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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沙土肉体
裂缝盘腿坐在沙土上，目光追随着那棵孤零零的桶状的仙人掌。纯纯的绿色在完全无瑕疵的象牙依托下，就象北方大荒原长了一个斑点。他伸出细长的灰色指头搔搔光秃秃的头，“送给克莱恩上空的风暴一个巨大的活仙人掌作为卫兵守卫洞穴？”他沉思道，“它可以发射针……不，这不就和翼龙没什么两样，送给蓝龙什么呢？”
一小时过去，这个哈尊人仍在思考这个问题。太阳爬上地平线，不久，凯伦卓斯盘踞的沙漠上的气温将会酷热无比。
裂缝并不厌恶酷热，作为哈尊人，也是泥土的主人，他从不担心天气，热浪吹过自己就象风拂过打开的窗户，可是，他十分讨厌与热一同而至的光，他觊觎着那片荫凉，希望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溜进人群中，但是，如果他不想惹蓝龙生气，想合作的话，此刻最好还是呆在这里。
一只蝎子穿过这条小径，停了片刻，抬头看看这个奇怪的矮人，然后离开，似乎对他毫无兴趣。“现在有办法了！”这个哈尊人细细的手指伸入沙土中，抓起两把，双掌伸向两边，象天平上的两个托盘，然后让沙土从右手指缝中流出一点点，最后两小堆沙土重量等同。
“生命源自泥土。”他直白地说，“让生命源自这堆沙土吧！”凝神之中，大而黑的双眼睁得更圆，本来平淡无奇的灰色眉毛上布满了皱纹，他脑海中想象着蝎子，感觉却集中在这些沙土之中，他感到手掌中粗糙的沙粒在翻腾，集蓄起魔法，让它流过血管，更快地搅动沙粒，然后，形成两块液体状的物质，为了塑形，他想象着八条腿，似虾般的爪子，扁平、窄小的黝黑身体，最后又想到一条卷曲的尾巴长在身上，尾部象针一般尖。
振动停止，裂缝看一眼双手，每个手掌上坐着一只活生生的蝎子，尽管还不能动，但每只都有八寸长。笑看着自己的杰作，把它们放在自己面前几尺远的沙土上，接着就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们能行，我想你们可以！”他自语道，手掌推向沙地，前后摇动，“现在，让你们符合克莱恩上空的风暴的要求吧！”他的手指向小小的泥雕发出蓝光，光环绕着它们，“就这样。”他鼓励道，“再多些。”光更亮了，形成一个球体，在蓝光之中，蝎子开始慢慢活动，尾巴抽动，似虾的钳子一张一合，头转过来，看着它们的造物主，两个发光的球体重叠，蝎子吸收了神秘的力量，开始长大。
裂缝满意地看着它们一倍又一倍地长大，“再大点。”他命令，似乎蝎子也听从了，它们的上颚超过他小小的身躯，可还在长，直到他只能看见它们一节节巨大的腹部下侧，“那里，应该可以了。”他站着，审视自己的产物，一只蝎子从地面到壳质的背部有四英尺高，另一只蝎比这只高一倍多一点，它们的尾巴卷曲，象蛇一样抽动，这个哈尊人得意洋洋地看到每只蝎都滴出一点点毒液。
“几乎完美无缺。”他评判道，“现在，不幸的是还有最后一项。”他走向前，站在两只蝎子之间，伸出右手，直到它脱离手腕，然后象泥土一样把这只手揉捏成一个球，塞入一只蝎的嘴中，裂缝又用自己的右手和另一只蝎子做同样的动作，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残伤的躯干，当然他的手已长出来，他可以象一位雕塑家雕塑泥土一样，重新塑造自己的身体，可是最好下次还是用点泥土。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个哈尊人摸着一只蝎子的下侧。
这个东西合上下颚，黑黑的双眼紧盯着他，“我明白。”它低低道。
“你们是我肉身的一部分。”裂缝庄重地宣告，“你们和我拥有共同的记忆，当我想了解你们的想法时，我就可以知道，你们也是同样。”
“你的肉身。”一只蝎重复。
“你的肉身。”另一只也重复，“你的想法。”
“你应该完全按照我说的做，并将不疑地为克莱恩上空的风暴服务——我吩咐你们做多长时间就做多长时间。”
“我们为风暴效忠。”它们异口同声地说。
这个哈尊人也是采用同样的过程制造那两只翼龙守卫的，尽管它们不聪明，但他仍可知晓它们所记忆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当帕林和他的伙伴们去凯伦卓斯的洞穴时发生了什么，也知道风暴建立沙漠大本营这一秘密已泄露，他已打定主意不把这些告诉蓝龙。
他给予翼龙的只值自己的一个大拇指那么多，对于蝎子，他则牺牲颇多，这两个家伙具有较高的智力，而且更加恶毒，创造它们花费了裂缝自己一点儿魔法和灵魂，但这样一种牺牲是值得的，如果他能进入灰城，再一次感受到四周包围的云雾。
“搜寻我的记忆，你们的记忆。”他命令蝎子，“想像凯伦卓斯的洞穴。”
“风暴。”其中一只蝎低低说。
“家。”另一只补充道，“我们认识这个地方。”
“去那儿吧！”这个哈尊人说，“去那儿，听从风暴的吩咐。”
第七章 攻克堡垒
“帕林。”温柔悦耳的声音轻轻唤醒了沉睡的法师。他的双腿和胸部还在作痛，脖子仍然酸酸的。不过，伤口正在愈合，他承认自己确实比昨晚感觉好多了——尽管他只设法休息了几个小时。
“帕林？”还是同一个声音，但这次低得听不见。开始他认为是梦到一个女人在叫他，是妻子艾莎。他记得昨晚梦见她。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而这个声音还在叫着。他眨眨眼，凝望着几英尺外的岩石。空气在它前面盘旋，魔风卷起的粒粒白沙像一颗颗小星在晨空中闪烁。
菲丽尔就睡在几英寸远的地方，像小狗似地蜷成一团，布莉斯特紧挨着她。水手也在沉睡，既没听见帕林脑海里的声音，也没觉察到魔风。尽管他们找到了一条裂缝来度过余夜，尽管裂缝保护他们免受不知从哪儿窜来的暴风雨的冲击，它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他们——或是保护他们不被淋湿。但潮湿总比闷热好，帕林想。很快就会热起来的。
“帕林……”
“金月。”他低语。沙子散开，露出一个半透明的女人图像。她长长的金发环绕着瘦削的双肩，白色斗篷的折边像一片云似的拥着双脚，迷人的蓝眼睛直视他的双眼。见到她，他很高兴，尽管见到的只是她用魔法造出的形象。他们已经好几周没有联系了。
“我为你担忧。”这位信仰疗法术士开口说。她是当初的长枪英雄之一，负责在大约六十年前将神教魔法带回克莱恩。虽然她是人，而且年过八十，但一点不显老，浑身充满了活力。这些年来，她设法坚持自己的信仰——神的离去没影响她，亲爱的丈夫河风死后也如此。一路上她收了不少学生。他们中包括杰士伯·火炉，他是矮人，正在佛林特铁砧号上帮手。帕林非常崇拜她，经常就内心的问题寻求她的建议。
“昨晚我正想到龙。”她说，“这时眼前出现一个幻觉。我看见蓝龙——蓝天——你在他的魔掌里。”
帕林很快讲述了他、瑞格、布莉斯特和菲丽尔几个小时前如何从凯伦卓斯的洞穴里逃了出来，然后讲到龙崽以及他认为它们是怎样来的。“现在我们正去蓝天的一处堡垒。”他补充说，“我们必须尽可能解放囚犯，避免更多的人被变成龙崽。然后我们将尽力推翻龙王，白龙——”
“达蒙呢？”
帕林低下头。“对不起。一只小一点的龙，它……”
听到这里，金月的图像摇晃起来。帕林看着她低下头默默祈祷。“我以为就是他。”她轻柔地说，“我相信达蒙·格雷姆武夫是人类的领袖。我在最后英雄之墓联系上他，把他带进这一切，带给你。他将用长枪……”
“现在长枪在瑞格手里。”帕林说，“我相信他。”
金月看着沉睡的水手。“他勇敢。”她承认，“但鲁莽，过于自信。小心，朋友，注意别让他把你引进一场无法获胜的争斗。我们以后再谈。”
金月转身离开帕林和光明城堡最上面的窗户，切断了和身在沙漠的法师的神秘联系。
离北方大荒原好几百英里远的雪尔海岛上，金月在大理石地板上踱着步。“我确信要的就是他。”她说，“我的幻觉、我的占卜，无不指向达蒙·格雷姆武夫。对这个瑞格·马克里尔，我所知无几。你在说什么？”她的头歪向一侧，好像在倾听什么人，尽管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相信帕林？我当然相信他，你也知道。我从来相信马哲理家的人。是的，我同意，帕林善于判断人品。如果他相信这个海上的异族人，我也该相信。只是赌注太大——整个克莱恩的命运。”她突然垂下双肩，走近一个窄窄的高背椅，瘦小的身体坐在里面。
“有你在这儿陪我好多了。”她说，“我们在一起就……”金月闭上眼睛，一滴泪珠从面颊滑落。“我们在一起时，我是完整的。”
※ ※ ※ ※ ※
“已经早上了吗？”菲丽尔打个哈欠，伸伸懒腰，站起来。她看起来恢复了精神，双眼清澈明亮。“昨晚的暴风雨真大。我醒了好几次。”她对着帕林微笑，手指插在卷发里，想梳理梳理。她用脚捅捅瑞格。“我们行动吧。帕林看起来不耐烦了。”
“他一直在自言自语。”布莉斯特爬起来，仰头注视着明亮的晨空。“说的是蓝龙。”
水手哼哼着爬起身，胸上的伤口像是新的。他一边动，一边做鬼脸，任由菲丽尔往伤口上涂剩余的疗伤膏药。“堡垒。”他说，目光和菲丽尔相遇，她马上躲开。“应该离这里不远——如果双足翼龙的话可信。”他喝光了最后一革袋水，把水袋放进裂缝，那里积着昨晚的雨水，灌满。“让我们看看能不能中午�