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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姑一叹道:“你倒是个倔强得可爱的孩子。”右手五指连扬,又点了罗雁秋几处穴道,倒即将他抱起,径往西方奔去。
罗雁秋被那中年道姑抱着,起初只觉得迷迷糊糊,耳畔风声呼呼,渐渐便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经过多远路程,当他醒来之时,竟又是个夕阳西下的时分,却发觉自己处身另一个山谷。
他略一运气,觉得周身舒泰无比,毫无不适之感,所中的七孔黄蜂针毒,竟是霍然痊愈。
他知道必是那中年道姑给自己服下的药物奏效,不禁对她大是感激,但四下一看,却是不见了那中年道姑的身影,暗忖:莫非她住在这谷中吗?遂大步向谷内走去。
深谷不宽,两侧满生苍松,青草盈尺,峭壁对峙,婉蜒曲折,不知多长。
罗雁秋随着深谷形势,向北深入,大约有五六里,转过了几个山角,眼前景物突然一变。
只见地势豁然开朗,成了数十亩大小的一片盆地,四周都是排天峭壁,这道深谷,似一条夹道般,通入这片盆地,入口处宽仅数尺,除此一条山谷外,四周绝壁封阻,再无可通之路。
盆地中间,有两亩大小的一片水塘,碧波无痕,水光照天,也许因四周千丈峭壁挡住了风雪,盆地中不但不见积雪,而且温暖如春,和外面刺骨寒风相较,恍如两个世界。
青青短草如茵,红白山花争艳,一阵阵袭人芳香,飘入鼻端,这真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和他在“七绝山庄”所见,情形又自不同。
罗雁秋一边浏览着谷内的景色,一边四下打量,暗道:那中年道姑,是一定住在这里了。
此时,这谷内雾霭渐起,一片幽暗,已是掌灯时分。
他沿着峭壁绕行过去,不及半周,果然,在数十丈外北西两处峭壁交接之处,隐隐透射出一线灯光。
蓦然间,一缕箫音,也自那发射出灯光之处传来。
那箫声犹如昆冈凤鸣,何曾聆听过这种柔媚的箫音,不禁怦然心动。只觉得心神一荡,加快脚步,向那箫声起处走去。
他渐行渐近,听得也更是清晰,那箫声似是非宫非商,简直像一个娇媚少女,独坐在深闺之中,婉转地诉说她的心事。
冥冥之中,罗雁秋像是看到师妹司徒霜处身洞中,星眸含泪,娇面凝愁,不由大是激动。
他忍不住大叫道:“错了!错了!我对不起你!”向着一道宽约丈许,高可及人的石洞中冲去。
此时,那箫声戛然而止,却自里头传来一声幽幽叹息,说道:“你既是自承过错,那往日之事,我也不再追究了。”
罗雁秋一入洞,只感到阵阵幽香扑鼻,他在心情十分激动之中,也没听清楚那洞中之人说的什么,便即大步向里面走去。
他自丧失记忆后,早忘记世俗礼数,更不知避男女之嫌,何况他此时脑中混混沌沌,是以虽看到一间女子闺房,仍然毫无顾忌地进去。
一进入洞,举目望去,只见这洞中颇为宽大,足有三间屋子大小,洞内阵设,甚是简单雅致。
洞左面一张绣榻之上,铺着枕寝等物,床缘上正坐着个穿一身淡绿罗衣,风华绝代的少女。
那少女一见罗雁秋走入,神情像是大为激动,也不知她是悲是喜,是爱是恨,却终于缓缓站了起来,幽幽说道:“秋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其实这些早都在家父的预料之中了。”
罗雁秋方才本是被箫声所迷,脑中产生出幻象,以为司徒霜在此石洞之中,但此时箫声早停,头脑已渐渐清醒,一见面前站着个绿衣陌生少女,不禁霍然惊觉,疾退两步,喃喃说道:“我怎么来到这里了?”
那绿衣少女见他这般怔忡模样,不禁展颜一笑道:“秋弟,你发的什么果,怎么不坐下说话呀!”她一笑又道:“是师父她老人家把你带至此地,并用大还丹救了你一命,难道你忘记了吗?”
罗雁秋恍然大悟,说道:“那白衣白裙的中年道姑,可就是姑娘的师父吗?”
绿衣少女一笑道:“不错,她就是我师父静尘庵主。”
罗雁秋一怔道:“晤,这名字以前好像听过。”
绿衣少女扑哧一笑说道:“你当然听过啦,我以前不知告诉过你多少遍呢。”
罗雁秋茫然说道:“在下和姑娘素不相识,不知你告诉过我什么事情?”
绿衣少女闻言,娇靥上笑容骤敛,神情突转黯然,但却一闪即失,竞强自展颜一笑道:
“秋弟,你怎么把你姊姊都忘啦?”她轻叹一声,又自接着说道:“你我相聚时间本短,现又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无怪你不敢认我了。”
罗雁秋对她这番话,自是仍然不解,但他突然想起那白衣中年道姑,既是为自己解除毒伤,救了一条性命,理应前往道谢一番,是以对绿衣少女的话,并未完全听清,却突然说道:
“不知令师现在何处?在下想……”
他的话却被那绿衣少女一笑打断,说道:“你用不着去拜见我师父啦,这一切还都是她老人家安排的呢。”
罗雁秋面容一正说道:“常言说,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现下虽无法报答于她,但对这救命之恩,我罗雁秋决不敢忘怀。”
绿衣少女见他尽说这些,不禁微感焦急,说道:“别说啦,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只要对我好,她老人家就高兴啦!”
罗雁秋道:“这话不错,我一定好好待你就是。过去之事,我也决不计较了。”转身向洞外大步走去。
绿衣少女心下一急,大叫道:“秋弟,秋弟,红姊姊还有话说,你到哪里去呀?”
原来罗雁秋见凌雪红也穿着一身绿衣,误以为是在“七绝山庄”所见的绿衣女子,他曾挨了那绿衣女子一掌,是以说出这“过去之事,我也决不计较”的话来,此时见问,住足转身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吗?”
凌雪红娇靥上满现幽怨,缓缓走到罗雁秋身前,伸出两只玉手将他的双手抓住,羞赧地说道:“你我都……”说此倏然住口,她虽曾和罗雁秋在大巴山的一个石洞中缱绻多日,但终不好赤裸裸地说出。
罗雁秋本是天生情种,且在祁连山“七绝山庄”中,对那绿衣少女暗生爱恋之心,此时一见凌雪红吐气如兰,一双柔荑握着他的手,早是心神一荡,也未听清凌雪红说的什么,只是把一对星眸直勾勾地盯在她粉面之上。
凌雪红拉着罗雁秋向那铺着枕寝等物的绣榻走去。
罗雁秋突然瞥见枕边放着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箫,探手拿起,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刚才我在洞外听到的箫声,可是你吹的吗?”
凌雪红一笑说道:“不是我吹的,难道这洞中还有别人不成?”
罗雁秋道:“你再吹奏一曲好吗?我生平之中还未听过这么美好的箫声。”
凌雪红深情地瞟了罗雁秋一眼,说道:“你怎么不叫我姊姊啦?
要叫我声姊姊才会再吹给你听。”
罗雁秋道:“你我之间,也不知道谁小,怎好胡乱称呼?”一笑又道:“我就是叫你声姊姊也算不得吃亏,好姊姊,你就吹一曲给我听吧。”
凌雪红格格一笑,将那玉箫自罗雁秋手中接过,凑近口边,立刻,一缕箫音,咿咿唔唔响了起来。
罗雁秋坐在床上,倾耳静听,只觉得这箫声和在洞外所听到的,又是不同,不仅极尽柔媚,而且荡漾着无尽春意……
罗雁秋一闻这箫声,欲焰又起,他星目之中,闪射出骇人的光芒,伸手抓住那支玉箫,放在一边,急促地说道:“不要吹了。”一把将凌雪红的玲珑娇躯,抱入怀中。
凌雪红见罗雁秋这般光景,全不似以前的怜香惜玉,不禁惊叫一声道:“秋弟,你……”
玉手微挥,将罗雁秋紧抱着的双手推开。
罗雁秋俊面一红,立时生出羞愧之心,一跃而起,赧然说道:“在下一时迷失灵智,冒犯之处,尚望姑娘见谅。”急向洞外走去。
凌雪红心下一急,竟然哭了起来,连声叫道:“秋弟!秋弟!你回来,我不是不依你!”
但罗雁秋去意似是极为坚决,仍然继续向外走去。
须知他刚才被箫声引起了欲焰,一时不能自己,便发出原始的冲动。因他自丧失记忆后,在幽谷中一向是颐指气使,哪里知道什么温柔体贴,怜香惜玉之事。然而他又是深具良知,生性高傲之人,自尊心尤强,是以一旦被拒,便即又羞愤又自责地急走而去。
凌雪红银牙一咬,强自忍住哭泣,一跃追上,挡住他的去路,说道:“秋弟,你又要弃我而去吗?唉!自你离我而去之后,我虽是恨之入骨,但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罗雁秋剑眉一轩,冷然说道:“天下之间,居然有像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
他把凌雪红误认为在“七绝山庄”所遇的绿衣女子,虽对她有一种爱恋之情,但却毫未发生情感,刚才的行为,只是一时情欲冲动,是以说完之后,仍是夺路而去。
但凌雪红对他却是一片痴情,不能自拔,罗雁秋虽是说出这等话来,她竟然隐忍下去,幽幽说道:“我对你既已委身相事,思念于你,也是理所当然,这也算不得不知羞耻。”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那你倒是个三贞九烈的女子了?”他竟以为凌雪红是个淫荡的女子,一转身抱起她的娇躯,又大步向洞内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却见一条人影急急走出,渐渐在沉沉夜色中消失。
洞内,留下一声声低泣……
紫虚道人见凌雪红对严燕儿的哭叫毫不理会,竟自跨上雕背而去,他不由得意地笑起来,笑罢,急步至双飞环郑元甲身侧,极表关切地说道:“郑堂主,你的伤势严重吗?”
他不等郑元甲回话,竟自探手怀内,取出一只澄黄色小瓶,倾出两粒黄色丹丸,递与双飞环郑元甲,又道:“郑堂主且服下此丸,虽无连筋接骨之效,但却有止痛回血之功。”
郑元甲勉强忍住疼痛,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