我订了双份鸡蛋羹,我坐在床上,把书铺在大肚子上,一边看一边吃医院的鸡蛋羹。小小的圆形搪瓷碗,盒盖上还写着床位的编号。鸡蛋羹蒸的特别老,上面还铺了一层番茄汁炒的肉沫,味道特别好,很合我胃口。
我正看到女主到国外疗伤,小白脸准备趁虚而入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听见隔着的帘子那边封嫣和她老公撒起娇来了,好像是他在喂饭,她觉得腻了不想吃。小两口亲亲热热的你一句我一句,又是哄又是劝的,听得我心里火气特别大。本来就是大夏天的,听见别人夫妻恩爱,我就想起来杨宪奕不在身边。鸡蛋羹我吃不下去了,书我也不看了随手扔在一边,躺回枕头上堵上耳朵生闷气。
说杨宪奕表现不好吧,还算冤枉他了,说他好吧,我心里也冤。他越到后来越不惯我,什么都照书里的来,我举手抬足都是禁忌,都受限制,吃喝拉撒睡都被严格管理规范。长这么大我没被这么管过,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就是肚子金贵,杨宪奕看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在意肚子慢慢都快凌驾我之上了,肚子万般都是好,我还时常犯错,洗手没有洗五遍,开水没有半小时喝一杯,贪嘴吃垃圾食品了,散步偷懒了,总之我哪哪都有毛病,都和书上写的不一样,一有错杨宪奕就给我记在个该死的小本子上,说是做好了月子秋后算总账。
我心里抱怨,他带着小本子飞走了,不管我了,还有脸挑我的错。等他回来,我得让他好好受罪!拿过手机看看时间,好像是快飞到了。我放开耳朵听着隔壁封嫣那两口子腻腻歪歪的刺激我,我心想,你们等着的,别美,一会儿我丈夫打电话过来,我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对了,我得让这些年轻不知轻重的孩子知道,我和杨宪奕之间有爱情!
番外2这么没有眼力见!
我等的都快睡着了手机才响。因为怕手机有辐射,怀孕以后杨宪奕不让我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睡,不管他在不在都不行,总得两米以外。我也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