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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融气得无言以对,只得埋怨自己明知她喜欢胡言乱语,居然还去接她的茬。他不是没见识的毛头小伙,风月场上的事他见识过不少,比夜光更加大胆热辣的挑逗他也遇到过。但偏偏就是她,总让萧融无从招架。
他先前误以为夜光是狐妖,对她的种种举动都十分反感,更不必说对她的挑逗有多厌恶。如今知道她并非狐物,心境已有所变化,但真正面对她时,少了反感,却添了几分窘迫。
萧融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只好自我安慰说自己是喜欢挑逗美人,但不等于喜欢被人调戏。
这么一想,萧融便打定主意反守为攻。他将长剑收起,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触感温软细嫩,这让萧融不禁扬眉欢笑:“不知美人要我如何相报?”
“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夜光欲将手从他手心抽出,轻轻动了几下,便也任凭他握着。明眸一转,迅速扫过他脸上,又将目光收回,腼腆低垂,只不时抬眼匆匆再看一眼,唇边挂着羞涩的笑。
逢场作戏、欲拒还迎这套招数她果然烂熟于心!
“先前唐突了佳人,在下欲向佳人赔罪,只是不知该用何等礼数,”萧融心中暗笑,长臂一展,轻轻揽过夜光的细腰,低声在她耳边吹气:“谁叫我不知面前的美人究竟是狐仙,还是前朝的公主殿下?”
怀中人的身子明显一僵,明媚笑容瞬间转黯。她冷冷拂开他的手,错开目光:“你长得倒是人模人样,怎么一开口就是满嘴疯话?真没意思,我不玩了!”
堪解愁
夜光转身离去,怎奈背后萧融的一句话,瞬间将她定在原地:
“你可见到了平康公主?”
夜光缓缓回过身来,目光定定落在萧融脸上,将他看了半响,似要将他看透。
夜光转身离去,怎奈背后萧融的一句话,瞬间将她定在原地:
“你可见到了平康公主?”
夜光缓缓回过身来,目光定定落在萧融脸上,将他看了半响,似要将他看透。
萧融不禁窃笑,她毕竟太稚嫩了,突然一句问话便能扰乱她的心神。看她越慌,他越是要故意显出一派闲散从容,便负着手任凭她看个够。
夜光缓过神来,忙收起慌乱神情,展颜而笑:“什么平康太康公主不公主的,我不过是去看看,是否真有人长得如我一般。”
萧融踱着步靠近她:“那你看到了?”
夜光只觉他一双桃花眼灼灼,似能看穿她心中隐秘,不禁别开目光:“自然是看到了,和我心里想的倒是一样。”
“噢?那又是哪里一样?”萧融再度追问,却也不想逼得太紧,不等她回答便将话题岔开:“正值良辰美景,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风花坊盛产美酒,名曰‘忘忧露’,以上佳稻米和山中清泉酿造而成,其味绵甜醇和。坊中的唐碧姝尤其擅于将牡丹、玫瑰、桂花等花卉与忘忧露同酿,制成的酒色泽瑰丽,名之曰为‘堪解愁’。
夜光明知这里是风流场,良家女子不该踏入,却也没有反对萧融的提议,由他带着自己走入坊中。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富贵纨绔子弟寻欢作乐之时。她这一路进去,绰绰风姿已引来不少青目,众人纷纷交耳议论她是否新来的伎人。
若是寻常好女子,早当横眉相向,拂袖而去,并深以此事为耻。
可惜她不是。
她一路神情自若,既无羞涩之态,也无好奇之心,这让萧融觉得她真是怪人。
室中只有二人相对,并未邀管弦乐舞作陪。萧融斟了酒递与夜光,自己先一饮而尽。
夜光晃动玉盏,曳碎一掬琥珀光:“古话说酒后吐真言,你莫非是要把我灌醉?”
“不敢喝?”萧融噙着笑看向她。
数日前他听到夜光这个名字,萧融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恨不得能立马刺她一剑,以雪当日之耻。怎想到今日竟将她邀到风花坊中来,还与她一道饮酒。
难道是自己变豁达了?
萧融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斯地斯人如此难得,可千万别错失良机。
“你在激我?”夜光反问,仰头却将盏中美酒饮尽,“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有千杯海量,任他们喝多少酒都不会醉。”
“既是如此,我岂不是打错算盘了?”
夜光淡笑不语,复饮了几盏又叹道:“可千杯不醉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人遇到烦恼时,可以酒入愁肠,一醉解忧愁。可是对他而言,薄醉微醺也好,借酒浇愁也罢,都与他无关。再烈的酒,也不过是呛喉的水。”
萧融没有回她的话,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陶埙,凑到唇边呜呜吹起来。
夜光听不出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那声音低回处凄切,高昂处也苍凉,似有无数落叶从萧瑟长空中飘扬而下。
落叶上记着昨日逝去的一切,她竭力试着去追回它们,可一旦伸出手去,稍稍触到时,一切却全在手心上碎裂,然后沿着指缝落下,消失不见。
“别吹了,”夜光伸手将萧融的陶埙拿走,垂眼遮掩泪意,“难听!”
萧融明知她口不对心,也不戳穿,一面继续为她添酒,一面偷眼看她。
夜光神色恍惚,萧融递酒给她,她仰头便饮,中间萧融把酒换成水,她也没有察觉。良久之后,她才莞尔而笑,低喃道:“至少她还活着。”
“什么?”萧融明明听清了,还故意要问上一问。他印象中的夜光应该是巧笑倩兮而行杀戮之事,没想到她也会有这种表情,这让萧融对她的过去愈发好奇起来。
夜光只摆手:“没什么。”扬眉又换上一贯笑容,“你带我到这里来,好意思不让我见识一下这里的美人?”
萧融笑道:“君有所嘱,敢不应承?”
唐碧姝手捧青玉凤箫款款而来。她一曲《清平引》吹得清丽舒缓,让人如见当年的‘锦绣襄邑,罗绮朝歌’。
夜光以指轻叩檀木案相和,待唐碧姝吹罢,便殷勤为她递上酒水,笑道:“姐姐吹的真好。”
萧融见她并无异样,便给唐碧姝递了眼色。
唐碧姝倾身倚在夜光身侧:“这曲《清平引》不是时兴曲子,多年前倒曾在洛阳盛行过一段时间,小娘子称奴家吹得好,大概是听着耳熟吧?”
夜光飞快扫了萧融一眼,笑道:“倒不觉得耳熟,许是时间久了,很多事都记不得。”
唐碧姝又道:“说起《清平引》,谱这首曲子的人还是风花坊的旧主,前朝的林右将军。想当年林家一门忠烈,如今也不知道还有后人留下没有……”
夜光听着,脸色却渐渐转白。萧融见她如此,便示意唐碧姝暂且退下。
夜光抬起眼看向萧融,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直直逼视他:“你又是何必?”她似笑非笑,说着却往榻上软软倒去。
萧融忙上前将她扶稳,见她双眼固然明亮,但神态中分明已有醉意,不禁诧异问:“你不是说你有千杯海量吗?”
“我有说过吗?”夜光仰起脸,眼中倒映烛火摇曳。
真正千杯不醉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世上。
关于他,夜光并不记得多少,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想不出来。
只依稀记得冕冠前十二旒挡住了他的容貌,玄色衮服上的五彩华章甚为夺目。那时她站在远处,宫人遥指给她看,说那是她的父上。
萧融半拥着她入怀:“既然你知道我的用心,为何还喝那么多?”
“看你顺眼,”夜光浅笑说道,懒懒合上眼眸,“而且,我也想醉一场。”
她心中藏着许多事,既无法对人言,又无法释怀。
她自幼住在深山中,十年来不知山外世事变幻。曾经的一切本可以全部抛下,从此安心留在山中,幕天席地,与山林同乐。
怎奈夜光心中有个人始终割舍不下,于是她下山来,只为寻找那个人。
世间许多人怨她恨她,视她为妖物,这些都不要紧。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是妖。
但只有那个人,夜光无法不时时挂念在心。或许那个人早已不记得她,但是这并不重要,如今夜光只想知道她过得可好。
分别了十年,夜光并不知道她要找的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她只好来到洛阳,因为这里是当年她们分别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来也说不定。
但是夜光时运不济,一进城便遇上萧融布下焚灵阵。然后出于不平,夜光救下了碧眼小狐,又连夜将它送回山中。
再回洛阳时,夜光却迟迟没有进城。
夜光自幼生活在狐妖中间,身手之轻便,嗅觉之灵敏,诸如此类的许多方面上更像妖怪而不是像人。
那几日里数百头小妖的尸身堆积在城中,异味四处弥散,这让夜光感到很是不适。于是她决定先留在城外,待气味散去再进城。
由于京城尚在戒严中,许多人便在城外搭起了帐篷,耐心等候城门打开。夜光混在这群人中间,趁机打听故人去向。
不想这一问,得到的却尽是让人郁郁难解的消息。
几日后洛阳城门终于打开,众人皆是欢欢喜喜进城,只有夜光神色黯然随着众人走在最后,每向前迈出一步,愈觉脚步又重了一分。
楼宇街巷还是旧时的模样,飞檐如翅,斗拱朱红,山墙高耸,只是这故土已经成了异邦。
夜光在陈王府附近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悄悄潜进去,暂不去打扰那人的生活,只偷偷看她一眼便好。
陈王府曾是前朝司徒的府第,府中有假山曲水回廊小轩窗。即便朝代更迭,也没有刻上一丝异族的痕迹,就连垂手穿行的仆役侍女,穿的还是夜光熟悉的衣裳。
大抵是这新主人也酷好南风。
王府中院落重重,夜光站在高处,一眼便知她要找的人住在哪里,像是冥冥中自有谁在牵引着她。
只见竹帘半卷,美人端坐在青玉案之后。累累云髻缀着金步摇,曼鬋如蝉翼在两颊前飘拂。妃红色衣裙在她身后铺展开来,裙上缬染着蝶恋花,纹边朦胧如笼在清晨薄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