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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道姑点头微微一笑。
“金翅大鹏”满脸困惑的道:“这种事大可算得绝世秘辛,老前辈说得这等详细,如亲目所睹,但不知从何处深听得来?”
静心道姑望着“江南醉儒”笑道:“这事贫道不过是转述一番罢了,出力的却是当代的三位怪侠。”
贞儿好奇地问道:“师父,是那三位怪侠呢?”
静心道姑手一指“江南醉儒”笑道:“一位是你大师伯,一位就是这酒鬼,另一位就是独臂老化子了。”
贞儿睁着一双秀目,喃喃的道:“这等隐密之事,大师伯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
静心笑道:“要没有这点本事,怎能使武林道上,人人尊服呢,傻孩子……”
“江南醉儒”双手一摆,笑道:“罢了,罢了,高帽子可千万别朝我这又穷又酸的人头顶上戴……”说得在场诸人,一阵发笑。
大家这一番畅谈,不觉间,天色便已入夜,静心道姑带着贞儿、珊儿、和小琬同返“静心庐”。
自此以后,傅玉琪、贞儿、珊儿、小琬几人常在一起勤练武功。
“江南醉儒”以前已有诺言,答应过传授傅玉琪等的“天星笔法”和“伏龙掌”在路上已把口诀及重要手法对傅玉琪和贞儿说过,这时四人在一起练,自然更增兴趣。
傅玉琪置身在三个年龄彷佛的女孩子之中。他觉着贞儿虽是聪明伶俐,但却总嫌她过于刁钻,锋芒太露,他对这位儿时的小伴,虽然有着很深的情感,但那仅是属于师门之谊,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处处都牵就着她一点。
对小琬,以前在泰山“红叶谷”自己曾一度被她俘虏石洞,对她那身奇异的怪服,觉着无比的不顺眼,虽然她对自己深情款款,但自己对她却极为憎恶。贞儿对她尤为嫌恶,傅玉琪对贞儿的这种微妙的心意,自是体会得到,可是不知怎的,自在巫山见她和唐一民相搏之后,对她竟产生出一种同情、怜悯之心,而且慢慢的知道她原来是一个天真无邪,璞玉般的少女,是以将以前对她的看法,完全改变了,对她,傅玉琪虽然心里存着一种怜爱,但在辈份上她是大师兄的孩子,自己在言词,行动之间,便不能不慎重一点,在态度上也就保持着一定的尺度。
傅玉琪幼遭家变,身负血仇,从小蒙恩师教养成人,长长的岁月,都是在深山茅庐渡过,而且陪伴自己的却更是身带残缺的大师兄,自己有时心中虽有很多事不明白,很多话想要说,但总不愿太困扰他,只有一个人枯坐闷想默虑,是以在性格上便养成了一种沉默寡言内向的个性,像这样的人,原本极易使他走上偏激、冷漠、孤傲的路上去,但他乃是天性仁厚之人,这种环境,却使他更为沉练。
傅玉琪生性既是如此,所以除了追随“江南醉儒”和他大伯父、三叔、大师兄、或是勤习武功之外,就是一个独坐沉思……不知为什么,在他静坐沉思之时,有时候竟会联想起珊儿来,他总觉得她和他有着相同之处,在身世上,两人都是身负血仇,她现下虽有娘在,但却去向不明,这也正跟自己虽有小慧妹妹,但却无法相聚相见是一般,在性格上,两个人也都是沉默好静,不大爱说笑。
是以傅玉琪更觉着珊儿可人。说来也是微妙至极,她愈冷静,他就益觉着她凄楚动人。
傅玉琪是至情之人,他对珊儿这种喜爱,是衷心的、是真挚的,丝毫不涉及邪猥,他只想着能有机会在精神上,能给她一些安慰。
但他这种心愿,却都苦无表露的机会,不要说在见面时,珊儿还是低着头,不爱说话,就是傅玉琪自己,也是讷讷的无法开口,最后只是木然地望着她,心里头泛起一阵感想而已。
情动于内,在神态上的表现,多少总有点不同,这情形自然瞒不过刁钻、机伶的贞儿,也使贞儿心里生出一种惘然的滋味。
转眼间,冬去春来,这一段时日之中,珊儿已经体会出傅玉琪对自己的用心。感怀自己如今已是举目无亲,对他这份感情,无形中便默默接受了。
春初三月,遍山的苍松,更为苍翠葱郁,那“寒云谷”“白象崖”一带,更是野花处处,绿草如茵,四周充满着浓郁的芬芳……在这花木逢春的季节,年轻人也显得无比的欢悦。于是这四个年轻的人常拖着“江南醉儒”“圣手医隐”“金翅大鹏”和“虬髯神判”满山的跑“圣手医隐”也乐得顺便寻采些奇草异卉。
这一日清晨,傅玉琪等正做完早课,只见万松梢头一片绚丽朝曦,照得绿油油的松针和草地,翠碧珠闪,一阵和风吹过,几人只觉一阵沁人芳香,使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醇醉的舒畅,心中一高兴,琬儿首先提议道:“很早就听说‘红花潭’是黄山一胜,不知你们今天愿不愿意去玩一趟……”
傅玉琪微微一皱眉头,沉吟了一会,忖道:“‘红花潭’乃是师尊们论剑之所,去了恐怕诸多不便!”心虽这样暗想,却未说出口,只望着琬儿瞧了一眼。
贞儿近来对琬儿大为好感,这时被她一提,心想:好久没有去过那边了,也该去玩玩才是。便道:“对了,那里想必已是一潭红花了,一定很好玩。”说着,把一对澄澈的秀目,望着傅玉琪。
傅玉琪缓缓的道:“‘红花潭’有什么好玩……”
贞儿没等他说完,白了他一眼,嗔道:“‘红花潭’怎么不好玩?”
傅玉琪怔了怔,道:“师妹,那‘红花潭’乃是师父们论道说剑所在,我们未禀明师叔,还是不去那里的好。”
贞儿一扭头,娇哼了一声道:“你不去就不去,又何苦抬出师父来吓我呢?”
傅玉琪叹了口气道:“师妹……”
贞儿不等他说话,双手把耳朵一堵,道:“算了,算了,我不要听……”
傅玉琪望着这位刁钻顽皮的小师妹,黯然的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珊儿看着贞儿这般跟傅玉琪捣乱,心中不免有点不忍,又怕贞儿真的翻脸,弄得僵局,更为不美,咬了咬嘴唇,走到贞儿跟前,低低的说道:“姊姊快不要气,琪师哥是跟我们说着玩的。”
说着幽幽地把眼光转向傅玉琪,道:“琪师哥,你快领路带我们去‘红花潭’去玩…。”
贞儿见珊儿如此一说,倏的放下双手,冷冷的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跟我说着玩呢?
哼!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谁要他领路。”
珊儿被她一抢白,心里自是不好受,把头低得更低,紧抿住小嘴,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傅玉琪心中已是不乐意,但一看珊儿神情,心道:“她全是为了自己,才受了贞儿的抢白。如若自己不依她的话做,那就更叫她难过了。”想到这里,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脸上强作笑容,走到贞儿面前,笑道:“珊师妹说的不错,我真是跟你闹着玩的,想那‘红花潭’乃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的所在,就是师父知道,也不至于会怪我们。走,我们俩走在前带路,她们两人还都没有去过呢……”
贞儿一听傅玉琪左一句我们,右一句我们,说得心中大为高兴,正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却嘟嘴说道:“哼,我们说去,你偏不去,你珊妹一说去,你就不怕师父了……”
傅玉琪唉了一声,道:“师妹,你怎么总是这般孩子脾气呢?专爱跟人胡扯。”
贞儿道:“我不去了,要去,你们去吧!”
琬儿心地最为纯洁,她哪里知道贞儿是在故意跟傅玉琪发娇嗔,她听她这一说,只道她真的不去,忙拉着贞儿,道:“你怎好不去呢?四个人去,自然比三个人好玩,走,要去一起去,你要不去,我们也都不去了。”
贞儿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转眼一看珊儿低着头木木的呆立在一旁,神情似很痛苦,心里彷佛轻松了不少,也就不忍心再说下去,绽唇微微一笑,一把牵住琬儿的手,对傅玉琪道:
“好,去就去吧!”她翻了翻一双大大的圆眼,又道:“我们两人一对,你们两人一对,看谁先到红花谷口?”望着傅玉琪做了个鬼脸,也不待傅玉琪说话,一转身,拖着琬儿就跑。
傅玉琪回身见珊儿正木木的呆立在那儿,跑过去,柔声地说:“唉!贞师妹就是这个脾气,你,你……”他“你”了半天,却不好说下去。
珊儿低低的道:“你们去玩吧!我回去了。”
傅玉琪道:“你不去反而不好,就再委曲一趟吧…唉!都是我不好,竟要你也受这大委屈。”
珊儿轻轻的摇摇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委屈……”她微微抬头一望,道:“我们也走吧,她们已去远了。”
傅玉琪心里一阵感触,只觉得她这份温柔与容忍,实在难得,不觉痴痴地望着她,同时,心中生出了一种既怅惘,又愧疚的感觉。
珊儿半晌未见傅玉琪答话,不由抬眼一望,二人目光正好互相接触,傅玉琪情不自禁地,低低地叫了一声:“师妹……”忽见珊儿脸一红,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忙的改口道:
“师妹,咱们赶快走吧!”
贞儿因有琬儿在旁一路问东道西,是以走的不快,不大工夫,傅玉琪二人,便已赶上。
四人走了一阵,贞儿忽然停住脚步,用手向山边一指,高兴的嚷道:“你们看,好大的桃子……”说着,竟乐得跳了起来。
几人顺着贞儿手一瞧,果见杂树之中,夹着两棵桃树,只因此地向阳,气候早暖,是以桃子已结了实。
贞儿高兴的对傅玉琪道:“琪师哥,这大的桃子,一定很甜,你赶快上去摘几个下来。”
傅玉琪道:“咱们不是要到‘红花潭’去吗?怎样又要吃桃子了呢?”
贞儿嘟着小嘴道:“到‘红花潭’就不能吃桃子吗?”
傅玉琪知是又得罪了她,忙陪笑道:“谁说不能吃桃子呢?只是到‘红花潭’来去要很多时辰,如果这一路再耽误,怕师叔他们要念着咱们了。”
贞儿哼了一声,道:“你就会拿师父长辈来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